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戏曲演出期间，俞昼雪等人通过讨论，认为规则第六条和第七条相互矛盾，但共同点是说明了镜子肯定暗藏玄机，必须要在中场休息的时间进入后台化妆间。

许多民间传说中，镜子经常被视为连接阴阳的通道，但并非所有镜子都能有此功效，都需要施下术法或是符咒，所以封徉猜测其中有个镜子能够连接到另一个位面。

即便是个猜测，也只能姑且试试了。由于封徉还得带着个皮影小人，行动不太方便，便决定让他原地待命，由俞昼雪和谢乔去探个究竟。

中场休息时间很快到来，后台化妆间内一片热火朝天，戏结束了的抱着满怀鲜花，还没登台的正在盛装打扮，准备粉墨登场。戏箱子敞开着，露出缠绕在一起的戏服，木架子上挂着各种兵器。

没人注意到后台多出了两个人——这些演员们和看客一样，也看不到他们，算是个好消息，至少接下来的行动不会受到阻碍。

时间紧迫，必须立刻能够连接另一位面的镜子。可这些镜子都长得大差不差，该怎么判断哪个才是特殊的？

俞昼雪沉吟片刻，顺手拿起离他最近的镜子。有个花旦正对着这镜子搽粉，对他的行为毫无反应，仿佛他面前还有一面只有自己能看见的镜子。

下一秒，他直接把镜子摔在地上，“咣啷”一声，镜面霎时间四分五裂，映出被扭曲的景象。如此刺耳的动静，化妆间所有人对此充耳不闻，看来规则第六条是正确的。

谢乔明白了俞昼雪的意图，效仿他的做法又打碎了一面镜子。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就开始比拼起摔镜子的速度。地上洒满了碎镜片，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如果忽略目前争分夺秒的处境，还是蛮解压的。

俞昼雪的想法很简单：会出现文字的，就不能算是镜子了，可以把它理解为是和另一位面相连的“通讯器”，把正常的镜子全部打碎，剩下那个打碎不了的，必然就是通讯器了。

想法虽好，实践过程却有些出人意料。俞昼雪没想到谢乔和他如出一辙的点背，二人合作的情况下，愣是摔得只剩下最后一面镜子才算结束。

他心说这倒霉劲儿莫非是基因传承，嘴上问道：“乔姐，现在怎么办？”

规则对于镜子的描述太过简略，没说能否带出后台，也没说能否直接在镜子上写字，难道要干等着它自己出现文字？

谢乔将化妆台扫视片刻，用手指沾了层胭脂粉，抹在镜面上，片刻后那道浅淡红色竟然自己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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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规则……”芮清竹摸了摸牌匾上的字迹，“最开始就在这里吗？”

唐寻雁轻轻摇头，解释道：“我第一次来二楼探索时，上面还没有这些字。大概三个小时后，我去而复返，这些规则才出现。”

她们记下规则后便返回一楼，找到了张贴在门口的演出时间表。

唐寻雁之前观察发现，两个位面的时间是同步进行的。按照时间表来算，另一个位面的演出已经开始，即将进入中场休息的时间。

根据第四条规则“留意镜子上出现的文字”来看，她们决定先将后台的镜子全部找出来，等待文字的出现。

两个人来到后台，合力推开了卡在门框里的木头，滚落在地后扬起簌簌灰尘，被呛得咳嗽了几声。空气中散发着陈年旧木头的霉味，角落堆着不少戏服、道具，化妆台子上落满灰尘，结着密密麻麻的蛛丝。

唐寻雁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问：“你有特别要好的朋友吗？”

“是有那么几个，怎么啦？”

“他们要是知道你被困在这座戏楼里，会怎么做？”

芮清竹几乎是不假思索，“当然会跟着进……”

她顿了片刻，瞬间明白过来：“您的意思是说，他们已经进来了，但跟我们不在同一个位面里？那些规则会突然出现，是因为他们那边也出现了规则！”

这种情况就和当时唐寻雁的队伍相似，除了她以外的人，被送到了另一个位面，而唐寻雁被困在空间裂隙里。

“我猜想，规则说让我们留意镜子上的文字，那么镜子很可能就是连接这两个位面的通讯器，”唐寻雁话锋一转，“但有个致命的问题，当时我的队友们并没能活着离开，说明他们探索的规则必定存在错误，你的朋友们……”

听出对方的言外之意，芮清竹立刻说：“他们都挺厉害的，肯定可以应付得来。”

“不过……这里有这么多面镜子，我们该怎么确认是哪个是通讯器？”

唐寻雁将化妆间扫视一圈，发现除了已经被打碎的，完整的镜子总共有十三面。她也有些苦恼：“只能靠运气了。”

两个人合力把镜子全部搬到一张木桌上，等待中场休息时间的到来。

有个问题在芮清竹心中已经酝酿许久，看着唐寻雁平静的面容，她终于忍不住问：“您被困在这里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

对方似乎叹了口气，回答道：“……这些年我一直在研究空间之间相互连通的关系，发现了一个可以打破空间限制的方法，理论成立，但尚未付诸实践。虽然我的队友们已经离开，但我们的计划并未结束，如果这个方法可行，计划的成功率会提高许多。”

芮清竹看向身后的戏台，“你们的计划究竟是什么，跟这只眼睛有关吗？”

“是的，我们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她勉强扯了下嘴角，眼中却透露出深重的哀伤，“明明只是一群普通人，却有着弑神的想法，听起来很荒唐吧。”

“我们的生命虽然短暂而渺小,但是伟大的一切却正由人的手所造成*。”芮清竹低头笑了笑，“我这人不爱读书，但看到这句话时却鬼使神差记下了。至少在我眼中，你们的所作所为一点儿也不荒唐，甚至值得歌颂。”

唐寻雁迟迟没有回答她的话，芮清竹不禁怀疑难道她把这句名言记错了？这下尴尬了早知道她就不该随便开口……

胡思乱想之际，却听见对方十分郑重地对她说道：“谢谢。”

芮清竹嘴快，下意识接了句：“不客气。”

“……”

气氛凝固片刻，随后两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她们掐好了演出的中场休息时间，开始目不转睛盯着镜面。时间快速流逝着，眼见只剩下五分钟，其中一块镜面上终于有了动静——一抹淡红色出现，又转瞬即逝。

芮清竹立刻拿出朱砂，在上面画了道横线，随后慢慢消失。另一边得到回应后，镜面再度浮现出红色的文字：6h？

这是在问整场演出的时间，她们画了个勾来回应。然后镜面上又出现了“找侯？”，唐寻雁再次画了个勾，并告诉对方她们看到的规则里也有这样一条。

最后镜面出现的是个简笔画小铜钱，附赠俩字“保命？”。

唐寻雁曾经看到过另一位面发生的事情，知道检票过后会得到铜钱，是戏楼的查堂给的。但很显然查堂也死在了戏楼里，他给的铜钱当真能够保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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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昼雪画的小铜钱没能得到回复。这镜子显然存在严重的网络延迟，这么一来一回交流，十五分钟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他们该离开了。

谢乔提议将镜子留在后台，等下次中场休息再来取。这个办法虽然保守，却是风险最低的，谁也不知道带着镜子出去会发生什么，干脆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俞昼雪却对此持反对意见，他总感觉这面镜子是离开这里的关键，最好时刻保管着。

两人僵持片刻，最终谢乔妥协了，朝他伸出手，“给我拿着。”

俞昼雪没有立刻交付给对方，而是快速将化妆间环视一圈，发现最开始那个在搽粉的花旦已经准备完毕，即将前往戏台。他从道具箱子里找来根绑带，将镜子挂在了花旦的玉带上。

谢乔有些意外地看着这幕，心说这小孩鬼点子还真不少。

花旦对此毫无察觉，袅袅婷婷地离开化妆间，万幸的是没有意外发生。在花旦上台之前，俞昼雪悄无声息到对方身边，把镜子取走后溜之大吉。

封徉见他们安全回来，连忙问道：“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跟芮清竹联系上了，就是交流的时间太短，没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俞昼雪把镜子递给封徉，示意对方看看。

从后台离开后，俞昼雪再往镜子上写字，就得不到任何回音了。看来只有在中场休息时间，两边的通讯信号才能对接起来。

封徉对着镜子一阵捣鼓，没发现什么古怪的地方，这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嘿我就不信了，这玩意儿能一点关窍都没有？”

眼见封大道士这副要和镜子大战八百回合的架势，俞昼雪也就随着他去了，席地坐下继续看戏。

谢乔也在他身边坐下，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于是俞昼雪决定主动出击，指着戏台的背景板，说道：“乔姐，其实您这次就是来查那玩意儿的吧。”

谢乔瞥了他一眼，“你想知道什么？”

“我就随便猜猜，您随便回答就行，”他笑嘻嘻地问，“关于这个无名神祇，其实你们早就已经听到风声了，所以派到阗玄古城的根本不是普通的学者研究队吧？”

谢乔点点头道：“这支队伍配备了充足的火力，如果事态到了无法控制的阶段，他们会把遗址直接炸干净。”

好吧，一切恐惧都源于火力不足在此刻得到了具象化。俞昼雪接着问：“那取缔共生神社的行动也是您在策划咯？”

谢乔：“目前我们也在想办法阻止慧玄子回到人界，但他的纸人替身数量太多，很难全部找到。”

“那你们继续加油，赶快把这孙子逮了，省得夜长梦多。”

“你俩有仇？”

“算是吧？”俞昼雪摸了摸下巴，“前几个月这人单方面的想把我搞死，后来却不了了之了。老天师和我说过他的事情，如果你们抓到他了，记得先把他压到老天师的灵位前跪个七天七夜。”

“你们两位在这儿嘀嘀咕咕说啥悄悄话呢，”正大战八百回合的封徉突然从他们身后冒出脑袋，他把镜子递还给俞昼雪，“你快用你的灵体看看，我感觉这镜子上藏了个魂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