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闲聊着回了房,也不知道魏仁贺从哪里找来的酒,明明只喝了几小杯,她就头疼得不行。
魏长沁扶着他的手慢慢坐下,闭上眼休息了会儿,他又贴心地送上安神的花茶。
她接过茶碗,温热的茶水好歹是安抚住了她几乎皱成一团的胃,呕吐的冲动也被压了下去。
“公主,入夜前山庄的人来说,后山的温泉已经收拾好了。”
他在她身旁坐下,将她手中空了的茶盏拿走,她顺势靠在他肩上,低着头一语不发。
孟听寒低下头,可她仿佛是有意逃避他的视线,把脸埋得更低:“您怎么了,是喝醉了么?”
“有点吧。”
魏长沁紧靠着他,垂眼摆弄着自己的发带,鬓边的山茶滑落下来,花瓣与发丝一起贴在脸颊,“……好累啊。”
今天魏仁贺的话算是提醒了她,若是换一人登基,自己的命运走向会有不同吗。
或许皇后的影响会渐渐消弭,但魏仁澄对她的掌控欲,恐怕是只增不减的。
“臣知道,公主一直很辛苦。”
孟听寒坐得笔直端正,抬起手,将她鬓边的山茶摘下,“您若是实在难受,可有什么臣能做的。”
“有是有,但你肯定不愿。”
虽然喝了酒,但她还不至于失了理智,有些话说了也是浪费口舌,趁着缓过了劲,干脆从他身上离开。
她回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慢慢拆开发辫,编得太紧,解开后头发都带着微微的卷曲。
“您都不说,怎么知道臣不愿。”
镜中显出他的身形,紧束在腰间的衣带松开,她深深吸了口气,这才觉得自在了许多。
“让你陪睡,你也愿?”
魏长沁笑着回身,抬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既然温泉收拾出来了,本宫就勉为其难去看看吧。”
她随手抓了根簪子,将头发挽起:“把东西收拾好,走吧。”
魏长沁跑得飞快,像是生怕听见他的拒绝,甩门声大得震天响,留下孟听寒一人站在镜子前。
他怔怔看向桌上的发带,抬起手,抚在她拍过的地方。
收拾东西…是要带些什么?
换洗的衣物,干净的巾帕,只带她的,还是二人的都拿去?
还有……按宫中侍寝的规矩,是不是得由他赤身钻进被子里?
虽然有些难为情,可规矩向来如此,虽说二人身在宫外,公主也向来随意,但他可不能让公主吃亏。
雨季刚过,山中潮气还很重,她一时慌乱逃得匆忙,连外套都忘了带。
没想到他动作这么慢,也不知道在磨蹭什么。
魏长沁把双手合拢,慢慢地呵气,绕着温泉周围散起步来。
估计是从某处泉眼中引来的水,硫磺味儿也不算是很重,每处住所后边都围了起来,供私家使用,倒也不必担心有外人看见。
又过了会,孟听寒姗姗来迟,她已经将这附近都看遍了,正坐在石凳上发呆。
“公主,臣来迟了。”
他将她扶起,二人来到温泉边,他一件件褪去她身上的衣服,“在房里做了些准备,耽误了片刻。”
魏长沁由他摆弄,这些日子的相处之下,偶尔的肌肤触碰也不算什么。
她穿着里衣进入水中,毕竟孟听寒还在旁边守着,她也还记得男女有别,即使偶尔任性逾越,但还是得留几分底线。
身上的布料被水浸湿后贴在身上,素白纱衣本就轻透,如今更是隐隐透出几分颜色,她便把身子往水下沉了些,以免某人又说什么不合规矩。
热气腾腾,趴在温泉边上只觉得惬意,她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一扫而空,闭着眼都快要睡过去。
身后传来响声,她正想说话,一只手却搭在了她腰间。
她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可耳边的呼吸声那么真实,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越收越紧,后背抵在什么坚实柔软的东西上。
这绝不是错觉。
“你这是做什么…”
她略略直起身,感受到身上的束缚松了许多,转过脸,正对上他双眸。
他眼中有些许犹豫,或许还有些胆怯,她还来不及分辨,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他接下来的话吸引。
“您不是要臣来侍寝吗。”
孟听寒上身什么也没穿,水汽氤氲间,显出健硕的线条,声音又轻又柔,好似情人间的呢喃,“…臣不太会,但会尽力…让您舒服。”
魏长沁一下愣在原处,他将她的手捧起,贴在脸上。
明明看起来生涩又为难,身上脸上的浅红色也分不清是害羞还是因为太热。
他的吻落在她指尖,一点点向下,指节,手背,手腕,二人间的距离不知何时渐渐消弭。
一手被他握着,她只能一只手搭在他肩头,魏长沁既不拒绝也不反抗,只想看他能做到何种地步。
他停了动作,松开手,长公主趁机双手环着他脖颈,下巴抵在他肩窝,感受着他加重的呼吸。
“真的愿意?”
魏长沁的手沿着他身体渐渐向下,毫无阻碍,指尖描摹着他硬朗的身体,“我可给不了你名分。”
被她掌握着玩弄,孟听寒的背忍不住地弓起,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听得出话里的恳切:“公主…沁儿……让我抱着你…好吗…”
他的呢喃好像羽毛划过,弄得她心底发痒。
魏长沁主动贴近他怀中,隔着一层薄薄的纱,肌肤黏在一处,他也立刻将她箍住。
“我不要名分…”
他俯身把整张脸都埋进她胸口,顾不得是否抱得太紧,快感的浪潮早就把他的理智淹没,“我只要你。”
若说她毫无触动,肯定是假话。
魏长沁眯了眯眼,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他的发带早就散了,长发在水中散开,湿漉漉的好像一只可怜的落水狗。
他被她捏着下巴抬起脸,脸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她将手指塞进他嘴中,笑着:“这样贪心可不行。”
他眼中蒙着一层水雾,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含糊地说些什么,她听不清也不想听。
魏长沁干脆闭上眼不去看他,随着感觉落下亲吻,但似乎都没有吻到他的嘴唇,逐渐加重手上的力度,听见他的喘息声愈发急促。
她感受到对方呼吸一滞,身子又软又烫,几乎就要化在她怀里。
“撒手。”
她实在没有精力挣脱他的纠缠,都已经让他舒服过了,还想怎么样?
她拖着湿淋淋的身子上了岸,身上的衣服不停地往下滴水,赤着脚拖出一地水痕,隔了许久,才回到温泉边。
魏长沁已经换了一套寝衣,手上拿着巾帕,仍赤着脚,慢慢在温泉边蹲下,向他伸出手。
“还撒娇呢。”
他趴在岸边,几缕发丝贴在脸颊,被她抬手别开,挂在耳后,“怎么了…快起来吧。”
孟听寒盯着她看了一阵,才接过她递来的巾帕:“…您先回避一下。”
虽然很想趁机打趣几句,但怕他又较起劲来,便听话地走到一边等着。
没过多久,他就换好了衣衫,衣襟随意敞开着,生怕她看不见一般,伸手将她扶起。
他的头发披散着,眉眼间倒是添了几分柔和,不似平日那样冷峻。
“您会不会觉得臣没用?”
走在路上,他冷不丁一句话,吓得她差点踩空。
“怎么突然说这个…”魏长沁也不知该作何表情,回到屋前,他抬手将门推开。
她也根本不想听他的回答,丢下还在忙活的孟听寒,一头钻进被子里。
只要装睡就好了吧。
屏风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她睁开眼,才发现灯都吹熄了,只留有一盏长明灯,正想起身,手却被握住。
不好,又被抓住了。
她脸上难得显出尴尬,毕竟一切都因自己一句玩笑而起,视线乱晃着不敢看他。
孟听寒坐在床边,果然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别说钻进被子里,就连在公主床前将衣服脱掉,都费劲得不行。
“…咳。”
魏长沁总算调整好了心情,抓着他的手起身,脸上讪笑着,“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
他这才如梦初醒,视线却根本不敢抬起,只盯着二人交握的手:“臣来侍寝…”
她也真没想到,冰清玉洁如他,竟然真的能说出这种话。
“我说着玩儿的。”
魏长沁迟疑片刻,还是直接地拒绝了,“你回去吧。”
孟听寒不可置信地抬起眼,她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添了几分力度,却不敢抬头。
“您摸都摸过了…”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眼眶和心口都有点酸酸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是哪里不满意……臣还能再来一次的…”
说着,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胸口贴去,心脏撞得骨头隐隐作痛,魏长沁感受着他的心跳,默默抬起脸。
“不用…哪里都满意。”
从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会撒娇。
她将唇凑近,吻落在他眼角眉梢,将苦涩的眼泪舔去,吞进肚里。
“不嫌弃,不讨厌,也不觉得你没用。”
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做安慰,孟听寒早就躲进了她的怀里,“…你压得我喘不上气了……听寒。”
他只装没听见,抬起脸:“今晚可以和您一起睡吗。”
“我绝对不会乱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