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玩了几天之后就是贺新谣的生日了,他们按寿星的旨意不弄什么惊喜变惊吓,就是简单的在晚上预定一间民宿KTV包房,准备在那里给他庆祝生日。
生日礼物是来之前就带着的,大大小小的包裹堆满了包间的小桌子上,周围的地上已经堆放了不少饮料。背面的墙上还拉了一道横幅写的贺新谣生日快乐,要多花哨就多花哨。后面还跟着不少他们自己写的东西:前程似锦、健康幸福、美梦成真、万事顺利、百事可乐、万事芬达、还有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把条幅和气球上装饰的眼花缭乱。
订好的蛋糕送来之前他们已经玩了一会,在蛋糕都吃的差不多后,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的都带了一点白色的奶油,接着就吵吵闹闹的进入K歌环节。
以往这个环节不管是几个人聚都是贺新谣施展歌喉的最佳时刻,也是江浸闷在角落里忙着录像的最靠谱时刻,回去后还得上传到群里让大家回味点评一番。
贺新谣先带头让几个人都唱了一圈,最后剩下江浸和戚颐年,他俩没有随波逐流选择跟男生们一起唱一曲不着调的《Hall of fame》,也不可能跟女生们一起唱《后来》,就这样一直被晾到最后,索性在沙发角落里一杯又一杯的续着饮料。
很快就有人发现他们俩浑水摸鱼:“江浸和榜一还没唱呢!说起来我都没听过榜一唱歌。”
“我也没听过,不过榜一嗓音不错,唱歌应该也不差。”
戚颐年笑了一下,“我没怎么唱过歌,估计五音不全。”
“五音不全不要紧,智商起码全在线了。”
贺新谣也跟着说:“江浸一般不唱歌的,以前小学音乐课上老师非让我们唱一首歌作为期末成绩,他每次都唱《小白船》对付,因为这是我们班曾经的表演节目,足足练了半个月呢!所以每次江浸一站起来就是要唱蓝蓝的天空……”
话还没说完江浸已经从沙发上移步到贺新谣旁边勒住了他的喉咙,“再多唱一句,就捏碎你明日歌坛巨星的幻想。”一阵窒息的感觉浮现,吓得贺新谣马上闭嘴了。
“这么说来江浸也会唱歌,点一首喜欢的歌好了,不用非得唱《小白船》了。”
“就是啊,不会的我们给你帮唱。”
眼见气氛烘托的越来越高,已经到了贺新谣都要制止不住的地步,江浸绞尽脑汁,眼睛不自觉瞟向戚颐年所在的方向。
他已经习惯了凡事上课出现什么情况都是赶紧看他同桌的眼色行事,现在到了非唱不可的地步也习惯依赖于他了,反正他说他五音不全,那他俩凑一起就是半斤八两,谁也听不出来词是什么,至少不用特别尴尬。
他转念一想就脱口而出:“那我和他唱一样的好了,反正我唱歌不好听。”
大家顺着目光看过去,是隔了三四个人之久的戚颐年,闻言他并没有很意外,而是有一种事先商量好的淡定语气,“那我们就一起唱了。”
“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底下传来聒噪的鼓掌声和叫喊,甚至谁还过于兴奋吹了一声口哨。
任衍:“这可是曾经的三中校霸和如今的二高学霸首次一起唱歌,要放在几年前可是一点都不敢想象的。”
孟秋妤:“什么啊?他们和我们一样以前不也是三中的吗?”
任衍:“那倒是,只不过虽然是一个年级的但不同班,反正我学习也不好就和榜一没什么交集。”
“这样看来,说不定以前他们也认识,就算没什么交集肯定也对彼此有印象。”孟秋妤好似有点期待的说。
另一边戚颐年已经和江浸去选歌了,对几个人的讨论完全没在听。
江浸无聊的拨弄几下屏幕说:“我不该随便把你扯进来。”
戚颐年好像有想选的歌,他没有停留在首页热播榜里,直接点击搜索栏输入拼音,“我还以为你是在抗议,因为昨晚的鸽子影不好看。”
“是你的鸽子影不好看。”
“你不是换成了我的姓名吗?”
“反正我是你的copy版。”
“反正你现在属于戚颐年的名义下”,戚颐年输入好歌名显示给他看,“这首歌会唱一些吗?”
江浸看了一眼歌名,不等仔细观察就说“不会”,首先歌名是英文,其次歌手是英文,最后整首歌也都是英文,他能会才怪。一共从小学到现在会唱的英文歌寥寥无几,还得包括什么小学英语课本上的儿歌,这种一看就不同寻常的他根本不会。
“没事,我会读我认识的词就行了,像读课文似的。”
“其实你不必像看阅读一样看歌词,跟着节奏就好了,想象它们就是你所熟知的句子。”
歌选好了之后马上就在屏幕出现,名叫《Never Say Never 》,是乐队The Fray演唱的,也是《吸血鬼日记》的配乐歌曲,很多人都很熟悉。
戚颐年声音很沉稳平和,他眼睛所流连过的歌词被尽数吟唱:“Picture you are queen of everything(想象你主宰一切),Far as the eye can see under your command(全部都在你的掌控之下)……”
我愿意守护着你
我会牢牢的抓住你的手
永远的承诺太过沉重
不知道何时我们将会分离
但我们走过了无数的难关
比起以前
我们成长了许多
不要放手
不要放手
不要放手
不要放手
不要放手
不要放手
……
那年正逢戚颐年五岁,他们在幼儿园的一个午后初次遇见,那时他还不懂什么是怦然心动,只是在甜蜜的午后静静打量对方。那段回忆是弥久珍贵,但少年的渴望追求不止如此。
再一次见面戚颐年是在初中校园穿梭的人流里寻觅一个人的眼睛,他还记得对方在初次相见时熟悉到能刻印在心里的模样,于是在一个安静的走廊里,他再一次看见那个人分毫未变熟睡的样貌。
后来他们有无数次可以相见的机会,但是心里某种莫名的情愫却在作怪。一直以来他都有在仰望一个人,却与对方丝毫没有交集。
直到那年夏天毕业戚颐年看着江浸坐在校园里的一颗梧桐树上,那时树影斑驳,时光温柔的慢下来,他知道那是他心底的一道风景。
又是一年秋天,当风不再燥热,心情不再难以言说,可是看见他的时候却还是如同第一次见面一样,感觉跳动的心异常清晰。
时光能无情的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年岁在随着爆竹声中增长,可是过了这么久他还是生不出一丝想要放弃的念头。
他做了一个足以让过去的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决定,他想一点点靠近对方,尽管那个人已然忘记他的名字。
可是总有一天这份爱意会穿透云层,回荡在过去十余年的回忆里,因为不惧岁月漫长,所以才学着勇敢和主动。直到某天突破了心里的底线,温暖的海水会蔓延堤坝边线,那将结成你我命运之间缠绕的牵丝线
因为我不会放手。
江浸不熟悉这首歌,一开始只是装作朗读课文的既视感,后来在听过旋律理解词意后才认真的跟唱起来。
他看着旁边的戚颐年认真的注视每一句歌词,他的嘴唇轻启,将这些心底的故事慢慢诉说。他的眼睛比平时还要温柔,仿佛自己见到的不是单纯的、年轻的十六岁的戚颐年,而是很久之后,远超过他所有想象和预知的戚颐年。
那时他也将会轻唱这首歌,平静的诉说他所经历的十七岁、十八岁,甚至是二十七八岁后的人生,那将是他丝毫没有办法参与的部分。
明明他们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可是在他的声音里却听出了不同寻常的心情,好像有一个人他做了一件坚持了很久的事情,在默默注视着某个轨迹、某个人经过的地方,那是一个有点冗长单调的故事,却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不满十七岁的少年身上。
为什么他的眼睛里还有歌声里都充满了某种小心翼翼的求证,不假思索的坚持,还似乎有那么多听了就会心生感触的故事……
假期转瞬即逝,面对下半年唯一一个小长假已经失效的噩耗,同学们来到教室时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当然这里面也包括前一晚笔锋疯狂游离在各种卷子上的疲惫感。
二高早上的自习是随着六点半的钟声响起开始,于淑娴仍踩着优雅的高跟鞋走进教室。
今天原本是周六,但是因为国庆前的串休调整到了今天,并且还要补周三的死亡课表。倒不是因为周三有什么测试,而是因为今天的政史地格外多。
早上就是于淑娴的自习,一班在老师的起头下开始了死气沉沉的读课文,中间还夹杂着于淑娴各种提醒和咳嗽声,她本就有咽炎,一到秋冬不免更频繁些。
贺新谣和江浸不愧是从前就爱凑在一起的同桌,即使是隔着戚颐年一座不冷不淡的冰山在也能彼此感应,困得昏昏欲睡。
江浸只感觉自己的桌面变得飘忽,一会高一会低的,本来他也跟别人一样捧着书坐的挺端正,十几分钟后终于败下阵来,困得连书上的字都花了。
他也觉得越来越跟不上整体的节奏,只听见他们读着什么夏商的事,他只好边打着哈欠边满世界的找夏商朝,最后倒在了桌上去梦里寻觅了。
贺新谣也没好到哪去,三晃两晃的也困得不行,昨晚作业都补到凌晨才睡,一早上巴不得粘在床上才好,只是在贺女士的“温情”劝导下才精神抖擞爬了起来。好不容易消消停停的往这一坐,还读着他最爱的催眠曲,这能不迷糊都怪了。
戚颐年看着小鸡啄米一样的两人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把书立成个直角形挡住了江浸的大半个身形。只是还没来得及梦游夏商周就被背后突然出现的于淑娴一边揪着一个给提了起来。
江浸的头发给压塌了几绺,额前碎发变得有点凌乱,一双冰冷的眼睛里现下满是困倦。初晨的阳光随着少年的动作扫过发尖和瞳孔,让一张白皙精致的脸看上去少几分凌厉,仿佛能直面少年纯粹如琉璃色的内心。
几根发丝被拨动后,正立在他发顶比了个“Y”形,后被少年细长的手指抚平了倒下去。
快下课了,晨读被于淑娴叫了暂停。
“停一下,我说两句,有些同学放假怕是把心都给放散了,唯一的长假已经过去了,剩下的半学期也没几天假值得惦记,都收收心多学点习,没事勤背背书,该看的看,别等着期末考砸了你又上火难受……”
底下是一阵沉默的哀恸,盼了不知道多久的假期就这么一闪而过,快进的只有数字,那些消遣的日子都不知道被谁偷去了。
“还有,后天是周一,又是新的一周,虽然周日不放假但是也得当平常过。刚才徐主任已经派人来通知明天早晨咱们班升旗,就趁着这会功夫选一下升旗的四个代表。第八节是我的课,利用这个时间咱们班下去找体育老师练一练走方队,谁都不准缺席,有特殊原因尽管来找我。”
“还有,咱们学校升旗的仪式你们也看见过很多回了,需要四个同学去二楼缓台那发言,剩下的人排成四队站在国旗台四角一起跟着喊宣言,大概是这么个流程。”她顿了一下,目光巡视过每一个人,“谁想来自告奋勇当主持人,要找两个同学。”
底下的学生来了精神,虽然自己不想上台面但还是要给朋友足够的祝福和推崇,几个男生囔囔着贺新谣的名字异常兴奋。
“行,那就贺新谣来吧,女生选安冉。”于淑娴定了下来。“还差国旗下讲话一个人,还有最后的国旗宣誓发言,再找两个人来。另外国旗下讲话要写稿,主题学校定,到时候要根据主题写稿。”
本来还想跃跃欲试的几个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原以为这是个最轻巧的活,只要拿着话筒念稿就行,谁知道还得自己写啊?还得去台上当着全校人的面念,没点文采说不定会丢人现眼,去网上粘贴应付又过不了徐清风那关……
很快有人反应过来,“戚颐年可以,他的作文写的最好。”
“他以前在三中也经常做旗下讲话来的,每次轮到他们班都有戚颐年。”
“好像是,很多次升旗都能看见他。”
“……”
于淑娴清了清嗓子:“好了,停。那就戚颐年来吧,等下下课去教务处问一下升旗主题然后写一份演讲稿。”
最后,还剩下一个要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