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林兆南和云桃了解了空间,试了试变大的力气,总结了对付余宝珠的办法,最后又回忆了前世,对比了今生……
不知不觉中,黎明的曙光悄然而至,黑暗即将成为过去。
三里堡。
这年月不管是农村还是城市,一般家庭主妇都起得比较早,因为要早起做一大家子的早饭。
乡下做饭一般都烧柴,一大家子的饭做起来也得费些时候,除此之外,女人还得打扫家里卫生,喂鸡喂猪,男人负责挑水砍柴。
天刚蒙蒙亮,吴大妮就扯着嗓子大喊:“老大媳妇、老三媳妇、老四媳妇,都啥时候了,还不起来做饭,一个个懒鬼托生,天天早晨不叫不起……”
林有福家几乎天天早晨演这一出戏,究其原因,是吴大妮觉得自己“多年媳妇熬成婆”,得多多行使当婆婆的权力,比如把着不分家,掌握家里的话语权,看不得儿媳妇闲着,安排儿媳妇干活……
这就导致做儿媳妇满腹怨气。
张带弟听到婆婆一如既往的大嗓门,不得不睁开眼睛,嘴里不停嘟囔:“婆婆天天可真精神,就没有一天不让早起的。二弟妹今早能躲清闲,真羡慕她。”
说归说,张带弟还是麻利穿上衣服,开始忙碌的一天。
三房的王淑芳听了婆婆的话,左耳朵出右耳朵冒,不当回事,不然能气死自己。不过,该起还得起。她大概是这个家最盼着分家的那个儿媳妇。因为她男人赚得最多,三房交钱最多。
四房的余宝珠听到婆婆的声音,感觉如魔音入耳。在娘家时,做饭都是嫂子的活,可是嫁人后身不由己,天天得早起干活。
唉,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余宝珠不由琢磨:还是得早点找个工作干,如果能去市里上班,可以找借口把做早饭的活儿推掉。
三个儿媳妇起床后,一个烧水做饭,一个打扫卫生(包括洗衣服、洗碗),还有一个喂猪喂鸡。家务活基本都是轮流干,谁也别想占谁便宜。除非妯娌之间早商量好。
吴大妮养了几只鸡,下了蛋几舍得吃。因她手里有钱,也有些票据,不像其他人家靠卖鸡蛋的钱买油盐酱醋。一般吴大妮会把白煮蛋、鸡蛋花、鸡蛋羹分给老伴和儿孙吃。只有平时做菜加了鸡蛋儿媳妇们才能吃到。当然特殊情况除外,比如儿媳妇坐月子。
基于她男人的提醒,今早吴大妮大出血,给大孙子蒸了个蛋羹,又煮了八个鸡蛋,给老二两口子带五个,再给老伴、老大、老四每人分一个,老三家也分了一个。
等老大媳妇熬完一锅粥,她又烙了几张白面单饼,打算给老二两口子带三张,剩下的给老伴和儿孙分分。
余宝珠一边拿着大扫帚扫院子,一边琢磨等会儿怎么跟婆婆说去医院看老二两口子。如果云桃和林兆南没醒,她得偷偷把桃核弄过来。
忙活了一大早上,终于都坐到饭桌上。吴大妮把给老二两口子带的单饼用笼布包好,和鸡蛋一同装到个小布袋里,看等下打发谁给送去。
至于剩下的单饼和鸡蛋,都在桌上摆着,一桌人虎视眈眈地盯着等安排。
剩下的白煮蛋是有数的,吴大妮分给林有福、林兆东、林兆北各一个,她还没忘私下塞给老闺女一个,儿媳妇们都没份儿。
至于单饼,不过年不过节的,好不容易烙一次白面饼,也就分点解解馋。吴大妮把单饼切开分成好多份。老伴半张她半张,给老大分半张,大孙子分半张。
吴大妮看了看老三媳妇,想起老三家上交的钱最多,只能不情不愿递给老三媳妇半张单饼。
最后又分给林老四半张,老闺女分半张。
吴大妮觉得这样分很公平,分给家里的男人和男孙,儿媳妇们应该知足了,谁家不过年能吃上白面饼。
张带弟看到分完白面饼,没她的份儿,不由“切”了一声表示不满。于是引来吴大妮的怒瞪。张带弟不当回事,拿起窝头开始就着咸菜吃饭。
林兆东把半张单饼又分成两半,递给两个闺女玉红和玉梅吃。
王淑兰把半张单饼和鸡蛋都拿给小闺女玉珍吃。
余宝珠眼巴巴看着丈夫手中的鸡蛋和单饼,林兆北见状,忙狗腿地说:“媳妇,我分你一半。“
半张单饼分给她一半,鸡蛋也扒开分她一半,余宝珠满足了。其实她昨天刚吃完肉,不馋单饼和鸡蛋,可如果丈夫不想着分她点吃,那她就得考虑丈夫心里有没有她,两人是否有过下去的必要了。
吴大妮瞪了余宝珠一眼,没好气地说:“女人家家的,干活不多,就该少吃点好的。”
张带弟大声提醒:“娘,你也是女的。”
余宝珠跟着点头,直把吴大妮怼的噎住不行,拿起半张单饼大口大口吃,又回怼回去:“我活了一大把年纪,吃点好的怎么了,我吃的都是你们爹赚的,是我儿子孝敬的,你们有本事也让儿女孝敬……”
巴拉巴拉乱喷一通,口水不时飞出,喷的其他人闷头吃饭,都不再言语。
饭后,吴大妮指挥:“老四媳妇,今天轮到你洗碗,洗完赶紧跟老四一起上工,别一天天的到处乱跑,再跟昨个一样不见人影,今天回来就别吃饭了。”
余宝珠一点不怕婆婆的威胁不给饭吃。婆婆不给饭,不是还有丈夫吗,再说她还有嫁妆钱,可以去城里买好吃的,跟谁稀罕家里那寡淡饭菜似的。
余宝珠并未生气,而是笑意盈盈地说:“娘,你不是想让人给二哥二嫂送饭吗,要不我跑腿去一趟?”
吴大妮当即拒绝:“不行,跑腿让兆芳去就行,哪用得着你。”
余宝珠被婆婆拒绝,心里气得要死,可她面上一点没表现出来。
她怕老四媳妇路上偷吃,防着她呢。如果让老闺女送饭,即便是偷吃,也是吃到闺女嘴里,不亏。
于是,不情不愿地林兆芳提着布袋去给二哥二嫂送饭。余宝珠可不知道林兆南和云桃已经醒来,她在布兜里装上那把陪嫁来的新剪刀,跟婆婆借口去山上采山货,远远跟上林兆芳。
两人前后脚刚走,云安平便来到林家。
原来她昨晚回来太晚,今早丈夫临上班前喊她起床,可她又迷糊了会儿,这一迷糊就睡过头了,忘了早点去林家接外孙。
“亲家,我过来给你们报个好消息,昨天后半夜,兆南和云桃都醒了,医生给检查过,说要是没事的话,他们今天上午能出院。玉军和玉兵起来没,我今天带他们一天。”
吴大妮闻言倒是满脸惊喜之色,“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刚刚还让兆芳给两人送了几个白煮蛋,还给他们烙的单饼。”
她这是在亲家面前显摆家邀功。看,我对你闺女和女婿多好。
云安平露出讽刺脸,“兆南和云桃能吃顿好的也不容易,要不是头上受伤,可吃不上这好饭食。”
女婿受伤还不是他四弟作的。
吴大妮大概想起老二受伤是因为老四,觉得有点尴尬,忙不迭喊:“玉军、玉兵,你俩赶紧把衣裳穿上,你们姥姥来接你们了。”吴大妮巴不得玉军和玉兵天天住云家,吃云家饭,正好能省自家口粮。
云安平带着玉军和玉兵回家,俩孩子听说爸妈醒了,已经没事,稚嫩的脸上都露出笑容。
去医院的路上,余宝珠想到刚刚被婆婆拒绝,不停诅咒:死老太婆,不顺我心意,看我不让你倒霉。
结果,一整天吴大妮过得相当不顺,不是走了绊一跤,就是喝水呛一下,就连缝衣服都被针扎,倒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