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寿辰村的那天安上娆早早地起了床将头发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用了一枝曲形的珍珠小簪固定了发圈后这才用上了无情给她的蝴蝶流苏的曲形桃花簪。
虽然发髻精美别致,但是安上娆却觉得压力山大,唯恐一个不小心动了发簪上的机关就把自己给卡擦了。
还好无情考虑的很周到,发簪上的机关不仅隐蔽而且还需要一定的力道才能按的下去,像是摩擦之间带动的微弱力道根本不足以扯动机关。
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头发上绾好的簪子,安上娆想到了昨天入睡前她将东西都整理好要回房时无情扯了她的袖子僵持了好一会儿才微红着脸问出的话语。
他沉吟道:“你觉得哪朵桃花更美?”
她愣了好一会儿,这才记起之前的白白,现在的凌小骨,在初见的时候也曾送了一枝桃花木簪给她;而那支簪子现在还因某些个原因在无情的手里没有交还给她。
安上娆歪了头想了想,颇觉得好笑。
她回问道:“你莫不是在那之前就已牵挂至今?”
无情没有回答。
安上娆是觉得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无情这幅傲娇的性子了:面子上装作若无其事或是磨磨蹭蹭无动于衷,对你的好却全部隐在了暗处,烙在了看不到的背面——这样别扭的温柔让人窝心,也让人觉得贴心;若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怕是这辈子也看不到无情一丝一毫的好了。
所幸,她是安上娆——无情遇上的,一直都是安上娆。
而最后,安上娆也没有回答无情的问题;她只是抚上了发间绽开的发簪,露出了浅浅的柔软的笑容。
——不用多说,他们都已明了。
这是默契,不足为外人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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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辰村在汴京城外绕了官路几十里地的地方。
因为地方不远,所以几人并没有雇马车;从清晨起,慢慢地走着也不过是巳时,早上九点左右的样子。
还没走到寿辰村,安上娆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官兵围满了小小的村落,金黄色的在阳光下泛着微光的甲胄折出迷眼的色彩。
安上娆的脚步一顿,随即注视到了村口一个背着药篓戴着灰色帽子的老人正与穿着一身官服的官员争执——为进村的事。
她心下撇嘴,知道他们进村大概不会太容易。
无情虽然没有内力,但耳目却甚为聪敏,加之那老丈的声音确实偏响,因此他也将那边的事听了个彻底。
——由安上娆推着的燕窝的轮子还在滚动。
无情敛着眸子落下指尖轻轻地扣了扣臂托,似乎正在想些什么。
几人的步子并不慢。
在那老丈与官员的几句对话间便已到了寿辰村的门口。
一个身着青色官袍的年轻官民先一步拦住了他们:“你们做什么?”
无情没有说话。
安上娆则是偏头看了看铁手。
于是铁手上前对着那官员抱拳问道:“打搅了。此村可是寿辰村?”
“没错。这是寿辰村,只是这里现在疫症蔓延,封村了。”
铁手点了点头,“那便是了,我们是神捕司的人,特来调查这件事。”
“神捕司?”
那官员若有所思,随即又皱眉道,“你们只是捕快,又不是大夫,进去又有何用?”
听了他的话,桑芷妍正想开口,正在村口与另一名官员争执的老人忙转身走了过来,正色道:“我是大夫!我就是为了那些村民采出来采药的。我现在已经采到药了,你就让我进去吧!”
落下了一步,桑芷妍跟着道:“我也是大夫,进村说不定也能对这村子的症状有所缓解。”
“不行。”
那在村口稍显老迈的官员也走了过来,“如果让你们进去的话,万一有什么差池,将疫症传了出去,那又该如何?你们还是快些走开吧!”
铁手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正要说些什么时安上娆却拦住了他。
安上娆笑意盈盈地开口问道:“大人只需宽限我们七日便可;而假若我们在这七日里染上了疫症,便也不会为难大人——在这村中呆上一辈子。”
那青衫官袍的官员眼神有些松动。
于是她向无情摊手,无情理解地从腰间摘下了象征着神捕司的金色令牌放到了安上娆的手上。
安上娆捏住了那枚令牌,交到了那官员的手上微笑着又补上了一句,“何况,神捕司有令,大人你真的要违抗?”
幸好这也是个明事理,知民苦的官吏;叹了口气接下了那枚令牌松口道:“既然姑娘你都这么说了,那下官也不好再阻拦些什么了;只是这村子实在邪门的很,前来镇压的士兵中也有看到他们发病的情形,无一不是双目赤红,见人就咬,用什么法子也止不了这病状。为了寿辰村外的其他人,也只有封村的下策。”
说及此,他不无叹息着摇头,“七日之限,等期限一到我便下令烧村。而在那之前,你们之中若是有人也染上疫症,我是说什么也不会让你们出来的。”
听完了他的话,安上娆没有任何动作。
半晌,她向着这个面色深沉的穿着一身官袍的老人俯下了身,行了一个礼,不无真心实意地致谢道:“多谢大人放行,此番定不负大人所望。”
无情也是点头温声道:“多谢。”
[叮!
陌上花开,缓缓归。
主线任务:姻缘缔+5%进度。当前任务进度25%。
奖励积分二十五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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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村子后首先要穿过山间的一条小路。
由于这小路是进村后唯一通向村子的道路,因此平日里倒也被村民修理得平整。
走在安上娆身边的铁手叹了口气,开口道:“没想到那位大人倒是位好官。”
安上娆推着无情,微笑道:“很多时候看人不能光看一面。那位大人不让任何人进去,从一方面来看是任由村子里的人自生自灭,委实是铁石心肠;可,若是从另一面来看,却是为了没有感上疫症的人着想。”
无情点头道:“不错。若他真是位爱民如子的好官,只怕亲手下令封村才令他感到痛苦。”
再说了,这村子就在汴京城外。
用这村子的百口人,换天下太平——也不亏;但终归,是要狠得下心啊。
安上娆内心感叹;她有些戚戚地低下头去看无情。
——无情的话没有说完,铁手那耿直的性子也不能领悟,但安上娆却知道无情没有说完的话中的残酷。
见安上娆低垂着的眸子,无情默不作声地握了握她的手。
他的心里终究是有太多的波动。
……一时气氛颇有些沉闷。
铁手顿了顿,转过头对着背着药篓子只管低着头走路的鲁姓医师道:“鲁医师,你说你是为了村里的疫症才出村采药,那村里到底是何情况?”
见铁手询问,鲁医师倒也顺从地抬起了头,边走边回忆道:“一个月前,这个村子发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怪病,而且传染得很快。所以在十日前,我决定离开村子外出寻找,看能否找到医治他们的药,谁知道我一回来整个村子都被官府封锁了。”
他摇头低声叹了口气。
铁手也不由面染忧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无情倒是眯眼又问道:“村子里这么危险,你为何还想着回来?”
鲁医师哑着嗓子,回答:“我也是寿辰村的人。而且我身为医师,又岂能离弃他们不顾而去呢?”
铁手赞叹道:“鲁医师真是宅心仁厚。”
无情没有说话,稍显冷淡的视线从前方移开落在了一旁的道路上蒙盖着白布躺在路上或是破旧的推车上的尸体。
安上娆意会地停下了步子。
众人也跟着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地向偏侧仄歪着尸首望去。
——静默了许久。
鲁医生似是不忍地先行挪开了视线:“想不到短短十日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世事难料,还请节哀。”
安上娆宽慰道。
鲁医师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一声稚嫩的“救命”就随着凄厉的尖叫声传了过来。
安上娆循声望去,却见一个戴着土色小帽着着素衫的小男孩满脸惊慌地跑了过来;他的身后赫然跟着一个双目赤红布满了血丝的女子。
——大人的步子比小孩要大上许多。
眼见那女子快要追上前面的男孩,无情伸手按下了臂托上的机关,一支袖箭就从下方射|了出去,划过那女子的脚踝。
安上娆见状,忙低下头对他道:“无情,点她穴。”
无情从袖间挥出几粒如意珠,分别打在那女子的小腿,腰部,胸口和肩部。
随着黄豆大小的珠子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那女子也维持着一个怪异的姿势没了动静。
金剑和银剑忙上前去查看那被追赶的小男孩。
这时,一个梳着妇人髻的妇人也喊着“小云”匆匆赶了上来。
在跑过那被点了穴道的女子时,妇人微微的颤抖了一下,而后忙跑到了那小男孩面前,一面喊着“小云”,一面上下打量着他是否受伤。
可惜的是,小男孩的手臂上有着一个明显的咬痕。
看着那妇人抱着小男孩不断地安抚道“没事的”,银剑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无情。
在得到无情的肯守后,银剑出声道:“夫人,这里很危险的,不如我们先送你们回去吧?”
那妇人此刻已是有些六神无主了,也不管无情他们是从未见过不明好坏的村外人,搂着自己的孩子眼神颇为呆滞地应声道:“哦。”
无情对着身后侧方的铁手道:“把那个女子也带回去。我点了她一个时辰的穴道,你身上若是有麻绳的话,还是最好先捆了她。”
“好。”
铁手回道。
最后银剑和铁手先护送了那名妇人和孩子回去了。
期间,铁手对已被捆了起来那名丧尸女子感到颇为苦手;最后还是鲁医生想了个法子,将旁边搁着的一辆放着一具尸体的半旧不旧的推车简单地拾掇了一下,放了那女子上去才勉强地推了回去。
安上娆是想桑芷妍跟着铁手他们一道先回去的,只是人家义正言辞地说要看看这四处是否有自家师傅龙医师的痕迹她也便不能硬拦着,只是面子上象征性地嘱咐了银剑多多照看桑芷妍。
银剑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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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辰村已经败落萧条得没了从前的热闹。
偶尔有个模糊的人影闪过,也是很快就又锁了房门关了个严实。
几缕青烟从已经腐朽的神像前的香冉冉升起,勾勒着凄冷无助的委靡。
——无情伸手,摘下了一尊面无表情的木像头顶上戴着的已经枯萎的用草编成的草冠。
半晌,他轻声道:“走吧。”
“是。”
银剑应道,他知道无情的意思是去与铁手他们汇合。
银剑的身上有着与金剑联络的特殊工具,因此将寻路的任务交给他最为合适不过了。
——跟着银剑绕过了几所房子,几人寻到了铁手等人的所在地。
被叫做“小云”的小男孩肩膀上的伤口是皮外伤,已经被鲁医师简单的包扎过了。
桑芷妍走到了小云躺着的床边,翻了一下的眼皮,又把了把他的脉搏。
小云的母亲站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小云怎么样了?”
坐在粗糙木桌旁的鲁医师听到了她的问话,不由懊丧道:“还能怎么样?被那些家伙随便咬一口都要不得啊!”
桑芷妍将小云的手放好。
她没有回答云母的问题,而是转头对鲁医师道:“鲁医师,你刚才不是去找药了吗?不如我们试试用药救小云?”
鲁医师有些迟疑:“试是可以试,不过……”
他的话还没说完,床上冒着冷汗的小云就哭喊了一声。
桑芷妍的注意力一瞬间就被吸引了过去。
她转过身,焦急地问道:“怎么了小云?”
谁知小云猛地睁开了一双赤红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抓过她的手臂就要一口咬下去。
——“小心!”
“千万别被他咬到!”
安上娆和鲁医师的声音同时响起。
站在床边离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