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

“你千万不要有事啊，我就在外面等你……医生，他不会有事吧？他真的没事吧？需要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剖开吗？要不我们别做了，林成许，我们回家吧。”

心内科门口，祁承拉着林成许的胳膊不让他走，惹得路过的医生护士都在看他们。

林成许被他弄得脸红，倒不是觉得丢脸，只是被这么当众关心让他有点不适应。

以前都是他一个人来医院，除了例行检查的医生没人这么关心过他。

医生扬起假笑，“不至于吧小孩儿，只是做个心电图而已。”

祁承顿时睁大眼睛，用力把人拉进怀里，“不做了，还要电你，不做了。”

医生：“……”

“没事。”林成许按下他的手，安抚似的握了握，“放心吧，一会儿我就出来了。”

门被关上，祁承还在门口眼巴巴地看，和人摆手。

林成许朝他笑笑。

其实他还是有些排斥医院的，5岁那年的事让他记忆犹新，每次来到医院他都能想起来，可这次和以往都不同。

这次有人陪他，有人那么关心他、那么紧张他，他真的很幸运，能遇见祁承。

-

“没什么大事儿，少熬点夜，看你这样子气血不足啊，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最爱气血不足了，你还挑食……”

祁承心虚地低头扣手，仔仔细细听着医生说，掏出手机快速记录起来，又去浏览器搜索起什么。

林成许捻着手指。只是熬夜？可是之前熬夜也没这样过，现在不仅疼，还是会在听到某些话的时候才会疼……

又简单看了些别的关于心脏的检查，确定没有什么大事后，两人才出了医院。

祁承让林成许在原地等着，说要去买东西。

微信弹出两条消息，是肖洵发来的。

[肖洵]：你俩去医院了？

[肖洵]：哎呀许哥，小祁对你是真好呀，你看他这个人啊，长得好看，个子高，会照顾人，会安慰人，有时候还特可爱，我要是个女生我都要喜欢上他了哈哈哈

林成许：“……”

[lcx]：初中班长又找你要他微信了？

[肖洵]：哎呀不是，就是，你看小祁是不是不太直？

林成许：“！”

林成许握着手机一脸纠结。

肖洵这是什么意思？

[lcx]：你直说

[肖洵]：好吧，其实我喜欢他

林成许：“？？？”

林成许差点原地晕倒再进医院，他皱眉上下翻看着他们的聊天记录，确定这是肖洵没错。

他这是哪一出？

肖洵咬着手指满脸激动，鬼知道他费了多大力气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以身入局！

让他许哥意识到他对小祁不简单，害怕他捷足先登，然后主动出击。

他抿着唇摇了摇头，给自己的想法点了个大大的赞。

[lcx]：晚上我们出去聊聊

洵满意地点头，看来他许哥已经准备跟他透露表白计划了。

魏子知皱眉盯着他，掏出手机给林成许发去消息：【你们还不回来？我感觉肖洵要疯了】

[lcx]：[图片]

魏子知点开一看，差点惊掉下巴，默默远离了肖洵几厘米，嫌弃地打起字：【我怎么感觉他发现了呢，而且好像没那么抵触，像是在撮合你俩似的】

-

当天傍晚，祁承先一步找到肖洵，拉着他说悄悄话，特别严肃，“我确实喜欢林成许，你可以帮我吗？”

肖洵连连点头，比他还激动，快速说道：“我靠可以可以太可以了！我跟你说小祁，我看出来了，我许哥他跟你在一起就没那么直，之前我觉得他铁直男，你就放心吧，他就是还没开窍……”

小祁同学卡机中——

好多话。

“那你帮我，我要和他表白。”

-

假期不算太多，二月末才捞得着大家都有时间出来。

坐在去松熠的出租车上，三个少年各怀心事。

林成许和祁承坐在后面，两个人手悄悄牵在一起。

从医院出来之后祁承就给林成许买了特别多补血的食物，明明以前的还没吃完，又每天给他泡一大杯红枣枸杞水，监督他必须喝完。还说以后吸血要定时定量，每个星期都带他去医院复查身体，叮嘱他不能再挑食了，要补充营养什么的……

从来到封家之后就没人对他这么上过心了。

他可是吸血鬼，为了自己能去了解那么多关于人类的知识……真好。

他后来把消息都给祁承看了，祁承说肖洵可能已经猜出个大概了，直接跟他坦白就好。

肖洵坐在副驾驶，正低头给魏子知发消息：【准备好了吗？我们快到了】

[魏子知]：磨叽，来就完了

他翻了个白眼，又给祁承发去消息：【紧张不？】

祁承自然地避开林成许，快速回复道：【有一点点】

[肖洵]：放心吧，我许哥必答应你，你俩真的我哭死，双向奔赴[爱心]

车门拉开，祁承率先下车，开春他就没再穿棉服，简单的潮牌冲锋衣配上黑色长裤，穿搭颜色越来越像他男朋友。

林成许同学还是老一套，黑棉服深蓝色牛仔裤加上黑卫衣。

肖洵憋着笑跟在两人身后，轻咳一声，勾上林成许肩膀，“哎许哥，你还记得那房间不？第一次给你过生日咱就在那儿……”

祁承快速甩开两人上了楼，推开了他第一次给林成许过生日的包厢。

包厢里各处都是浪漫的玫瑰花，周边闪着小彩灯，电视连接了手机放了ppt，全是他们两个的合照，被魏子知暂停在他们两个在海洋馆的照片上，氛围感十足。

“啧啧。”魏子知把一捧玫瑰花递给他，为转学生的脑洞点了个大大的赞。

看似是在肖洵面前出柜，实则是要给林成许来次正式的表白。

身为直男的他都要感叹一句好浪漫了。

祁承在看到消息的时候就想到这么做了。

上次在一起是林成许提出来的，他们虽然聊了很多，但是一直没有一次真正的告白。

人类都喜欢仪式感还有浪漫，所以他特意和肖洵还有魏子知计划了这个，再在这里给他男朋友一次惊喜。

深吸口气，某只吸血鬼突然有些紧张。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松松垮垮掖在腰间，白发微垂在额前，精致的脸上挂着满满的笑意，光跌进漂亮的褐色眸子中，隐约泛出红光。

林成许会不会很开心？

肯定会的。

要不要抱一下？

可是还有这么多人在呢，林成许会不好意思吧？

一会儿让他们走。

第一次拥抱好像也在这里吧。

上次还是冬天。

那会儿他们还没在一起。

林成许跟在肖洵身后，对这个地方印象深刻，确定喜欢上祁承就在这里。

门开了，浪漫的bgm响起，林成许愣了一下，玫瑰花礼炮炸开，模糊了眼前白发少年的模样。

他怀里抱着一捧鲜艳的红玫瑰，衬得白皙的脸更加耀眼，五彩的灯光聚焦在他们身上。

玫瑰花瓣落在他肩上，林成许怔了怔，刚要抬手拂去，就被祁承握住手。

熟悉的凉意蔓延全身，又被褐色眸子中的爱意驱散，他哽了哽，这才想起这是什么。

表白。

明明应该他先的。

十指相扣。

包厢的门被带上，只有他们。

一步一步靠近。

“之前我不明白什么是喜欢……但是那次晕倒之前我特别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特别是每次记忆突然不见的时候，我就特别想抱着你。”

“我想过了，就算我不是吸血鬼，”这句很小声，“我也会帮你，我也会喜欢上你的。”

“你们人类的仪式我不太懂，魏子知说要送你玫瑰，嗯…其实我不太喜欢这个，我觉得还是你比较香。”

“但是现在就算你不香我也会喜欢你的，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肖洵没有讨厌我们，魏子知也是。”

“林成许，我也想光明正大和你在一起。”

和你并肩站在阳光下。

和你一起看小鱼。

不管是晴天还是阴天，不管有没有人讨厌我们，不管未来怎么样，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变成人类。”手握得越来越紧，额头轻轻碰在一起，心跳声相撞，“我也想有体温，不是这样冷冰冰的，你抱着都嫌凉。”

“林成许…唔…”

“我答应你。”

玫瑰花掉在地上，脚步错乱，少年的脊背抵在墙上，被温热的手垫着。

没有咬破嘴唇。

这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喘息声越来越重，他们闭着眼，眼前是黑色；他们紧紧相拥，周遭的灯光五颜六色。

世界在此刻是彩色。

唇齿相交间，祁承缓缓睁开眼，看着离自己极近的人，抬起手拂过他的眼尾，声音吞没在温柔但步步紧逼的吻里：“睁…嗯…睁眼。”

熟悉的黑眸睁开，涓涓的爱意浓稠又热烈。

像璀璨的黑夜、像晶莹耀眼的黑宝石，同样也是囚禁他记忆的黑色牢笼。

是很熟悉。祁承确信这双眼睛的主人和那个人是一个人。

当他确定自己喜欢上林成许的时候，再去回忆那些感觉熟悉的瞬间，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在林成许喜欢上他、在他和林成许在一起后，那双眼睛变得越来越熟悉，所以他们就是一个人。

过了这么久还能遇见你，幸好还是你。

记忆并没有恢复，但他在努力了，想记起沉睡前他们发生的事，但黑色的世界只有黑色。

不过没关系了。

心跳在悄然加速，温度在不断攀升，触碰，分离，对视间再次触碰，反反复复。

…………

“…你那时候想说什么？”林成许抱着怀里的人轻轻问道，声音还有些喘。

祁承朝他眨眨眼，歪起头凑在他眼角吻了吻，“原来你是单眼皮。”

林成许笑出声，攥紧他的手，“只有这个吗？”

“嗯。还有。”祁承严肃地点头，勾起他的下巴轻轻捏了捏，“你亲我这么久不得拿点什么换吗，今晚去我家。”

林成许最受不了他这样，又吻上那张说什么情话都不会脸红的嘴，却没注意到贴着自己胸膛汹涌的心跳声。

-

魏子知和肖洵蹲在KTV大门口。

“其实原来我是主角对吧？”

魏子知瞥了一眼肖洵，拢了拢棉服，“嗯，是的。”

肖洵又兴奋地搓搓手，“你啥时候发现的啊？我去了，刚开始猜到的时候我还是很震惊的，我一直拿小祁当哥们儿，没想到他竟然是奔着我许哥来的，不过我也很支持他俩啊。”

魏子知睨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出真相：“是你许哥先表的白。”

肖洵：“？？？”

林成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