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书吧

繁体版 简体版
天籁书吧 > 热恋谎言[破镜重圆] > 第46章 剖白

第46章 剖白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程月萤没反应过来,问他:“什么?”

手腕被握得有些疼,她不自觉皱了下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梁灼就像骤然清醒一样猛地松开了手。

他往后退开,方才的恍然随着他垂眸的动作全被收拢。

梁灼摇摇头,说:“没什么,刚刚可能睡着了,吓到你了。”

“等很久了吗?”程月萤抬头看他:“你到底怎么了?”

梁灼没有回应,只是问她:“你喝酒了?”

没等到程月萤的回答,他就转身去了厨房,背对她在餐边柜拿了只水杯,好像刚才一瞬间的失控完全从来没有发生过。

微弱的光线映在他侧脸上,削薄的下颌线条透出一种近乎病态的冷淡。

程月萤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她从来没见过梁灼这个样子,那一瞬间光线太暗,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可那种转瞬即逝的脆弱与惶然,像刀刻一样烙在她的视网膜上,怎么都抹不掉。

梁灼从来不是会轻易情绪外露的人,哪怕是最愤怒、最失控的时候,他也能冷着脸,语气平稳。

可今晚他像是被猝然剥开了外壳,露出里面乱七八糟的血肉,连呼吸都不稳,整个人都像是失去了重心。

“梁灼,”程月萤叫住他,“你以为我不会回来?”

梁灼没有立刻回应。

他只是缓慢地,将手里的水杯放下,然后低头撑着柜子的边缘,指节一根一根地收紧,关节泛着白。

沉默了一会儿,他终于转过身,重新面对程月萤。

她站在客厅,窗边微弱的的光线从背后绕过来,只照亮她半边轮廓。

程月萤只能看到梁灼模糊的身影,他隐在黑暗中,周身有种困兽一样的孤绝。

两个人在黑暗中沉默地面对彼此,像两个不愿开口破局的局外人一样对峙。

他们和平相处这么久,粉饰太平一样默契地不提旧事,不提好像过去就不存在,不提好像就真的可以不考虑未来。

但是问题还在那里,不去求解它就永远存在,时间不会消解它,只把它放大、钝化。到头来,还是亘在两个人中间绕不开。

在过去,在每个午夜梦回惊醒时的沉默中,在黑暗里。

电梯运行的声音透过墙板传进来,很轻的一声,听在程月萤耳中,却像一声炸雷。

“我喝了酒,”她轻声说:“今天同事聚餐,我没有及时回你信息,但是……你为什么会觉得不会回来呢?”

程月萤本来想说“我的家在这里”,但那些话在唇齿间绕了一遍,终究没有说出口。

她把这里当家吗?她心里自己最清楚。

并不。

她不过是把这里当作一处暂时的避风港,能容身、能休息,但不久留。就像旅人会短暂眷恋旅馆的柔软床铺,却也知道日出之后就该离开。

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又怎么能拿这句话去安抚一个现下状态不对的梁灼?

她沉默片刻,只轻声补了一句:“我的东西还在这里,怎么可能不会回来呢?”

她以为这至少算是某种解释,某种证明,哪怕证明力相对薄弱,但起码能够缓一缓眼前的僵局。

但梁灼听完,只轻轻笑了一下。

不是嘲讽的笑,是无奈的笑,声音里没有过多情绪,像是把喉咙里堆积许久的沉闷一口气吐出来,只剩下干涩和疲惫的回音。

“因为‘东西还在这里’……”他喃喃开口,眼神落在她脸上,“阿萤,这种话,真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他的语气平静得过头,反而更让人觉得沉甸甸的难过。

程月萤下意识抿紧嘴唇,没有接话。

梁灼却像是压抑不住了,一步一步地走近她,黑暗中程月萤看到他英俊的脸上满是痛苦和悲哀。

“你如果决定要走,根本什么都不会考虑,就像五年前你离开我身边的时候。”

他像是掐着自己的嗓子逼自己说出口,“因为你想走,所以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你走得那么决绝,连看我一眼都不肯。”

梁灼说到这,喉结微动,语调变得低哑,他看着她,眼里藏着太多情绪,愤怒、委屈、悲伤,混合着五年漫长沉寂里被压抑得几近扭曲的思念。

程月萤像被他话里的某个音节轻轻刺了一下,肩膀下意识绷紧。

“你刚才问我是不是等了很久?是,当然。程月萤,难道你不知道我等了多久吗?”

“从你走的第一天开始,等你回头,跟我说那都是气话。第二天也等。第三天还是。直到你离开港岛,我失去你的消息。”

“等到后来我来找你,我问你大学过得怎么样,我当然知道你过得不错,我来你的大学碰过运气,你和朋友在一起,在笑。”

“你笑得那么开心,好像离开我是个特别正确的决策,你说讨厌我,恨我,我没有半分理由再去靠近你。”

“我站在原地,觉得自己真是贱,可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来,远远地看你一眼,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你从来没有想过要找我,我终于等到一个接近你的契机,结果五年后,我第一次见到你,你看我,像看一个不重要的,跟你毫无关系的人。”

梁灼继续说,语速不快,每一个字却像用力嵌进她的心口,“然后你又要走,我以为那支手机是你和你旧世界的联结,这么珍贵的东西总算可以绊住你,可是你又要走。”

“你就是这样的人,程月萤。”

他说得越多,程月萤的心就越紧。像是每一个字都被放进火里炙烤,再一点点嵌进她的骨血里,连呼吸都开始痛。

她没办法否认梁灼的话,因为他全说中了。

是她选择离开的,是她没有回头的,是她主动切断了所有联系的。

是她。

梁灼也知道自己的委屈特别没来由,可就是没办法不说出口,是他硬讨来的这三个月,是他说的不谈过去,可在那些点到即止轻描淡写的日常里,程月萤好像真的想要跟他做朋友。

她笑得自然,说话也不带停顿,哪怕偶尔眼神交会,也干净得像是根本没藏着什么情绪。他们相处得很融洽,像同事,像搭档,甚至像年少时某种亲密又分寸得当的朋友。

她把一切都放下,只剩下自己被困在一场单方面的沉溺里,越陷越深。

程月萤越是从容,他越是拧巴。程月萤越是冷静,他越是失控。

只有他,在一次又一次的相处中日渐扭曲,

只有他。

梁灼打开了墙上的灯,冷白的光线突兀地倾泻下来,几乎让人有瞬时的失明,瞳孔适应光线后,他看到程月萤的脸。

程月萤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安静地看着梁灼。

梁灼看着她,缓缓收住情绪,语气却比刚才更平静,他的声音都有些哑了,叹着气问她:“阿萤,你有心吗?”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从她皮肤上划过,再一点点切进骨头里。

她呼吸停了一瞬,像是被这句话当头劈中。

梁灼上前一步,弯下腰,程月萤没有躲。

于是隔了漫长的思念,梁灼终于再一次抱住了她。

“让我抱一下吧。”他埋头在程月萤耳边,忽然轻声问:“可笑吗?”

他没有等回答,又轻轻地笑了一下。

“是不是很可笑?”梁灼笑着说:“我就是这样,被你一朝丢下,就再也学不会相信。”

他站在那,喃喃道:“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我还是想靠近你,明知道你会走,还是想方设法想要靠近你……”

他没说完,像是已经没力气再继续。

“是不是我活该?”梁灼说着,像在问自己,“是不是这就是……活该?”

是不是我活该?

一句“活该”说得很轻,却仿佛全身力气都泄在了这两个字上。

程月萤被梁灼逐渐收紧的胳膊抱得有些痛,但是没有挣扎,也没有反驳,只是站在原地,喉咙发紧,胸口起伏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晚上喝酒的时候,有没加私人联系方式的同事到处扫码,说着大家不要忘记一路走来的革命情谊,大家以后也要常联系啊。

程月萤在旁边跟着笑,却没有跟着凑这个热闹。

她很早就意识到,关系是会变质的。最开始是同学,曾经一起熬夜复习、一起逃课看电影的朋友,毕业之后就变得陌生;再后来是同事,曾经在办公室一起吐槽甲方、分食外卖的战友,离职时寒暄一句“保持联系”,转头就像从没认识过。

她一直不对任何人或任何关系抱有期望,只要不对一切东西抱有期待,就不会被伤害。

无意与任何人建立长久的亲密关系,索性连短期的亲密关系也不会有。

所以梁灼说得没错,她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冷情、决绝、擅长退场,拒人于千里之外。

梁灼明明是那么一个意气风发的人,却被她碰上,真的是很倒霉。

程月萤站在他怀里,动也不动,像一块沉默的礁石,任他将那些委屈、思念与恨意全部砸下来,却连拥抱的姿势都显得僵硬。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残忍。

自我剖白没有得到回应,梁灼自嘲地笑笑,松开了手:“谢谢你没有躲开我,好好休息吧,我先——”

话音突兀地折断在空气里。

程月萤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了他。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