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睁开眼睛时,周围漆黑一片。
此刻应该已是深夜时分,医疗翼病床四周的帷幔被严严实实地合拢起来,远处隐隐传来一阵呼噜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张了张嘴,想开口叫庞弗雷女士,可刚一动作,喉咙便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烧灼感,让她的话硬生生地卡在了嗓子眼。
这代价可真够大的。她都吐血了,此刻嘴里还残留着那股刺鼻的血腥味,挥之不去;肋骨估计也断了好几根,她现在全身僵直,根本动弹不得,更别说坐起身来了。可惜啊,拼尽全力到最后只是和斯莱特林打了个平手,但换个角度想,她抓住了金色飞贼,也算是对得起拉文克劳了。
秋把手交叠着放到了肚子上,漫不经心地拨动着手表的内表盘。这表盘还挺“听话”,她一转,外表盘也跟着转起来了。
看来塞德里克应该还没睡。她下意识地想抬手看一眼时间,却发现连做这个简单的动作都显得异常吃力。不过按照塞德里克自己所述的作息,他在休息室学习从来不会超过晚上12点,所以估计时间还不是很晚。
手表还在“咔嚓咔嚓”地转动着,秋心里有些懊悔,后悔自己当初没和塞德里克约好暗号,像是学个摩斯密码之类的。要是约好了,现在也不至于只能和塞德里克传递些情绪价值,根本没办法交流有效信息。
她平躺在病床上,身体除了双手和双脚之外,其余部位都无法动弹,仿佛被施了束缚咒一般。同时,她也很难发出大一点的声音,只能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大脑则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对白天比赛的回忆里。
不知过了多久,医疗翼那厚重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传来轻微的摩擦声,就像有人刚刚把门推开了一条缝,又马上关上了。紧接着,她旁边的帷幔被掀开又放下,那速度简直快得离谱。秋差点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不过灌进来的冷风让她意识到,这不是错觉。
是她帅气又体贴的男朋友。
原来手表还有召唤作用!她急忙闭上眼睛假装又睡着了,心中却像吃了蜜糖一般,甜滋滋的。她强迫自己尽量保持平静,但不断抖动的睫毛和抑制不住上扬的颧骨出卖了她。
塞德里克像逗小猫似的,在她下巴底下轻轻挠了挠。
好痒,秋咧嘴笑了起来。
“水!”她嘶哑着喉咙用气音说道。
塞德里克急忙弯下腰,几乎是贴到她耳边,压低声音急切地说:“这几天你不能喝水,你的胃出血了,暂时只能喝魔药。我这就去找庞弗雷女士来。”
“不行!你不会被允许留在这里的。”秋瞪大眼睛,攥住了他的手。庞弗雷女士过来之后,第一件事绝对就是赶塞德里克走。
塞德里克点了点头,内心同样希望能多留一阵。他侧身坐到了她的病床边,考虑到要方便她小声说话,便俯下身,一只手自然地撑在她头侧,“现在感觉怎么样?你这次至少得在校医院躺上整整一个礼拜。”
“我也是住过校医院的人了,多了一项体验。”秋乐观地说,“但就是这里晚上有点吓人,太黑了,也太安静了。”
“能有从高空摔下来这事吓人?”塞德里克无奈地刮了刮她的鼻子,“我当时快被你吓死了,你摔在地上的时候,吐得满身都是血。”
秋的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别这么大惊小怪的,你肯定也不止一次被游走球击中而从扫帚上摔下来。再说,有人把地面变得跟棉花糖一样软乎乎的。”
“弗立维教授的功劳。”塞德里克老老实实地说,“没有他的减速咒,你会全身粉碎性骨折,而我的棉花只来得及给你当被子盖。”
“有总比没有好呀,至少还能起到个装饰的作用呢。”秋笑嘻嘻地用手戳了戳他的腰。没想到,他竟疼得发出一声“嘶”的痛呼。
秋被他吓了一跳,她刚才根本没用力,他却好像被戳中伤口一样。
“你怎么了?”秋问。黑暗中,她看不太清塞德里克的表情,却莫名地觉得他有些难以启齿。
“反正迟早会有人告诉你的,”塞德里克说,“我打架了,还引发了大混乱。”
秋沉默良久:“我不知道你还会打架?”
“不怎么会,”塞德里克说,“所以我决定下次还是用魔杖。”
“还有下次?以后你别一个人动手,等我一起吧。”秋说,“我擅长背后偷袭。”
塞德里克“噗嗤”一声小声笑开了,像是听到了什么超级好笑的笑话。显然,他觉得这个话题简直无厘头到了极点,荒诞又好笑。
“我对我自己很失望,”他笑完后一本正经地说,“但我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要违反校规。我不知道我以后还有什么资格去约束别人。”
“偶尔一次大家都会理解的。”秋宽慰他,“而且我很感动,你肯定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她温柔地看着他,手自然而然地攀上了他撑在自己身侧的手臂。
塞德里克眨着眼睛:“不是一次了。”
秋突然发现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时间。看着漆黑的夜色,以及他充满负罪感的神情,她小心翼翼地问:“现在是不是已经过了宵禁时间了?”
还没等他来得及回答,厚重的帷幔就被掀开了。庞弗雷女士穿着睡袍,手里提着一盏小夜灯,悄无声息地走到他们身边。就在光影出现的刹那,塞德里克条件反射般地从她的病床上跳了起来。
“迪戈里先生!”庞弗雷女士非常吃惊,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塞德里克,“医疗翼夜间不允许探访,这是全校都知道的规矩,更何况现在已经快凌晨五点了!”
“对不起,”塞德里克小声说,“请您先看看秋吧,她想喝水。”
庞弗雷女士赶忙查看秋的情况,扶起她的头,给她喂了一种深紫色的药剂。顿时,她喉咙口火辣辣的烧灼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薄荷一般的清凉。
“迪戈里先生,你可以走了。”庞弗雷女士不满地瞪着塞德里克,“你的行为很严重,深夜拜访动弹不得的女生,这事我会汇报给你的院长。”
“对不起。”塞德里克小声道歉,看起来他是不打算解释了。
但是秋着急了,她想坐起身来,却被牵扯到了背部的伤痛,皱着五官痛呼了一声。塞德里克连忙轻轻把她按了回去,庞弗雷女士没好气地给她施了一个固定咒,又给她喂了一瓶止痛剂。
“求您……求您别告诉斯普劳特教授,是我逼他来的,他才呆了不到五分钟呢。”秋喘着气说,一边拉住了塞德里克带着手表的左手,“您看我们的手表,是一对。我醒了之后本想喊您,可就是发不出大的声音。是我强迫他过来的,都是我的错。”
秋害怕他被扣分,面子上下不来。万一有刺头拿这件事大做文章,以后他做级长工作就会束手束脚的了。
庞弗雷女士把秋枕头边的小按铃放到了她的手心:“怪我,我没想到灌了一副安神剂你还醒得这么快。以后不舒服要找我就按这个铃。”
她没有再提汇报的事,而是把塞德里克推了出去,重新拉上病床边的帷幔。脚步声慢慢远去,秋不知不觉地又睡着了。
等秋再一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她的小伙伴们叽叽喳喳地围在她身边,秋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说服庞弗雷女士的,竟然任由她们如此影响病人休息。奥琳娜盘腿坐在她的床尾,手里啃着红苹果,“咔哧咔哧”地咬个没完;安妮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给众人削各种水果皮;玛丽埃塔和索菲亚则兴高采烈地聊着昨天的大场面,据说弗林特等几个斯莱特林球员都严重挂彩;克拉拉已经把秋这周要缺席的课程内容学习计划都规划好了,看样子是打算每天晚上来给秋补课。
“你醒啦!这水果你暂时吃不了,我们都替你吃了,不能浪费。”奥琳娜大大咧咧地开口,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床头柜上,原本堆得满满的水果,已经被她们消灭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几个果核孤零零地躺在盘子里。
“这是奥利弗·伍德送的。”玛丽埃塔说,“我认为他送这么一大篮水果给你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这水果根本不是给你吃的,只是一个幌子;还有一种可能更气人,他巴不得你的胃一直好不了,错过下一场和格兰芬多的比赛。”
秋眼睁睁地看着奥琳娜把果汁滴到她的被子上,撇了撇嘴,说道:“我看他倒是一举两得呢。”
“奥利弗莫名其妙地要被关三天禁闭,正不爽着呢。”奥琳娜说,“好在其他三个魁地奇队长都要关一个礼拜,他也就没有继续抗议下去了。而且我们拉文克劳输了10分,这对他们格兰芬多非常有利。”
“我们输了?不是平局吗?!”秋瞬间气血翻涌,恨不得坐起身来,“我抓住金色飞贼的时候,没听见斯莱特林得分啊!”
奥琳娜摊手:“德里安·普赛的那个鬼飞球,几乎和你抓住金色飞贼是同一时间完成的。霍琦夫人把好多学生不同视角的回忆都查了个遍,结果证实普赛投进鬼飞球的时间,比你要抓住金色飞贼要早。”
秋双手愤怒地捶床,气得肋骨生疼:“那弗林特用鬼飞球砸我,这事应该要判罚球的,怎么没人提?罗杰为什么不申诉啊?还有赛后那个游走球,不扣分吗?我就这样被他们白白打了?”
“赢不赢都不重要了,反正也就十分。”玛丽埃塔说,“斯莱特林队的两个追球手和两个击球手全都被打得头破血流,大家也算是出气了。再计较,斯莱特林该集体造反了。”
“我早上看到塞德里克的时候,感觉他状态还行。”秋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对了,罗杰怎么样,没什么事吧?他们和斯莱特林那帮过分强壮的猩猩们肢体搏斗,能打得赢吗?”
奥琳娜啃完最后一口苹果,把果核扔进了盘子里,略带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你爸爸妈妈现在正在院长办公室,他们没收了你的光轮2001,估计正在讨论让你退出魁地奇球队的事呢。”
秋一口气没接上来,差点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