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练把手机放在正前方，让镜头只看得到他一人。
“江哥儿，你在干嘛啊？背景看着好奢华哦。”石明修其实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惊天动地的帅脸，不知道江练在什么地方，头顶的灯光照下来，他的脸愈显得白而立体，建模脸似的，帅惨了。
“在餐厅吃饭。”江练简洁回道。
石明修本就怀着心思找他，当即敏锐问道：“和谁啊？男的女的？”
江练看着屏幕，两颗眼珠子黑如墨玉，没什么表情道：“怎么了？”
没正面回答，淡漠的声音让石明修一震，他有点懊悔，不知不觉用上查岗的语气做什么，他们又不是那种关系。
可是，石明修咬了下嘴唇，他们明面上也是十几年的邻居发小了，问一下都不行么？
“没，就是好久没跟你联系了，想聊聊天。”石明修说。
“嗯，你说。”江练撩一下眼，见对面的人低着头，嘴唇浸着光，半碗汤喝了大半天，他垂着眼，让人看不清表情。
石明修盯着屏幕，嘴角的笑僵了一下，他一直仔细听着，那边很安静，人声没有，吃饭的碰撞声也没有，周围更没有人入镜，人不多的样子，而江练刚才看的那一眼，让他生出不妙的感觉。
江练他，该不会是在和某个人吃饭吧？在这种特别的日子里，在背景如此豪华的餐厅里，对方会是谁？他们会是什么关系？
石明修的询问梗在喉咙里，忽然很想让江练把镜头转一圈，好让他看看旁边都有谁，可他也知道江练不会按他要的那样做。
“这不是圣诞嘛，周围人都在过节，当成情人节来过，江哥儿你不知道，这才半年不到，我居然有两个舍友都脱单了！他们都出去玩了，就剩我一个。”
江练夹了几只虾在盘里，慢条斯理地剥起来：“你可以和没脱单的舍友一起玩。”
石明修努努嘴：“不要，那多没趣。”
江练：“那就自己找乐子。”
石明修生怕他挂掉，把话题又拐了回去，开玩笑地说：“江哥儿，你呢，大学这几年也没脱单，是不是眼光太高了，身边没人入得了你的眼啊？”
“脱了。”
石明修一怔：“什么？”
江练剥完最后一只虾，并不吃，摘掉手套，抬眼道：“脱单了。你现在成年了，想谈恋爱就去谈，我和你爸都支持你。”
石明修还沉浸在他脱单的巨大余震里，呆呆呢喃：“脱、脱单了啊……怎么会突然……”
“就是这样，我现在在约会中，就不多聊了。”江练挂掉视频，把手机静音扔在一旁。
他抬眼，看向对面安静异常的人：“你怕被他知道。”
石青扒拉着那碗汤，隽秀的眉毛轻蹙着。
江练似有若无地叹口气，把菜挪过去，自己也坐到他身边，再把人揽进怀里，亲亲他的额头。
“石青，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丢掉我，好吗？”
他的顾虑那样多，江练最害怕这些，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石青却不能，他有很多顾虑，好不容易让他点头答应自己，江练决不会松手。
石青动了动，说：“阿练，你很好，不用这样，就算没了我，你也有很多选择……”
后面的话被堵住了，江练狂风暴雨般地吻住了他，吻得激烈又急切，石青很快就感到窒息。
“别想了，你这辈子永远甩不掉我了，等放假了我们就去国外结婚？”江练咬着他的唇角说道。
石青的思绪被这震雷般的话打断，顿时一惊，怎么突然就说起结婚了？
“别开玩笑了……”
“我没在开玩笑，明天我就买戒指跟你求婚。”
石青扶额：“阿练……”
江练拥着他，声音微沉：“这样你和我就都不用不安了。”
石青一愣，胸腔浮起酸涩，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沉默和逃避伤害到了他，他的爱是比自己要更坚定的，自己刚才的反应肯定让他感到不安了。
他们之间，江练给出的爱更多，却也承担更多的焦虑不安。
“对不起，阿练。”石青在他嘴上啄吻一下，看着他的眼睛道，“我只是没想好怎么跟明修说，我下意识选择了逃避，是我不对，但我没有动摇对你的感情，你相信我。”
江练紧紧搂着他：“嗯，这样就足够了，我们现在是一体的，有什么事一起解决。”
石青刚点头，手机就响了起来，他一看，是石明修打来的，顿时有点头晕。
拒绝视频，转而通话，石青对江练竖起食指，对手机那头的人开口道：“明修。”
“爸！你怎么挂我视频啊？”石明修的声音有些激动和委屈，仿佛带着哭腔。
石青镇定道：“啊，我在外面，光线不好，你怎么了？”
石明修顿了一下，也不好说因为知道江练有女朋友了他很难过，这跟当场出柜有什么分别，只好说：“没什么，刚才脚趾头撞到了，太疼了。”
石青：“那你坐那儿缓缓。”
“哦。”石明修揭过这点小事，问他，“爸，你现在在哪儿？”
石青心跳快了一瞬，不由自主瞥一眼旁边的人，上一秒刚让人相信他，这一秒他就心虚了。
江练坐在他身边，周围很静，什么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的，他垂着眼，漫不经心地玩着石青另一只手，一会儿捏捏手指头，一会儿把修长的手指插进去，与他十指相扣。
“在外面，和……和人吃饭，你呢，吃饭了没？”石青不去看江练的脸，快速转移话题。
石明修：“还没。”
他心不在焉，没有发现他爸在和别人吃饭为什么会光线不好，甚至身边一丁点声音也没有。
石青显然也顾不上这茬。
石明修硬转换话题：“爸，我听说江哥儿谈恋爱了，你知道这事吗？”
石青手心微微出汗，他想抽回手，江练一脸淡然地拽着不放，用手玩还不够，执起他的手张嘴就咬，也不是真咬，把一截细白的手指头放在嘴里，用牙齿细细地磨着，又撩起眼帘，漆黑的眼眸幽深地望着他。
石青气息微乱。
“不、不是很清楚……”
手机那头传来石明修遗憾的声音：“啊，那你有机会能不能问问看，要是能知道他女朋友长什么样就好了。”
石青努力忽视手上的触感：“那是他的事……你想知道这个干什么？”
“我好奇嘛，真的很想知道能把江哥儿拿下的是何方神圣，拜托了，爸爸，你帮我问问，行不？”
“……好，我尽量……”
两人没说太久，石青把手机揣回兜里，旁边扰乱他心思的人已经把五根手指头咬了个遍，他脸红发窘，心虚道：“对不起，阿练，明修这里，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他会坦白的，但需要点时间想想怎么说，这对他来说实在很难，他也不知道石明修能不能接受。
“我知道。”江练完全理解他，“你不要有压力，慢慢来。”
一顿饭磨来磨去，真正要吃的时候都快凉了，之后两人默契不再碰手机，专心把饭吃完。
饭毕，江练掏出一个蓝色盒子，说：“礼物。”
石青睁圆了眼，指着自己：“送给我的？”
江练微笑着点点头。
石青脸上微烫，告诉自己不要激动，伸手打开盒子，入目是一颗袖扣，深蓝色的宝石圆润透亮，周围一圈钻石镶嵌，设计极其精致，看起来奢华又贵气。
“真好看。”石青惊喜道。
“你喜欢吗？”江练问。
石青真诚地点头：“喜欢。”
袖扣精致优雅，不说价值，石青本身也是真的喜欢这种漂亮的东西，不然他也不会每天花时间捯饬自己，就他工作的那环境，周围的大老爷们都糙得不行，工地里来来去去的，哪有人像他那样讲究细致，而见他这样的清爽秀美，别人也会不自觉地在他面前放轻手脚。
不过，这东西他大概没什么机会戴了，毕竟他目前碰不上合适的场合，而且他也舍不得戴，回去以后就珍藏起来吧。
“谢谢你，阿练。”石青盖上盖子，有些羞愧，“我都没有准备礼物。”
好歹他也比他年长，怎么总是处于被动的感觉，这段感情他才是应该是引导、呵护的那一方才对啊。
江练不在乎那些：“我不用礼物，我只需要你每天爱我多一点就好。”
石青其实算是那种不擅长表达爱意的人，会感到羞于出口。江练看上去则是无所谓的类型，可他冷淡的外表下却是这样直白热烈的内心，他从不吝啬于对石青表达爱意，也不觉得说多了爱会廉价，因为那就是他原原本本、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他的爱太多，不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反而会压得难受。
石青动容地在他眉心落下一个吻：“我会的。”
江练黝黑眼珠如深潭，他勾住石青的脖子，含着他的嘴唇辗转深吻，品尝着他唇齿间的清甜，身体渐渐激动又紧绷。
石青今晚也格外配合柔顺，闭着眼动情地回应他，最后吻着吻着，石青不知怎的坐到了江练腿上，两人喘息着分开时，石青搂着他的脖子，垂头间双眼湿润迷离。
江练埋在他胸前，隔着衣服布料咬了一口，身上的人立即轻叫一声，那声音甜腻而婉转，江练几乎要把持不住。
最终他还是没有更多的动作。
吃完他就带着石青离开了酒店，在街上逛了逛，感受节日的氛围，开车回家后，两人在家门口吻别，各自推开院子门，回屋洗澡，关灯睡觉，从始至终都很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