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顾老板,最近零部件倒卖严重,进货渠道能不能通融下”胡子拉碴的男人一脸恳求
“你完全可以通过非法途径进货”
男人没好气的啐一口,发愤然转身离开“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傍上大款才爬起身做人”
刘立刚刚交涉完一位卖车客户,留意这边状况走上前。
“这种人多了去了,只能接受别人比他过得不好”
顾俞低头“刘哥,嫂子身子怎么样了?不是说忙得过来,你陪她一段时间吗?”
“哈哈哈,得亏你一直喊我刘哥,你现在是我老板,最近请假太多,过意不去”
顾俞轻晒一声。
“好久没有聚了,叫上嫂子一起去清庄会吃一顿吧!”
“好”
“刚刚又开了一单,值得庆祝”
傍晚时分
两名服务生将谢筑引往包厢,里面气氛其乐融融。
店内装潢以沉香木质色调点缀个别红色吉祥物,金丝搭配边界,舒适又大气,暖光照在人们脸上,越发温暖。
谢筑自门口走进,插进话题“有点堵车,来迟了!你们在背着我聊什么这么开心”
顾俞眯着眼睛回话“说暖暖,晚上喜欢掐着刘哥大腿肉睡觉,青一块紫一块的”
“哈哈哈哈哈,见笑了,我的小情人可不得宠着”刘立笑开了花
冯莉在边上边逗婴儿车里的宝贝,边呵呵笑。
谢筑打趣“好幸福的一家人”
刘立吹胡子瞪眼。
“话说回来,既然都把我当亲哥,那你们什么时候把弟妹带来我看看哪!”
谢筑打着哈哈“这么好的事,当然让给顾俞先来”
顾俞无奈摇头,这泼皮又把他当挡箭牌
“刘哥,我还不想动感情的事,事业也才起步没多久”
谢筑在说话的时候,绕道婴儿车旁边,将女婴的小手向上抬起,一只精巧的镯子戴了进去。
镯子纯金,缠绕成两个圈,中间点缀镂花工艺,里侧刻着【暖暖平安喜乐】几个字,打磨得圆润光滑。
冯莉出声“谢哥,不用这…”
谢筑出声打断,带着惯常的痞笑。
“嫂子,我的心意,谢谢你收了我们大哥,不然怕是要打老关棍儿咯!”
冯莉双颊爆红,想起前几年轰轰烈烈的追夫日常,很是不好意思。
刘立自桌下握住她的手指,捏了捏
“不要打趣你嫂子了,赶紧坐下吃饭,真是闲得你”
谢筑乖巧坐下与顾俞对饮,刘立还得照顾人,和冯莉一起喝的饮料。
几人兴头都很高。
谢筑出声“顾俞月底是不是又要去海港接货了”
“嗯”
刘立呼和“那没有几天了”
“就不能雇人去吗?每次去,我们都提心吊胆的”
顾俞摇头微笑表示安抚。
“又不是第一次跑了,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货源不好,非法盗徒又多,交给别人不放心”
谢筑抿唇碰杯“我陪你去吧,公司那边告个假就行了”
“是吗?是去泡妞还是去接货?”
“哎,过分了兄弟,妞怎么会有兄弟重要”
冯莉一记白眼“以后让弟妹好好收拾你,当女人是你穿的衣服吗?想换就换”
“哈哈哈哈”
刘立品着媳妇泼辣的模样,很是怀恋,被逗得哈哈大笑。
“刘哥,大嫂好凶,我就是口无遮拦惯了嘛”
刘立回答很快“你活该讨不到媳妇”
顾俞笑着接回刚刚的话“我自己去,你好好上班。回来还想尝尝嫂子手艺”
冯莉爽快回应“没问题都到家里吃”
几人没有铺张浪费的点菜,临走时,十多盘才也被吃得差不多了。
两人送走一家三口,站在秋季瑟瑟的冷风里,酒全醒了。
谢筑意犹未尽,拉着顾俞去了最近经常去的Bailan bar,这个酒吧名译“摆烂吧”,起初是因为名字被吸引进去的,后来因为里面的氛围太喜欢,就经常去。
两人坐在吧台上,各自点了杯酒,店内闪着五光十色的光,随着民谣歌手边弹边唱,思绪很容易飘远。
谢筑笑眯眯的邀功“怎么样,不错吧这地儿”
借着顾俞侧缝,看到了后方卡座上的一个女人,直溜溜的盯着顾俞,目光太过赤裸,带着某种急切。
“顾大帅哥,没想到一来就遇到小迷妹啦!”
顾俞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那女人挺漂亮的,鹅蛋脸,长得乖巧,微卷的头发与脸型适配度很高,对上惊鹿一般的圆眼,他愣怔了一下,仅仅几秒。
他不敢兴趣的回头,对上谢筑饶有趣味都眼神
谢筑说“难道看你盯着人看那么久”
顾俞实话实说。
“她的眼神,有点熟悉,说不上来”
谢筑再看过去时,那抹娇俏的身影,带着慌乱的脚步,揽着从卫生间刚刚出来的女生向外走出去了。
出门那瞬间,谢筑看到了她怀中人的侧脸,像极了那个女孩,不禁怀疑肯定是自己看错了。
“谢筑!看得那么出神”
思绪打断再拉回“哈,想看看你说的眼神,人走了,没看到”
“话说你是不是吓到人家了,走得那么慌张”
顾俞白了他一眼,继续喝酒。几首民谣过去,两人身前台子上摆了好几个空杯,度数不低,都有些吃不消,开始蹒跚着回家。
而之前出去的两人,谢筑如果跟出去看的话,会发现没有看错。
“雨琦,怎么走那么急”
方雨琦有些慌张的脸终于在上车后放松了下来,扯出笑脸
“没事啊!我就是有点喝多了,不太舒服想回家了”
李欣彤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眼神。
“靠着我睡吧,到了再叫你”
“宝贝真好”方雨琦迅速靠上,安抚自己乱七八糟的心。
那个男人,她第一次见到人是在杂志上。以往每期的杂刊都会关注,原因无它,顶尖名模帅哥太多了。
思绪被拉回那天。
【拿到杂刊的方雨琦,埋头在图书馆新收,正津津有味时,李欣彤单臂挎着双肩包走上前坐下。
低声笑话她“呵呵,你真的是,图书馆都这么神圣的地方,快被你的黄色脑袋淹没了”
“我兴奋嘛,往常都是晚上送过来,今天改了早上,实在等不了晚上开封,我就带过来了。”
“好的雨琦大美女,好好宠幸你的帅哥们吧”
说完起身去拿了几本神经衰弱方面的书籍。这方面她了解太少,近半年多一直在恶补知识,想跟上杨教授的实验进度十分吃力。
回到座位,埋头进入浩瀚的知识海洋 完全隔绝了方雨琦的呼唤。
她的肩膀被人摇了一下“欣彤,你入定也太强了”
带着讶异的眼神回话“啊?什么?”
方雨琦起身挪到她旁边,弯腰在她耳边低语“我跟你说,这期出了个素人,好帅,又性感”
说话期间,报刊纸张翻得“沙沙”响,指尖定格在一个上身只披了马甲,肤色呈古铜色,腹肌健硕的中国男人身上。
李欣彤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只是定定的看着那人的脸,被碎发挡住的眼瞳迅速放大,持续扩散,到失焦。
“欣彤,哈哈哈,原来你喜欢这个类型的啊,你…”
书记上摊开一颗圆圆的水渍,未说完的话被噎住。
座位上的少女捂住耳朵趴在桌子边缘,持续不断地将身子下压,试图钻进桌角,耳侧的手指发颤。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方雨琦。
刚刚一切都没问题,视线聚焦在杂志上,脑袋发蒙,明白过来她这是在发病,她好像又干了件蠢事。
这边桌椅移动的摩擦声惊动了不少人,越来越多的视线聚焦过来。
方雨琦脱下外套盖在李欣彤脑袋上,拿起书包,抱着人匆匆往外走。步履匆匆,杂志被孤零零的放置在桌上。
“没事了欣彤,没事了,没事了…现在带你去看许医师”
方雨琦手腕被人用力捏住,感觉要断了,她没有挣脱,任由她施力
慌张的所以自外套下传出“我不去,我要回家,回家…”
连忙安抚“好,别怕,我们不去,这就回家,别怕”
车内,方雨琦抱着她,安静得可怕,像提线木偶,毫无生气的假人。
近了别墅,两人大动静走进,惊到了做饭阿姨“雨琦小姐,又来玩啊”
“阿姨,欣彤有些不舒服,我们先上去了”
做饭阿姨看李欣彤脸色不对,传信息给工作繁忙的余华冉【夫人,小姐好像不太舒服,您要不要回来看看,现在雨琦小姐正陪着】
发送完,又将菜谱改了改,将腥辣的转为清淡,以往她收拾残羹发型,小姐喜食腥辣,就会偏好做这一类的。
方雨琦将人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欣彤,你还好吗?”
李欣彤扯了唇角“我没事,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好”说完带着担忧的眼神退出门外。
在安静的房间内,李欣彤只感觉耳边越来越吵。
【爸爸:“看你养的好女儿”
江浔:“你就是万人骑的贱人,供人玩乐”
江浔:“李欣彤,哈哈哈哈,你现在是我的了”
顾俞:“我后悔收留你了”
顾俞:“你好脏…好脏,别再让我看见你”
江浔:“哈哈哈哈,你看啊,它被我撕裂了”
衣钵撕碎“嚓嚓…咔嚓”,伴随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很多人在耳边说“你不干净了,你好脏,他不要你了,他嫌弃你…”
耳边各种嘈杂的声音接连入耳,喉咙似发不出声音,床上少女锤着胀痛的脑袋无声嘶吼。
“停下来,停下来…不用再说了…”
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床铺被滚得杂乱,人早已锁到床侧面,窗帘被拉得密不透风。
耳边嗡鸣渐渐停下,李欣彤脱力靠在窗边,眼中透着无尽的绝望。
【好痛苦,好痛苦,想结束它…结束】
不知不觉人已经走到房间窗户口,在毫无光亮的窗户前眺望,不知道在瞧些什么。
窗帘被拉开,少女像被操控般,没有灵魂的躯壳跨上窗台向玻璃上撞,她想破开,想下去,想结束,想终止这没由来的痛苦。
“轰隆…轰隆…”激烈的声响,惊慌了众人,刚下车的余华冉看到了许久都不曾再现的画面。
她在草坪上,看着她的女儿,正在用脑袋大力磕撞玻璃,磕破留下个不太圆润的血印,额侧细细的血柱流向脸颊。
她踩着高跟鞋大步奔跑,险些歪了脚,倾身脱去,快步跑上楼,阿姨和方雨琦在慌乱中紧随其后。
“嘭”门边大力推开。
余华冉快步上前抱住李欣彤,怀里人还是在下意识往外撞,完全没有意识。
“欣彤!妈妈来了,不闹了好不好,撞了会脑袋疼”
“欣彤,妈妈做了菠萝咕噜肉,我们一起去吃好不好”
菠萝咕噜肉她小时候最爱吃了,好像听到妈妈在呼唤她回家吃饭。
怀里人意识回拢,盯着妈妈有些苍老的痛苦神情,愧疚感爆棚。
声音沙哑且语速迟钝地安慰,手指摩挲着她的脸庞。
“妈妈?我没事,对…不起,我…没事,别哭”
“嗯,妈妈不哭,我们去床上好不好,很冷”
李欣彤乖巧的任人摆布,好似刚刚的癫狂从来不存在。
给她包扎好额头,方雨琦就守在她生边,她不敢再去提杂志上的男人,看着床上人的睡颜发愣。
方雨琦知道她有重度抑郁症,却从来没有看到她真正发病的样子,有些被吓到了。
“雨琦,对不起,弄疼你了”红红的手腕被她温柔的抚摸
“没事,不疼,你才疼”压抑不住的掉着眼泪呜咽
“你该有多疼,我要怎么帮你…呜呜呜,欣彤,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床上的人再也提不起精神回复,厌厌的隔绝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