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换数学老师了。”
周三的早自习结束，肖洵嚼着祁承买的牛肉干说道。这些小零食林成许没吃多少，全被他吃了。
“听说还是从国外回来的呢。”魏子知趴在桌子上接起了话。
祁承正靠在林成许座位里面的窗边拼魔方，只是动作不太熟练，加上力气大，刚刚林成许已经给他拼回去两次了。
“啧啧，转学生，新老师，成高这是要干嘛。”肖洵也自然地跟他聊起来。
林成许正单手撑着脸在做习题，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这几天被祁承看着按时按晌吃了药，他的感冒已经好多了，就是嘴巴的伤明显，所以还戴着口罩。
“哗啦——”
邓卓都看不下去了，捡起嘣到他脚边的魔方碎块，重重搁在林成许桌上，“不会玩儿你别祸祸行不行？”
“嘁……”
几个人难得发出笑声。
今天班级的氛围似乎格外好，天气晴朗，微风混着祁承身上的薰衣草香灌满了整间教室，大家都乐呵呵的。
林成许再次帮可怜兮兮的转学生拼好魔方，没给他，指了指黑板上方的钟表，“要上课了。”
“好吧，再见。”祁承只好答应，在心里默默和彩色方块也道了个别。
“现在没回座位的都给我站到后面去。”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叫停了他的脚步。
走进来的男人留着二八分，身高有190，半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一双深邃的眸子定在祁承身上，看不清意味。
没回到座位上的只有祁承一个，他蔫蔫地应了一声，站到了板报前。
顾迟闫卷起书敲了敲桌子，冷笑道：“这就是你们班的待客之道？数学课代表站起来。”
这一节课上得大家心惊胆战的，最可怜的还是祁承，不光拿着书站了一节课，还被疯狂提问。
小祁同学默默给新老师送了一张坏蛋卡。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祁承苦艾艾地刚要去找林成许，又被走到后门的顾迟闫叫了出去。
回到班级的某只吸血鬼也没动力去找人玩儿了，慢吞吞挪到自己位置，叹了好大一口气。
竟然还要叫家长来，新老师真讨厌。
-
今天的体育课林成许难得没有参加，应该是吃了药的原因，他一直犯困打不起精神，迷迷糊糊的。
祁承带着他来到了梧桐树下，四五点的晚风多少有些凉，穿了外套还是把人吹得瑟瑟发抖。
“我回班级了。”因为戴着口罩，声音闷闷的，还带着鼻音。
“别呀，生病多呼吸新鲜空气好。”祁承急忙拉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拽又把人拽了回来。
他的手冰凉，他的手腕滚热。
祁承松开他，又仰头伸手去够树叶，一刻都闲不住，想到什么聊什么。
林成许只好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应两声，视线盯着摇晃的树枝，又移动到那只几乎看不到血色的手上。
他也很白，随了他妈妈，但能明显看到手上的青筋和血管。祁承比他还白，比他还瘦，却看不清。
眉头轻蹙带动了额前的碎发，他正想问问，后者却突然定定地仰头看。
林成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树枝上趴着祁承那天救下来的小猫，正跃跃欲试要往下跳。
祁承朝他眨眨眼，两人似乎练就无声的默契，一个踩上长椅的椅背，一个在下面扶着。
肖洵和魏子知他们正在打篮球，一搭眼就看到祁承在长椅上又蹦又跳，然后，摔进了草丛里。
肖洵：“……对不起，我想笑了。”
魏子知：“既然你都说对不起了，那我就直接笑了。”
林成许皱着眉刚要把人扶起来，就感觉头上有重物落下，他一抓，是那只小黑猫。
秉承着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一会儿的原则，某只吸血鬼直接在草丛里翻了个身。
蓝天和白云被绿树遮住，光隐约透下来，他歪头看着抱着小猫的林成许，对上了那双稍显柔和的黑眸。
太熟悉了。
可是想不起来。
林成许把猫递给他，抓了抓乱蓬蓬的黑发，蹲在他身边，难得和小猫开了句玩笑，“这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的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还有笑意，意外的好听。
祁承眨眨眼，夹起清脆的声音喵喵叫起来，然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它说这次要谢谢你，善良的林成许同学。”
林成许：“……”
你在哄小孩儿？
其实这几天林成许发现了，祁承压根没履行上次的诺言要和他当朋友，反而有点像……
像是在追求他。
当然也不是他空穴来风。
例一：祁承每天早上都会给他带早饭，而且全都是他喜欢吃的，吃完饭就叮嘱他吃药，还要看着他吃下去才会走。
例二：祁承几乎每节下课都会来找他，有时候看着他发呆，有时候问问题，有时候聊天，而且像是在刻意哄着他一样。
邓卓或者别人说他的时候祁承也会毫不犹豫替自己反驳回去……
还有好多好多，他在手机上查了，只有追人才会这么做，他和肖洵关系那么好也没黏到这份儿上。
他也只能装傻，再用朋友的方式把这些还回去，反正他们都说好做朋友了。
“它好像比上次见面长大了一点儿。”祁承顺着小猫粗糙的毛嘟囔道，突然摸到了它脖颈的疤痕。
他扒开，给林成许看。
小猫一直在瑟瑟发抖，好像被吓着了，瘦骨嶙峋的，看样子受了不少苦。
“可能是被其他猫抓伤了。”林成许只能得到这个结论了，学校里的流浪猫有的亲人，有的则是很凶。
祁承点点头，坐起身也蹲了起来，把小猫放在被他压平的草上，从外套兜里掏出一根鸡肉肠。
林成许：“？”
他怎么还随身带这个？
猫吃不了多少，祁承给它掰了几块，又把剩下的递给林成许，“不脏，给，你早上没吃多少东西。”
第一次捡小猫剩的林成许同学有些纠结，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架不住“盛情难却”，最后他还是接了。
香味很快引来了附近其他猫，林成许拿着半根鸡肉肠，被几只又肥又大的猫围攻了起来。
某只吸血鬼刚开始还看得津津有味，后面越看越不对劲，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黑色人类这么香，假如有一天…他就是说假如，要是有别的吸血鬼也像他似的醒了，要和他抢人怎么办？
半根肠不够喂几只大肥猫，小黑猫刚凑过去就被几只猫赶走，两个人刚要追，又把剩余几只猫也都吓跑，一眨眼没了踪影。
“应该没事。”林成许站起身缓缓说道。
两人又坐回长椅，一个靠头一个靠尾。
坐了一会儿，见祁承迟迟不说话，林成许睨了他一眼，发现他面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
干巴巴又坐了一会儿，天色逐渐暗下来，林成许实在不想再发次烧，起身，“冷，我回去了。”
祁承这才回过神点点头，感叹人类太脆弱了，明明都穿了一个外套还说冷。
他刚刚一直在想，既然他能闻到林成许身上的香味，别的吸血鬼肯定也能闻到。
他都能睡个一千年才醒，说不定别的鬼也可以呢？
想着，他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下，从身后披在林成许身上，又绕到他身前替他拢了拢。
还得再对黑色人类好点，这样就算以后有别的鬼来和他抢人，黑色人类也一定会选他的。
林成许愣了一下，更确信了这个不想面对的事实，别过头抿着唇，发丝隐隐遮住泛红的耳廓。
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这样吧？
反正他不会随便给别人披外套，还是自己唯一一件外套。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冬天在室外，手心里握着暖咖啡，又像燥热夏天里的冰可乐…总而言之就是莫名的好……
他看着祁承，后者很自然地回视他，褐色眸子似乎带着丝期待，右眼上的痣忽闪忽闪，在苍白的脸上格外夺目。
喜欢的反义词伴随他很多年了。
继续装傻好了……
“我不冷了，你穿吧。”
小祁同学碎掉了。
果然，黑色人类很快就要有新鬼了，有了新鬼就不要他了，就不会再理他了，他也不能偷偷吸血了。
他委屈巴巴地接过衣服，却没有立刻穿上，小声询问：“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
林成许要疯了。
他深吸一口气，很想问问他你的行为哪里是朋友该做的。
但是迎上那双刚刚还满怀期翼、现如今又如受重创的漂亮眼睛，他默了默，“……我又冷了。”
“我帮你穿！”
-
语文两个半小时的考试终于结束，寂静的考场也瞬间闹腾起来，大家都松了口气，前前后后聊起刚刚的考题。
考场里有几个和林成许不对付的人，故意大声说些刻薄的话，想勾人的火。
后者只当没听见，摘下口罩，拧开水瓶吃药。
“林成许！”
林成许认命地闭了闭眼。
“你别以为上次的事就算过去了啊，我跟你没完！”袁辰脸上贴着好几处创可贴，指着他又怂又贱地说道。
他还想说什么，又被一道清脆拉长的声音打断，“林成许——”
祁承收回长音，眯眼看着袁辰，想到那天这个人类说林成许的坏话，朝他皱了皱鼻子。
一看到这个坏蛋人类他心情都不好了。
袁辰看见熟悉的白毛，又想起自己那天的惨状，一咬牙，抄起旁边座位上的书，照着祁承后背就砸了过去。
几乎每次受伤都在后背的小祁同学：“……”
他捂着痛感快速消失的后背，回头看着袁辰，语气愈冷，“你怎么没完没了的？讨厌死了。”
林成许急忙起身将两人隔开，皱眉看着他校服处的凹陷，刚想伸手，又觉得不妥，收回，询问他有没有事。
祁承摇摇头，重新站直了身子。
林成许又看向袁辰，一时间摸不准这人的意思。
从高中开始袁辰就一直在针对他，但仅限于针对他，现在竟然还开始针对他身边的人了……
他刚要开口，又被一道声音打断。
“祁承？”周逸景探头从考场后门进来，看见祁承时笑了笑，“你真在这里，我刚刚还在找你呢。”
他故作惊讶地看着地上的书，又看了看袁辰，“这是怎么了？”
袁辰刚要回答，见到是周逸景，从鼻子里发出哼声，更为不屑，什么都没说。
祁承指了指自己，“找我？”
“对。”周逸景像是没看见林成许一样，越过他走向祁承，弯着唇笑得如沐春风，“咱们在一个考场，刚刚看到你就想找你来着，没想到你走得那么快。”
他指着黑板上方的钟表，“要考试了，走吧，正好顺路一起回考场。”
这件事就这么被周逸景的加入给平息，祁承见真的要考试，朝林成许摆摆手，“那我先走了，拜拜。”
林成许眼见着两人走远，刚收回目光，祁承又快速跑了回来，眯眼看着袁辰，“你不许说林成许。”
“快走吧。”周逸景在门口催促道。
袁辰愣了一下，随即笑呵呵地双手环胸，目送两人离开，“啧啧啧……”
“哎，林成许，林大少爷。”他敲了敲人的桌子，“你这次的帮手不错啊。”
林成许刚坐下，听出他话里不善的笑意，起身逼近他，因为身高原因，压迫感十足。
“你最好离他远点。”
袁辰被吓住了一秒，收回笑意沉声道：“你当时怎么不离我弟弟远点儿呢？仗着家世校园霸凌的林大少爷。”
最后几个字咬得格外重。
“你要我说多少次？当时是你弟弟诬陷我在先，你不是都看到证据了。”
当时事情闹得很大，他和肖洵变成了校园霸凌的坏人，肖洵和他不一样，所以他只能独自把事揽下来。
后来知道是封易闻做的，他带着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去找过袁辰和他弟弟，也都道过了歉。
“就算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