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ef根本看不到是什么抓住了自己，在发现挣扎不起作用后，不顾崩裂的伤口，也要远离Caleb。

魔法的生效范围有限，Caleb不能让他就这么爬出去，抓Alef手的力度加重，出声说：“Alef，你受伤了，先别动，现在没有危险。”

少年想了想，接着说:“老师们都来霞谷了，他们找了你很久。”

Caleb没想到，在说完这两句话后，Alef的反抗竟然更激烈了，就好像在此刻出现在他身边的人，比一头正在撕咬他的海兽更加可怕。

即使Caleb捂着对方的嘴，也能感觉到Alef情绪激烈，那些被压在掌心下的声音，可能是愤怒地驱赶，又或是无望的祈求。

没有时间让Caleb多想，Alef的视线没有焦点，大概率是失明状态，他用语句无法安抚对方失控的情绪。

Caleb强行抱起对方，腿固定住小孩身体，长尾绕到身前护住Alef的后背。

他把Alef的头和上半身压到自己胸前，保持下巴贴着小孩头顶的姿势，将Alef整个抱在怀里。

这个姿势带来的安全感非常足，Alef很快就不反抗了。

或许是安全感太充足，Alef从极端抗拒变为另一个极端——极度依赖这个怀抱，抓着Caleb的衣服不愿离开。他的脸紧紧贴着Caleb的胸口，因为持续的疼痛下意识颤抖。

少年顿时有种，自己正抱着一只淋雨小动物的错觉。

他们贴得如此近，心跳贴着心跳，少年炙热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另一方，把冰冷隔绝在外。

随着Alef身上伤口的彻底愈合，盘旋在海面上空的金线愈发狂暴，发出雷鸣一般的震颤。即使它再想无限地释放愤怒，也抵不过某种不可见的规则，最终不甘地消退了。

借助Caleb慷慨的生命力提供，Alef不再浑身是伤，可他的失明没有像伤口那样一同恢复，身体也在痛苦的颤抖，仿佛愈合的只是那些骇人的裂口，疼痛仍在他的灵魂上潺潺不息地流淌。

Caleb终归不是医师，专业的事就该交给专业的人解决，他得尽快把人送到雨林去。

不过，Alef显然不认同这个决定。

Caleb的臂弯仅是打开了一点，Alef就反抓住他的手，力气出乎意料地大：“去……哪里？”

小孩的声音很闷，有些沙哑，听起来却像是快要哭了：“你要……去，哪里？”

Caleb顺着他的力量抱回去，低声解释:“你现在需要治疗，我先带你去雨林。”

Alef的反应是沉默，很决绝地摇头:“不需要。”

说完，小孩马上意识到，这样回答一个刚救了他，被血弄脏衣服也要抱住自己的人，实在不合适。但要他现在就回雨林，自己不想见的人一定会赶过来。

对于霞谷，他心里没有多少真正的恨，却藏着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无比汹涌的惧意。

Alef的神色掺杂着纠结和无措，只能埋头去蹭Caleb身上的温度，来缓解自己的颤抖，半晌后改口：“……好，我跟你回雨林。”

Caleb看着Alef埋在他胸口的小半张脸，浑身被血浸透的衣衫，即使他抱着捂了很久，这个雪人似的小孩依然很冷。

他其实很能共情Alef不想回去的想法，但在Alef又点头同意的那一刻，Caleb内心深处忽然松动，毫无理由地将送Alef去雨林、再通知德拉克老师和卡杰前辈的念头扔得不见踪影。

“你明明不想回去，为什么又要答应？”长着龙尾的少年隐含莫名的火气，“就因为是我救你？我自愿选的同生共死，凭什么还要你来照顾我的感受？去他*粗口*的成熟。”

Caleb的语气不算好，Alef却没有因此产生什么情绪，相反，他第一次仰起头，想要看清面前人的脸。

Alef的蓝色眼睛睁大了，但他依然什么都看不到：“你是谁？为什么我们没有见过？”

Caleb明白他在说什么，点了点头：“是啊，为什么我们没有见过。”

眼泪顺着小孩苍白的面颊大颗大颗滴落。

Caleb伸手抹去他的泪水，挡住Alef半张左脸的发丝被蹭开，而左眼下的那一块皮肤上，仍残存着愈合都无法彻底修复，触目惊心的密集血痕。

Caleb起身，将Alef拦腰抱起：“我们不去雨林。巡逻队都在边境探你的踪迹，你和我回家，他们就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