周六,一个阳光普照的好日子。
吉永良介和鱼冢三郎起了个大早,虽说林沐让他们不必准备礼物,但是他们倒不能真的空手去蹭吃蹭喝,而且吉永良介早就想好要送林沐和黑泽阵什么礼物了。
“送什么?”鱼冢三郎看着吉永良介一脸高深莫测。
“嘿嘿!”吉永良介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漫画,“典藏版。”
鱼冢三郎看到封面之后,也嘿嘿一笑:“不错不错,这本书我也花钱了,算我俩一起送他的吧。那,林沐呢?”
“林沐啊……”吉永良介摸摸下巴,“她不是失恋了吗?跟我来。”
吉永良介带着鱼冢三郎来到他之前提到的那家蛋糕店,进门就对收银台前发呆的老板道:“生濑叔,来生意了。”
生濑松看见吉永良介,热情招呼道:“良介,订蛋糕吗?”
“生濑叔,关门跟我走。”吉永良介拉着生濑松往外走。
“怎么了?”生濑被吉永拽着,有些摸不着头脑。
“给你找了一个大客户。哦对,你要带着材料和工具,这次是一个超大的双层水果蛋糕。”
鱼冢三郎和吉永良介对视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了看生濑松身上的围裙,吉永良介摇摇头:“不行不行,换身衣服。”
等生濑松着装好,吉永良介又想起一件事,于是最后确认道:“生濑叔,你现在还是单身吧?”
“是啊。”
“那就行,走吧。”
“走什么,别动别动,我先把带子给你系上你再刷牙!”市原阿姨把林沐拽回来。
林沐打了个哈欠,市原阿姨把手里的腰带从林沐正面穿到身后,然后在背中交叉后绕回到正面打结。
“阿姨,我可以不穿这身吗?”林沐扯着振袖的衣角,又揪了揪捆住自己的腰带,“在自己家,不能随便一点吗?我又不出门参加什么仪式,不用穿这么正式。”
“小沐,成人礼呢,还是给自己点仪式感吧,不能每天都那么随便。”市原阿姨扭头对一旁看戏的黑泽阵道,“小阵,去拿你准备的礼物。”
林沐歪头看向黑泽阵:“怎么感觉今年的礼物不太一样呢。”
市原阿姨神秘地“嘘”了一声:“成年,当然要不一样了。”
黑泽阵拿着一个长条形的红丝绒盒子从房间走出来。
林沐看过去:“项链?”
“啊!”林沐忽然按了一下头发,差点从高脚凳上仰面掉下去,“阿姨,轻一点轻一点,你再这样梳头我过几年铁定成秃子。”
市原把手里的梳子递给黑泽阵:“你来。我先去收拾一下客厅。客人应该快来了。”
“哎,哎,哎,阿姨,你别走。”林沐想要去拉市原的袖子,黑泽阵走上来挡住了市原的身影,林沐仰头冲他一笑,“黑泽阵,今天过生日,一会还要来客人,你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黑泽阵冷笑一声,抬手把梳齿插进林沐的发丝。
等黑泽阵把林沐的头发一缕一缕梳顺,市原回来给林沐盘了个岛田髻。
最后黑泽阵打开盒子,把那个“历经沧桑”的桃木发簪簪到了林沐发间。
红线缠绕的流苏垂落到耳侧,林沐一扭头,尾端的几个铃铛“叮叮”作响。
发簪顶端的兽首一闪而过,林沐捋了一把流苏,问黑泽阵道:“好像是退魔剑上的兽头?”
“嗯。”
林沐抓着流苏的指尖一顿,继而抬眼笑了笑:“谢谢。那就承你吉言,以后‘消灭魔兽’一定无往不利!”
林沐从高脚凳上跳下来,抬手要拍黑泽阵的肩膀,瞥到黑泽阵的眼神却又收了手,只说:“费心了,我会一直带着的。”
黑泽阵退开一步,轻轻眯缝双眼,上下打量林沐今天整体的着装,最后点点头,冲市原道:“阿姨,还是你厉害,林沐终于穿得像个人了。”
“哎,怎么说话呢!我平时穿的不像人像什么?”
“死了好久的僵尸。”
林沐抬腿就要踢黑泽阵,黑泽阵立即侧身躲开了。
上午十点左右,玄关传来门铃声。
打开门,吉永、鱼冢和安藤三人瞬间跳到黑泽阵的眼前,冲他大喊:“生日快乐!”
黑泽阵点点头,目光却越过眼前的三人,落在站在最后的生濑松身上。
吉永良介侧身把生濑推到最面前,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之前提到的蛋糕店的店长,他手艺很好,所以我直接把他带过来了。我记得你家有烤箱的吧?”
生濑松扣上西装的扣子,一身笔挺地站在黑泽阵面前,等吉永良介介绍完,他温和地冲黑泽阵点头微笑:“生日快乐。”
黑泽阵扫了眼生濑松好像抹了啫喱的发尖,扶着门边的手垂下,侧身让出位置:“先进来吧。”
生濑松虽然站在最前面,但是依旧等另外三人换了鞋,然后弯腰将所有鞋子摆放整齐,才换上拖鞋走出玄关。
走进客厅,生濑松扭头就看见檐廊外的庭院里坐着一位少女。
她穿着宽大的绣着金色鸟鱼的红色振袖,赤着脚,背对着所有人坐在池塘边的矮凳上,袖子和衣摆微微拖地,但是她丝毫没有察觉,手里一动不动地举着一根鱼竿,背上趴着一只橘猫,右肩扛着另一只橘猫。
微风拂过,她发间的流苏轻轻晃动,传来“叮铃叮铃”的声音。
两只橘猫伸出爪子去够那些系在红绳尾端的铃铛,少女稍稍晃头,让它们扑了个空。
“黑泽阵,你家养了猫?上次怎么没看见?”鱼冢三郎看着那两只橘猫又蛄蛹着爬到林沐肩头蹲下。
“邻居养的,经常翻墙过来玩。”
安藤莉子盯着林沐手里的鱼竿:“所以,你们家的鱼……”
林沐突然身子一仰,鱼钩带着一条黑色小鱼跃出水面,两只橘猫立即扑了过去,鱼钩带着扑腾的小鱼时而出现在池塘左侧,时而出现在池塘右侧,两只肥猫的橘猫扑了没一会就累了,蹲回了林沐脚边。
林沐摸摸它们的脑袋,把鱼钩上的鱼丢回池塘,然后从手袋里掏出两条小鱼干丢给橘猫,橘猫吃完,心满意足地窝在林沐腿上,卷起尾巴,睡了。
安藤莉子:“……”
黑泽阵从林沐身上收回视线,瞥了眼还愣在客厅中央的生濑松:“这些鱼十几天换一池,大部分都被市原阿姨做成小鱼干喂猫了。”
吉永良介和鱼冢三郎哈哈笑了几声。
听到声音,林沐回头冲几人挥挥手:“你们这么早啊。”
她放下鱼竿,起身往檐廊上走,眼神扫过众人中最醒目的生濑松时,脚步忽然一顿。
吉永良介连忙把生濑松往前推了推,给林沐介绍道:“姐姐,这位是……”
“是您。”生濑松打断吉永良介的话,往前走了两步,“没想到是您。”
黑泽阵看向吉永良介,吉永良介看向鱼冢三郎,鱼冢三郎看向安藤莉子,安藤莉子看向……她身后没有人了,于是她冲黑泽阵摊开双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林沐对生濑松笑了笑,穿上拖鞋走到餐桌旁坐下,伸手捋了下摇晃的流苏,才问:“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生濑松见林沐不记得自己了,连忙自我介绍道:“我想您也不记得我了。大概两年前,我还是‘小栗株式会社’的销售,我给你推销过我们的产品。我那时刚入职不久,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让我把话说完的人。”
林沐伸手请生濑松坐下,又问:“我买你们的产品了?”
“那倒没有。”
“哦。”林沐又笑了笑,“我就说,我很少买推销的东西。”
“不过,我当时介绍完了之后,您说那份工作不适合我,建议我辞掉,然后开一家自己的餐馆。”
“我这么说吗?”林沐挠了挠眉尖,“完全不记得了。您别是听了我的建议吧?”
“是的,不久之后我就辞职了,现在开了家自己的蛋糕店。”
“不好意思,我当时可能是随口说的,您的蛋糕店生意还好吗?”
“嗯。而且现在的工作比那份销售工作更适合我,我一直很感谢您的建议。要不是您,我可能根本下不了决心。”
“不用感谢我。都是您自己比较厉害。”
……
“他们好像聊得还挺好?”鱼冢三郎在吉永良介耳边窃窃私语。
“我的眼光真是毒辣,我就觉得生濑松和林沐合得来,果然如此嘛!”吉永良介得意地拍拍胸脯,然后往黑泽阵身边挪了挪,“怎么样,我说话算数吧!这下你姐应该不会为之前失恋的事情伤心了!而且,我跟你讲,我这个邻居绝对是一个居家好男人,他绝对不会辜负……”
黑泽阵眼神瞥过来,带着几分冷意。
吉永良介后退一步,靠在鱼冢三郎耳边道:“黑泽阵好像不怎么高兴啊……怎么回事?”
“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蛋糕店的地址和我的联系方式。”生濑松将名片双手递到林沐眼下。
林沐正要接,另一只手却快她一步将名片抽了过去。
生濑松和林沐扭头,只见黑泽阵瞄了一眼名片上的名字,然后把名片塞到自己口袋里,最后垂眼对生濑松道:“我不喜欢奶油,你多加点水果。晚上七点之前,做得好吧?”
生濑松立马站起身:“当然,绰绰有余。”
“谢谢你了,生濑。”林沐站起身冲黑泽阵伸手。
生濑松正系着围裙,回头看到林沐脸上的笑,先是一愣,然后立马微笑着回应道:“不客气。”
“名片。”林沐又把手往黑泽阵眼前伸了伸。
黑泽阵看了林沐几秒,林沐抬眼与他对视。而后名片被拍在林沐手里,黑泽阵微微俯身压低嗓音:“林沐,你怎么随时随地都在演啊?累不累?他说的那些,你到底记不记得?”
林沐把名片捏在手里看了一眼:“记得,当时偶然遇见了,就随便聊了几句。”
“又是什么人?”
“故人。”
“你哪来这么多故人?”
林沐瞥了眼躲在黑泽阵身后的三双眼睛:“今天过生日。别吵。”
鱼冢三郎问安藤莉子:“有没有觉得气氛有点诡异?”
安藤莉子点点头。
鱼冢三郎又对吉永良介:“喂,良介,上礼物。把气氛烘起来!”
吉永良介拉开拉链,把包好的漫画交给鱼冢三郎:“你来送。”
鱼冢三郎看了一眼黑泽阵,犹豫了一下,又把漫画书丢给吉永良介:“你来!”
吉永良介给他抛回去。
抛过去…抛过来…抛过去…抛过来……
“啊……烦死了,给我!”安藤莉子夺过漫画书,连同自己买的一套刻刀送到黑泽阵手上,“送你的礼物,漫画书是那两个草包送的。”
黑泽阵低头看了一眼,再抬头,林沐就已经不见了,他看向楼梯:“林沐,去干嘛?”
林沐揉了揉肩膀:“有些累,你们玩吧。”
说完,她又忽然想起什么,于是回头问安藤莉子:“安藤,楼上有投影仪,一起看电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