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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世事长廉问是恨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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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廉拉着岱极悄然潜入飞舟泊处。

“大半夜的,怎么还有人搜。”岱极不解。

此事那里停泊的飞舟都灯火通明,还有士兵搜查,一看就是出了什么事。

“城内已经知道你跑了,但白帝醉了,我原以为最早也要明天才会开始搜查,现在来搜,是萧启安的意思。”长廉说着,那边有些飞舟居然被要求启航。

有些飞舟会装满了货物,他们要求那些飞舟提前离开,剩下几辆严格管控,岱极就逃不出去。

萧家有这么大的权力么?长廉记得六年前他也只是普普通通一个大臣,权势地位远远比不过卫家。

六年时间,真的够一个世家爬到这样的地步么?

飞舟的船主说到底是商人,萧家一边给钱一边威胁,不走也得走。

大部分飞舟已经被盘查完毕,天幕之下,一艘艘庞然巨影缓缓升空,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长廉躲在阴影里,心中隐隐生出不安。

泊位上,一辆较小的飞舟静静停泊,船舷边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手握巨剑,正是山为。

然而此时,飞舟周围已然空无一人,只有几名士兵站在船前,为首的家伙笑眯眯地看向山为,显然不安好心:“您先走吧。这毕竟是王上的命令,耽误了这里的人都得掉脑袋。不论什么货,留个地址,我给您送过去。”

山为啐了一口,假装愤愤不平道:“货不要了,把钱给我!等那商人来了,你再跟他要钱就行。”

那人呵呵一笑,从腰间解下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抛了过去:“够吗?”

山为接住,掂量了一下,又打开确认了是实打实的银子,笑道:“够。”

得想办法混进去,但是两人都不是神遗,没有术法遮掩,没本事在这么多士兵面前溜上去。、

但若是改走陆地,骑马至少也需要两日,长安多的是修道之人,被追上了就白干了。

这是唯一的机会。

“从这里出发,在河道尽头飞舟会彻底起飞,在那时候上去,那里没有人把守。”长廉一边观察来来往往的士兵,一边给出了办法。

山为的飞舟已经启动,他们没有时间了。

但长廉拉着岱极移动时才发觉,

——地面上,某种微弱的金色光芒在树影之间游走,像是某种流动的符咒。

下一瞬,岱极只觉小腿一紧,低头一看,竟有一根细长的树枝死死缠住了他!

飞舟出水的声音,山为的飞舟也升入夜空。

终于舍得启动飞舟,黑色的飞舟在夜色中缓缓升起,化作一道流光破开天幕,消失在云层之后。

今夜无月无星,层云堆叠,他在上空打转。

然而地面上,整个树林瞬间苏醒,仿佛有无形的低吟回荡在夜色中。

那些本该枯朽的古木在瞬息之间苏醒,无数根树枝自黑暗中探出,如同长蛇般朝他们席卷而来!

是陆酒的机关。

长廉猛地抽剑,去邪出鞘,剑光霍然斩断缠绕而来的枝条,可那些树枝竟然在短短数息间再次生长,仿佛具备某种自我修复的能力。

周围的树木开始疯狂地生长,扭曲的枝干在半空交织,如同某种诡异的牢笼,将他们困在其中。

“快走!”

长廉一把抓住岱极,带着他强行冲破封锁,斩断疯长的枝条,在密密麻麻的藤蔓间撕开一条血路!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树林的刹那——

“好久不见。”

一道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戏谑的笑意。

一个鹿身人首的家伙正等着他们,身边还有一个红衣胜火的少年。至于其他的守卫,纷纷躲在这二人身后。

鹿身人首的是陆酒。上半身是人类,腰部以下是白鹿身,头有四角。前面两角,根部青黑,渐变为白,角尖隐约有光;后面两角为逆生鹿角,却像树枝,开有桃花,见花不见叶。他向长廉走了两步,化身为白衣少年模样,鹿角不隐,四角化作巨大的两角,后仍见花,中岔白鹿角,隐约有光。掌草木生长,刚刚疯狂的树枝就是他的手笔。性格温和,为人正直,未入山时,受百姓爱戴。

红衣的少年是许珩,一身衣袍仿佛燃烧着不灭的火焰,衬得他眉目凌厉,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神秘的光芒。

二人性格迥异,却是形影不离的好友。

他们静静立在树影之间,负手而立,周围的守卫纷纷站在他们身后,似是听候命令。

鹿身人首者轻笑道:“才刚踏入‘莹木林’,就成了这副狼狈模样,想必只是些凡人。”

长廉顺着打趣道:“是啊,误入此地,不曾想打扰了各位,但实在是抓错人啦。”

“你身边这位可不是抓错人了。”许珩瞪着岱极。

“回去吧。念在旧情,白帝那边,我会替你说的。”陆酒面上不见喜怒,照旧是温和笑着。

“没得商量?”长廉挑眉。

“没得商量。”陆酒道。

长廉收了笑,目光如炬:“今日我一定会带他走,谁都拦不了。”

长廉目光冷冽,去邪出鞘。

围堵的人看到那柄剑,一时间有了骚动。

直到有人大喊出那柄剑的名字:

“去邪!”

“不是曹长卿死后就封剑了么?”

许珩转头骂到:“闭嘴!”

陆酒摇摇头,本也不指望他们能对长廉有什么作用,反而是打起来只能是送死。

“退下吧。”陆酒道。

士兵退了,却并不走,躲在远处,却拿刀抵在身前。

陆酒这才反应过来,白帝是怕他俩放走长廉么?只是一群凡子,能对他们有什么威胁。

懒得多想,陆酒作式,指尖有新叶环绕,藤蔓又起,封堵去路。

许珩负手而立,在他身后,长剑别在腰间,似乎没有进攻的意图。

但长廉清楚,许珩御刀,出刀奇快。

看似威胁最大的陆酒的木系术法,更像是虚张声势,长廉的目光始终落在许珩的剑上。

长廉一手将岱极护在身后,一边斩断过来的藤蔓。

这夜无月无星,黑云翻涌,唯有太华天桥的一缕光线。

双方还未打起来,狂风大作,巨大的风声划破天际,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天上荡。

兵卒之中有人忽然大喊一声:“看天上!快看天上!”

众人抬头,见一个巨大的船锚在天上环荡,船锚绕了两圈,砸了下来。

大地为之一颤,烟尘足足起了三层楼这么高。

长廉带着岱极穿过烟尘,跃上了巨型的船锚。长廉掐诀,船锚开始回收。

陆酒迅速反应过来,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船锚,锚索拉的笔直,但被藤蔓缠绕,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许珩出剑,顺着藤蔓疾走上锚。

烟尘刚刚散开,只见许珩重剑以千钧之势劈下。许珩的熏池乃是重剑,又在武神之手,这是可破山石的一剑。

但长廉横剑,硬生生以剑鞘挡下了这一剑。

这一剑威力巨大,周围尘埃未定又起,长廉扭头,在船锚背后缓缓将一口血吐出。

那一剑伤及肺腑,长廉三年前被陷害,又整日饮酒熬夜,身体旧病多得很。这一剑抗住了,却浑身撕裂般疼痛。

即便如此,他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的伤势,一口血吐出,又悄然擦去遗留的血迹。

回身注视着许珩。

许珩转手再劈,长廉剑鞘转过,挡下一剑,同时去邪出鞘。

自右上一剑落下,许珩格挡,但长廉立刻落下了第二剑。许珩没想到他会选择第二剑落在同样的位置,力气极大,来得又快,许珩堪堪挡下一剑,却被击出十余米。

陆酒立刻借树枝接住了他。

趁着这刹那,长廉用去邪斩断了所有藤蔓,断面处是腐蚀般的殷红色。

长廉会点微不足道的术法,其中一项就是干扰别人的法术。时间不多,对面可是三大国师中的两位,这点小把戏很快就会被破开。

好在山为见缝插针立刻收了船锚,陆酒再想拦截,长廉已然到他面前,一掌打断了他。

许珩反手就是一掌,将长廉打了出去,狠狠砸在方才的藤蔓铸成的墙上。

长廉整个人都被打了进去,此时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只是强撑着睁开眼望着天,飞舟已经完全隐没在云层里,岱极离开了。

东夏再传信道太华也无用,那边不会为了这么个事处罚岱极的。长廉如此想着,至少不会被某个世家莫名杀了。

许珩查看了陆酒的伤势,不重,只是为了打断施法的一掌罢了,否则凭长廉的能力,这一掌大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等两人走到藤蔓那边,长廉已经晕了过去。

一人战两神,能打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奇迹了。

许珩瞪了陆酒一眼:“你怎么放水?”

陆酒无辜道:“我绝没有。”

“萧家查出来的人偶就是你给的,还说你没有?”许珩道。

“泰逢前两日送我一壶酒,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么?他徒弟,你还能下死手不成?”陆酒无奈。

但眼前长廉似乎是昏死过去了,这两人真是哪都不好交代。

岱极借助惯性及时脱手,狠狠砸在甲板上。

今夜雾大,这飞舟上也不像传闻中那样,有也光碟作为光源。黑乎乎的一片,然后黑暗中走出一个大块头,身披甲胄,单手扛着重剑。

“我山为,收钱办事,从未失手!走吧,三公子。”山为说话颇有一股樵夫的味,光听声音就知道这人必定是天生神力,憨厚老实——虽然他爱财如命。

“别叫我三公子。”岱极看着眼前这个高他两个头的大块头,狠狠道。

“好吧。看来我们的少主不喜欢这个称号,那该叫你什么呢?”山为语气像是在逗小孩子。

“岱极。”岱极嫌弃地推开他压在自己身上的大手。

山为愣是靠着力量优势又靠上去:“好吧,小不点。”

岱极在人群里可算是拔高的,可惜山为实在与常人不同,叫他一声小不点也不算违和。

岱极推不动便不费劲了:“长廉呢?他没上来,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只带你走,就是他的意思。放心吧,白帝若是见了他那张脸,必定不会动他。”山为解释道。

岱极却道:“昔日有人加害与他白帝视若无睹,你要我如何相信白帝今日就会帮他。”

“这中间许多道理,我说不清楚,但白帝不会伤他,我们走吧。”山为说着,带着岱极进了船舱。

飞舟快者,一天就可以从东夏长安飞回太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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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清楼。

榻月看着远处的异动,直到那飞舟远去才放下心来。

“您既然这么担心那个家伙,为什么不亲自去送呢?”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问道。

榻月合上窗户往前走,道:“曹长卿能解决的,我就不必出手了。”

“那人被抓了,不会死么?”

榻月微微一笑:“白帝此人,追求造物不忌,鬼神不损。万事求一个至善至美,中和之道便是至美。昔日曹长卿救不回来,而卫青已死,追查下去就只剩萧家了,这时候治罪萧家,长安人神就会失衡。白帝要保证人的地位稳固,这中间多少道理,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窗外,云层翻涌,明明是开春,却像夏日里暴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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