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猫?”蔺朝问。
当然不是。
程池安无声叹了口气,那群不知道比他大多少岁的虫天天想一出是一出,刚刚突然给他发讯息说把协会的橘子放到他们家门口了。
他和那群不靠谱的虫激情对线之后,本想打开窗户瞄一眼有没有猫在附近,正好看见蔺朝傻站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就顺嘴问了。
程池安的书房和主卧的朝向是一致的,不过书房和主卧布局上是不一样的,比如书房没有阳台,只有一整面落地窗加一扇可以打开的小窗户。
阳台在另一间书房里面,那件屋子小一点,不过多了个阳台,看着更加宽敞。
“不是。”程池安又是叹气,更加烦躁了,“协会养了只猫,今天他们发神经说把猫送过来了。”
“橙子和秋秋捡到了只猫,可能是白的。”蔺朝如实回答。
“行,我下去看看。”程池安点头,随后头伸回去,窗户被拉上了。
必须要感谢干洗这项伟大的发明,否则小猫和橙子不可能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洗好澡,让程池安及时看见猫的庐山真面目。
橙子本不需要洗澡的,但它在地上打了个滚,银色的猫也是沾灰的,智能管家看到了,自然就也给它搓了一遍。
反正智能管家手多。
在小猫面前,橙子完全不显白了,不过也是好看的。
“喵呜?”小猫看见了程池安,和从前的橙子一样,纵身一跃,跳进了他的怀里。
但小猫不知道是早有预料,还是小小的不懂事,爪子是伸出来的,成功地勾住了程池安的衣服,没掉下去。
“呜~”
“橘子?”程池安就见过一次这猫,只知道它是白的,其他是一点都不了解。
但看到是白猫,程池安就认定它就是橘子了。
“嗷呜~”
橘子又向上的爬了爬,企图爬到程池安肩上。
“橘子?”程裕秋疑惑,“是雄父给它的名字吗?”
橙子也跟着喵了声,脑袋歪了歪,和程裕秋做出了同款动作。
“不是。”程池安肉眼可见地烦躁,他揪住橘子的脖子,把它从自己身上扯下来,拎在半空中。
橘子是怕高的,又猛然四脚朝天,即刻开始乱动,白毛炸起,喵喵叫个不停。
蔺朝原本没想进来的,但在外面听见了猫叫声,只是听着不像橙子的声音,也就不急,慢慢走过来的。
“怎么了?”他问。
程池安脸臭得要命,“这猫毛蹭我一身了。”
蔺朝看他,程池安穿的常服,还是黑色的,衣服上肉眼可见的沾着不少白毛。
程裕秋和橙子还在迷糊为什么白毛叫橘子,他们左看右看,就是没有出声。
“这是橘子?”蔺朝问。
程池安犹疑地点了点头,“应该是。”
“给我吧。”小猫还是可爱的,橙子小的时候蔺朝不知小猫好,等它长大了才叹息自己没有在猫小的时候好好玩。
不,是好好照顾。
橘子和橙子还有点像,虽然明眼虫一看就知道是两只猫,但蔺朝还是心动了。
而且抱小猫的机会可遇不可求——橙子会吃醋的。
程池安立刻把猫扔进了蔺朝怀里,没多说一个字,快步走到电梯口上楼了。
他走之后,程裕秋才问,“为什么它叫橘子啊?”
“这是程池安朋友的猫,送过来陪你们玩一会儿。”蔺朝解释,还贴心地为他们遮掩。
程裕秋不解,“那为什么橘子刚刚是脏脏的一只猫在花园里。”
“因为他们忙。”蔺朝回答。
“喵呜?”橙子盯着橘子,突然叫了一声。
*
等程池安下来吃午饭的时候,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虫都换了一身衣服。
程池安没有多想,只以为他们喜欢。
“那猫呢?”程池安随口一问。
程裕秋语气欢快,“送回家啦!”
程池安看向蔺朝,蔺朝点头,证实了程裕秋的话。
程池安不理解,但猫被送回去了总归是一件好事儿,也就没有多问。
吃过饭后,多尔斯就来了,这时候连一点都不到。
蔺朝也是纳闷,“你怎么来怎么早?”
程裕秋快乐一扑,“爷爷你终于来了!”
橙子也跟着扑了上去。
只能说多尔斯在上将这个位置坐了那么多年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居然可以一手抱着程裕秋,一手抱住橙子。
蔺朝其实也可以,但他不想,这两小东西都是闹腾的,被抱着的时候又重,还不停乱动。
也就多尔斯这种虫才能受得了,毕竟他是个不婚主义,也没有时间养猫,对这两种生物的滤镜不是一般的大。
“我是来和秋秋玩的——哦,还有橙子,没有忘记你,不要乱动。”多尔斯笑着回答。
蔺朝觉得没眼看,客气了两句之后也上楼了,留多尔斯在客厅和他们玩。
“你怎么上来了?”程池安在阳台晒太阳,听见开门的动静,没回头,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蔺朝。
程裕秋的脚步声永远都是“哒哒哒”的,响得很。
橙子走路的声音特别轻,但重量摆在那里,所以走路的声音是沉闷的,不如程裕秋欢快。
蔺朝就是正常穿鞋走路的声音了,但也很轻。
“老师提前来带娃了。”蔺朝的声音里透露着解脱。
程池安经历过带娃的癫疯时刻,自然理解蔺朝,“真好。要过来一起晒一会儿吗?”
这阳台他们不怎么用,常年都是落灰的,就和那个投影仪一样。
但该说不说,这里的风光还是很不错的。
感谢智能管家这个伟大的发明。
程池安失忆以后,在没有书房之前,就挺喜欢在这里晒太阳的——
离床很近,又有个玻璃门隔断,简直就是个发呆圣地。
最最最重要的是,这个门可以从外面反锁,程裕秋和猫进不来。
也因此,程池安现在也喜欢在这里思考虫生。
“你有过想杀我的心思吗?”程池安在蔺朝坐下之后,突然转头看向他,好奇问道。
蔺朝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想杀你啊。”程池安坦诚道,这个问题他挺好奇的,毕竟自己对他动过手,还不止一次,蔺朝怎么着也能发现。
所以,程池安真的很想知道蔺朝的想法。
而且,说不定在未来,也许就过几天,他们就要成为同一阵营的虫了。
可真期待啊。
“当然。”蔺朝毫不犹豫地点头。
“为什么?”程池安又问。
蔺朝却是奇怪地看了看他,才回答,“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啊。”程池安感叹,随后扭过头去,看着远处隐隐约约的高楼大厦,没再说话。
程池安为什么想要蔺朝死,原因很简单,挡他路了。
但程池安没有想过,原来他自己也会挡住蔺朝的路啊。
蔺朝也沉默下来,他无声地看着程池安。
过了不知道多少时间,蔺朝的智脑响了。
是多尔斯。
原来已经到下午两点了。
“老师问你在哪儿。”蔺朝开口。
程池安回过神,“去四楼。”
“嗯。”蔺朝低头给多尔斯回消息。
程池安起身,扭头出了房间,去了四楼的书房。
他到楼上的时机很巧,多尔斯刚好下电梯,谁也没有早到。
“好久不见。”
“最近怎么样?”
他们同时开口,接着程池安很有礼貌地开门邀他进去。
程池安的书房乍一看有些空荡荡的,只有一排书架和一套书桌,以及一张多出来的椅子,走的是冷淡风,不过从落地窗透进来的阳光给这个房间增添了几分温暖。
书架上的书不多,而且都是哲学类的书籍,有些塑封都还没拆,看得出来程池安没怎么看这些书。
但被拆开了的书,光从书脊上就能看出沧桑的痕迹。
证明这些书程池安是看过至少一遍的。
“最近也就那样,不过那些法案都快通过了。”多尔斯被邀请着坐下,他笑着先回答了程池安的问题,“会长呢?”
多尔斯是先驱者协会埋得最深的一步棋,他可不是什么彻底的反叛虫士,从一开始就是遵循协会的安排,每一步都是来自阿尔森的安排。
但这步棋因为被埋藏得极深,导致程池安这个年轻虫完全不知道,以至于在当初和蔺朝结婚时带着极强的目的性。
要知道多尔斯是他们的虫,程池安连婚都不会结。
他是在失忆之后,才知道了多尔斯是他们的下线。
这也是程池安一开始没办法接受自己结婚了这个事实。
“要通过了啊。”程池安声音很轻。
“合作的事情打算怎么谈?像蒙多联邦一样吗?”多尔斯寒暄过后就步入正题,直接问今天需要商讨的事情。
书桌上摆着《论善多联合国——杰出哲学家的共同点》,程池安把书翻开,正好翻到了第659页,这是第七章的结尾,一面空着,一面只写了几行字。
——战争只能开拓疆土,无法净化心灵,只有停止战争,将仇恨化解,才能得到永恒的安宁。
如果仇恨无法化解,
只能化解仇恨的来源。
善多共和国是一个战争大国,几乎每年都在打仗,但那个时期的思想家几乎都是反战派,可他们受到国家的影响,反战反得并不彻底。
巧合的是,说出这句话的雌虫姓程。
“不。”程池安的视线移开了书本,来到了多尔斯的脸上,随后摇了摇头,开口否定。
多尔斯轻笑一声,身体后倾,脸上带着几分笑,“那会长想要什么呢?”
“化解仇恨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