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傅回到办公室处理文件，文秘进入报告工作。
黑色老板椅上的男人，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这才是最可怕的。办公室内气压低沉。报告完的文秘，静待在桌子旁，呼吸都在尽量放轻。
“还是没有查到吗？”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冒出。
“没有，查到六年前线索就断了”
“呵！躲得真严实”
男人额头青筋冒起，是暴怒的前兆
“我偏不如她意！加派人手，继续查！查不到你们这些人也可以考虑下适不适合吃这碗饭了”。
“是”
文秘不动声色地退出房间，轻声关上门。
手机按键极速按动
文秘:“宝贝，我真的要大难临头啦！救命啊，再晚点你就看不到我的尸骨了，呜呜呜呜”
信息很快回过来
贱宝:“你那惨无人道的老板，又做什么了”
文秘:“就是这两年一直追查的女人，跟你说过的，下最后通牒了，可是真的找不到啊！我是发现了，玉城就是我的诅咒，以前在京华多好”
贱宝:“正常手段查不到，去帽子叔叔那边打探试试呢？说不定会有点用”
贱宝:“要不我直接帮你解决了他”
文秘:“问你也是白问，停止你那夸张的想法，不准动我上司”
贱宝:“那晚上等你”
贱宝:“再放鸽子我就将你绑了”
文秘嘴角挑起笑容，略带女气的面容透出温文尔雅的书生气，是个极其标志的俊朗青年。被端庄的西装衬托得精英感十足。
到达办公桌桌前坐下，脸上的笑容早已被愁色代替，思来想去毫无头绪，最后敲定试试张阳提供的法子。
傍晚五点，海荣旧小区三楼某间房内传出激烈的争吵声。
女:“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那老不死的要赖到什么时候”
男:“闭上你的臭嘴，妈还在房里”
女:“就你惯会做好人，有本事别在外面欠一屁股债”
女:“我要离婚，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男:“不可能！”
女:“呜呜呜…你这个没良心的，反正有她没我，你自己看着办”
“嘭”房门被打开，衣衫旧黄，蓬头垢面的中年女子冲出。有些惊异的看了一眼门前的人，又错开脸跑下楼。
男人一脸愁容出来关门，被西装革履的文秘挡住。
“可以让我见见老人家吗？”
说罢塞了几百块钱给男人，男人迟疑了一下，收下钱引人进门。
“那间，我就在外面，别想使坏”
文秘礼貌点头进入，迎面而来是一股难闻的腥臊味，面容凹陷，身形瘦弱的老人躺在有些脏污的床上，身下褥垫应是许久未换，才发出了这种味道。
心中悲伤油然而生掺杂着无奈，自老人床头凳上坐下。
“老人家，可以问你些问题吗？”
“滚出去，出去！”
她倔强的面容带着几丝隐忍，手指在颤抖，身上的异味将人自尊按在地上摩擦。
“我没有恶意，这边的老人就只有你了，我的姑母消失了很久，找不到她，我好着急”
他故作伤心，眼眶泪水欲掉不掉，令人产生不忍。
“您能帮帮我吗？她叫顾荨，您认识她吗？”
老妇人听完名字脸上大变
“我…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也只见过她一面”
“那你可以跟我讲一下你见到的她吗？我真的好想她。”
老人眼神开始迷离，嘴里说出的话像是呓语。
“我记不得是哪一年了，我与前夫离婚，他们住在这边，那年秋天我过来看望儿子，早上跟他吵了一架，他不喜欢我过来看望我的亲骨肉，被撵出了门。那时心情低落，走错了方向，到了一间小平房”
“平房窗户里透出人影，小幅度动作看不清，我有些好奇凑近了些看过去”
“那女人在嘶吼，她说【去死、去死、都去死】面目狰狞，菜刀刀尖一下下往手腕上划，刀刃不太锋利，满手臂密密麻麻的划痕，不深，将将透过皮肉渗出血渍”
“她好像发现了我，阴郁的眼神打在我身上，笑得凄厉，我被吓得瘫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直直的与她对视，那瞬间像掉进了无间地狱”
“后来我知道了，那女人叫顾荨”
她瞪大了眼，描述的那一幕似还在亲身经历一般
“你的姑母是疯子，是个疯子”
文秘安抚着老人，轻声询问“在我的印象里她很美，那你还记得她别的事情吗？”
“她身上有很多不好的传闻，对了，她有个儿子，那孩子很可怜”
老人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文秘起身出去，向客厅沙发上的男人抽了根烟
“大哥，你认识顾荨吗？就是里面平房那家的女主人”
“不认识，他儿子倒是知道，像头野狼，凶狠得很”
“谢谢”
道完谢抽身离开了，类似信息他已经收集了很多，最想得到的行踪还是毫无起色，老板是个听结果的人，没有结果这些也不敢呈上去。
第二天下午，他拖着一身酸痛的身躯又去了警察局报案
“我的朋友失踪了”
“警官能不能帮忙查一下她所在城市，文某定会重谢”
说罢将一本平平无奇的心理书放在桌面上，推到警官面前
“说好只查城市，其他无可奉告”
“没问题”
警官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只是蔑了一眼
“失踪人身份信息报一下”
这些文秘早已滚瓜烂熟，熟练说出。
电脑按键声在安静的空间响起，似是有了结果
他疑惑地盯着眼前的精英男
“你确定身份信息没有报错?”
“没有”
警官将电脑屏幕转向他
“这人已经离世很多年了，就在玉城”
这次换文秘懵了，这消息传上去，不得被五马分尸。
面犯愁容，警官以为他伤心朋友离世，好心安慰“逝者已去，节哀”
他脸色更难看了，心里匪夷，手机拍照取证，就匆匆离开了
“狗男人出来，身体还酸痛着，现下好了，心也死了”
贱宝:“怎么啦，你不是去找帽子叔叔了吗？”
文秘:“碰到惊天大雷了”
贱宝:“人死了?”
文秘:“你怎么知道！”
贱宝:“玉城笼统那么大点，线上却断在几年前，你们老板那么强实力，查了两年都没有进展，这不难猜”
文秘:“你知道才让我来警察局求证的?！?”
贱宝:“只是猜测”
文秘:“狗男人，你早点告诉我，我还能辞职，现在感觉要上断头台了”
贱宝:“别怕，他敢欺负你，等我赶回来解决他”
文秘:“额，你只会这一句”
贱宝:“我会什么花样，你不是很清楚”
文秘脸颊爆红，不再回那登徒子的信息，激动的情绪也在发泄后变得平静，心一横，将收集的所有资料录音规整。
第二天红木办公桌上摆着一个文件夹，文秘早已退出门外。守着门口不让人进。
一双青筋暴起的指节，一页页翻阅内容，具有刺激性的话语一个个蹦出。
隐藏性精神疾病，躁郁，自杀，建议进入精神医院接受物理治疗。
胎儿发育良好，精神性疾病遗传不明。
最后一张死亡证明，他看不懂这是什么。
电话拨通。
“文秘，滚进来”
门立刻被打开，温文儒雅的男人走近。
“啪！”文件打在他的身上，散落了一地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她不可能死，你在敷衍我”
“徐总，我也很希望不是这个结果”
哀伤地慢慢拾掇起一张张的证明，重新放回他办公桌上。
一只录音笔推到男人身前“这是周遭人的询问记录”
说了声“徐总，节哀”，便离开了。
一双腥红黑漆的眸子，要将文件盯出火花，周遭萦绕阴鸷气息，曲起的指尖在那张泛黄的照片上摩挲，眼中藏着一所囚牢。
“荨儿，我做错了，就不应该放你离开，就该把你绑在我的身边，永远陪着我”
“你恨我又如何，只想要你，只要你而已”
滚烫的一滴泪落在照片上。没有任何人能给他回应。
一整天，无论工作多么紧急，都没人敢进那间办公室。
里面的声音被隔绝在内，录音笔内的对话一直在回放，讲述着她这些年的苦楚，和人们对她的趋之若鹜。
这一切是对他的惩罚，这场游戏是他输了。有些气笑了的模样，对着照片询问
“我就好心那么一次，你怎么这么残忍”
“别想逃开，下辈子我还会找上你”
炎热的阳光穿透大厦，却半分都未进入那阴郁的办公室。
月底
炙热的日头晒得人头昏眼花。平房内很阴凉，顾俞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刻。
平房外走来一人，提着黑色公文包，步子沉稳。
他在门口站立，不经响起前两天的事情。
徐总让他紧急起草股份财产转让书，一脸的阴郁，不知道内情的人会以为他受人胁迫了
短短时限内，他忙得头昏脑涨，连续熬了通宵才堪堪整理好。
更让人惊讶的是徐总那句话。
“让顾俞秘密签下，等我离开，再告诉他”
“徐总，是要去哪里”
男人没有回话，只是一生的死气在周遭蔓延。
他近三两年查出肺癌，邢律是知道的，可医生说情况比较乐观，积极治疗至少还有八年可活。
男人不说，他便不好问，完成任务才是首要任务。
顾俞总算察觉到了门口的人，转头望去，一向严谨的邢律，带着两个黑眼圈在门口发呆。
在监狱，还多亏他帮忙打点，他帮了自己很多。
顾俞爬起身向外走。
“邢律，有事?”
“刚刚看你看得入迷，想说等一下”
“之前监狱打官司的部分出狱协议，忘记让你签了，所以才打听到了你住处，有点着急”
“你好像很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两人入座，邢律师将每个合同条款翻到最后一页，手肘刻意遮盖了上半部分的内容。
“没事，最近工作有点忙，在这里签字就好”
提笔的顾俞微皱眉头，邢律靠这么近很不舒服，心中不疑有他，快速签完了几份文档。
看到邢律收文件的手速开始疑惑，不免发声问
“邢律很赶时间?”
“有一点，下次请你吃饭，我先走了”
临走前背着顾俞提醒了一句
“徐总身体不太好，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他会很希望你去看看他”
就怎么没头没尾的走了，顾俞不是没有防备心，只是他身上实在没什么可供人图谋的。当真将表现慌乱的邢律，视做工作很忙。
至于那老头身体不好，他巴不得，怎么可能去看他。
再拉回思绪，他才想起，与肖波的约定时间，看了眼电视上显示的时间，才起身换了套黑色套装。
很巧合，他选了这家咖啡店，这是第二次来了，心境全然不同。
“给你点了黑咖啡，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都行”
肖波言笑晏晏侃侃而谈“上次跟你说到的拍摄，这个月底就开拍了，酬劳方面之前已经详细发在你手机上，有什么要问的吗？”
“有，拍摄内容不暴露吧！”
“这个，顶多露露腹肌这样，风格主要是体现魅力，这个放心”
“那就行，拍摄前一天再联系我”
顾俞作势要走，如果不是肖波非要见面，他实在不想赴约。
“哎！顾俞，别急嘛，真的不考虑签约我们公司，你的条件真的很好”
“不了”
“你，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