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林兆南是林爷爷和林奶奶亲手带大的，自然最稀罕他。

林有荣纠结要不要告诉老爷子和老太太，毕竟两老年龄大了，万一受了刺激，再有个三长两短，不是乱上加乱吗？

没等林有荣做出决定，林奶奶已经从好事的老太太那里知道此事。

老太太特意跑来说：“你家兆南跟他弟弟兆北打架，被兆北推到，磕到石磨上，晕了。”

好在林爷爷和林奶奶经历的事儿多，并没有被打击得晕倒，而是追问：“咋回事，好好的为啥打架？”

好事老太太：“听说是要给云桃看病，你家老二媳妇不愿意拿钱，不知咋地两兄弟打起来了。”

怎么还有云桃的事儿，她得了啥病？小两口都出了事，两老不可能在家等，老太太立马来到老大家问他知不知道缘由。

林有荣和郭秀琴只能把所有事情告诉两老。

两老听说兆勇和兆胜已经去牛棚套车，尽快送兆南和云桃去医院，才把悬着的心放下半截。

林奶奶一想起偏心眼的二儿媳，气不打一处来，“不行，我得去老二家一趟，看看人送医院没；我还得骂吴大妮一顿厉害的，她当娘的偏心就算了，儿媳妇看病竟然不打算出钱，那她非得叫兆南回家结婚、非得要兆南工资干嘛，合着我养大兆南，是给她当长工的……”

“娘，我估计弟妹不一定去医院陪着，我看要不我跟着去一趟，云桃总得有人照顾。”郭秀琴想得周到，吴大妮真不打算去照顾老二两口子。

吴大妮本就不喜老二，更不喜老二媳妇整天拿孩子当挡箭牌不上工。这次出钱看病，她还是怕小两口万一真出事，不一定能保住老四，不然就老二之前那闹腾劲儿，她根本不想出钱。

林奶奶拉着大儿媳的手煽情说：“关键时候还是得看你，这个家多亏有你顾着，要不然糟心事更多。”

郭秀琴笑着恭维：“两好才能各一好，咱家还是婆婆你最好，最明事理。”

话说完，林爷爷和林奶奶跟林有荣两口子一起去了林有福家。二弟家出事，林有荣这当大哥的，更不能不去。

林兆勇两兄弟去牛棚套车也需要时间，几人到时，两人正往车上铺被褥，铺好被褥后，大家伙一起把林兆南两口子抬上牛车，车上将将能装下两人。

吴大妮在公婆的注视下，把钱递到大嫂面前：“嫂子，去医院我都找不到门，还是你帮我跑一趟吧，这钱你拿着交住院费。”

吴大您就是窝里横的，敢跟自家人横，敢在村里横（因为她有四个儿子，这是她敢横的底气），可要是出了村，她可不敢随便出头。

郭秀琴本就打算跟着去，便接过钱数了数，“一共五十，不够我再找你拿。”

林奶一听钱数不高兴了，指着老二媳妇说：“给他俩看病，五十能够吗，你再去拿五十。”

吴大妮杵着不动，还敢犟嘴：“娘，五十不少了，能买老多东西了。”

林奶奶就差指着吴大妮鼻子骂人：“这是去看病，不是去买东西。人家医院又不兴讨价还价，要是钱不够咋办，再回来找你要钱要不耽误事吗？再说，他俩在医院就不吃不喝了，你嫂子帮忙照顾小两口，也不吃不喝了，你没点数吗，赶紧拿钱。”

林爷爷怕老二媳妇继续拖拉，板着脸说：“赶紧再拿五十。”

吴大妮看一向威严的公公都发了话，只能不情不愿又开柜子拿了五十出来递给大嫂。

这时张带弟凑到跟前说：“娘，云桃需要人照顾，要不我跟着去一趟？”她不想上工，当然是能偷懒就偷懒。如果去医院照顾云桃，可以逃避上工不说，还能混几顿市里的饭吃，总比在家吃得好。

老三媳妇王淑兰跟云桃关系处得还可以，可她是代课老师，临时去请假也来不及，再说她不放心交给婆婆照顾自家闺女，到哪里都带着玉珍，便没出头去照顾云桃。

吴大妮哪里能不明白张带弟的心思，当即横了她一眼说：“不能去，哪里都显着你，你咋不去地里多干点活？你再不去上工，年底分不到粮食，还吃不吃饭了？”

张带弟埋怨：“我和我男人下地赚的工分，足够我们一家五口吃了，干再多还不是给别人干的，凭什么呀？”

她这话让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林爷爷：有福家已经呈现乱象，是该分家了，不然可能会出更大的乱子。

等郭秀琴一行人驾着牛车走得看不到影子，林奶奶和林爷爷、再加上林有荣，开始批评教育吴大妮和林兆北。

当然，林奶奶对吴大妮是痛批，对林兆北多是批评教育为主。林爷爷压阵，林有荣偶尔插嘴说几句。

“吴大妮，我跟你说，要是兆南两口子有事，你等于赔上俩儿子；要是兆南两口子没事，等他们出院回来，你就赶紧把家分了，不能少分兆南两口子一分一毛，不然我不答应。”林奶奶想到最好的主意还是分家。分家后让兆南两口子搬出去住，管吴大妮偏心谁，反正她更偏心自己养大的兆南。

吴大妮还没过足当婆婆抓大权的瘾，哪里愿意分家，“娘，兆芳还没结婚，哪能分家。”

“兆芳是个闺女，分家跟兆芳有多大关系？你想给她攒嫁妆，分家时把钱分她一份不就行了。兆东四兄弟都结婚了，你拦着不分家是想干啥，想他们四兄弟闹矛盾，打成仇人再分家？”

“你也不想想，当年你刚结婚，不是也想着早点分家，我拦着不让分了吗，我少分你东西了吗……”林奶奶噼里啪啦跟放鞭炮似的，说了吴大妮一通，吐沫星子都要喷到吴大妮脸上了，吴大妮就是不愿分家。

林奶奶见实在说不通，便提出另一个办法：“你实在不愿分家也行，你把兆南一家给我分出来。你别忘了，兆南是我养大的，当初要不是你非得让他回这个家，非得让他在你家结婚，我又想着让他跟兄弟们多亲近，以后能互相照顾，我根本不会让兆南回来结婚。”

“我可是知道，自从他回到这个家，就把每月工资都交给你了，这六年没少往家交钱，分家也有他一份，你要是敢少给，敢不给，你就不是我老林家媳妇，直接回你娘家去得了，我家要不起你这么偏心的儿媳妇……”林奶奶为了兆南这个孙子，直接对二儿媳说了狠话。她又不指望老二媳妇养老，管她咋想。

吴大妮嘀咕：“都分家了，婆婆还管这么多。”

提起分家，旁听的张带弟和王淑兰都起了心思，盼着婆婆答应分家。可惜看婆婆的样子是不想答应。要是只把老二两口子分出去，还不能少分，张带弟觉得自己又要吃亏了。

王淑兰在小学当老师，林兆西在外当兵，交的钱比林兆南还要多，她更想分家。可惜男人不在身边，就算娘家人给撑腰，没有太合理的理由，婆婆不答应分家，她也没办法。算起来她家最亏，上交的钱最多，吃得最少，她就玉珍一个闺女，才三岁出头，能吃多少粮食。

话转回来，林奶奶看吴大妮不情不愿的样子，继续说：“还是那句话，兆南是我养大的，让他给你交了几年的钱，早还了你的生恩，他就是孝顺，也合该孝顺我和他爷，没你啥事，也没老二啥事。就算你不答应分家也没用，我会找有福说这事，只要他愿意分家就行。”

林奶奶的意思很明显：林有福两口子不管愿不愿意分家，都得把林兆南小两口分出来，还不能少给分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