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哭起来。
他的悲伤自美丽的眼睛里流淌,十年的偏爱从此刻发芽。
江朝好像能理解情之所起。
倘若一个人对一个陌路人产生了偏爱,那么岁月会让它变成灌溉她/他的养料。
倘若一个人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份悲悯,那她的终生都会被八岁那年的光芒保护在其中。
江朝就这样一步步走到江岁安面前,亲吻他的脸颊。
她忘记江岁安一直都是个软弱的孩子。
漫天大雪被这一声哭催得片片粒粒皆急促,在空中盘旋飞舞。
啪……
啪……
啪……
男人压低声音警惕道:“怎么回事?突然动不了了。还有这什么声音,竹鞭?”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拐人都敢拐到我江安竹头上来。”
利落而汹涌的剑风吹雪斩叶,男人与婆婆的脚下不受控制凌于碧空,老胳膊老腿散架般掀翻栽倒。而凌冽的剑风避开江朝,手腕与脚踝紧紧捆绑一圈的麻绳也不知不觉散了。
江岁安从地上爬起来,哭着喊“阿娘”。
江安竹瞧他脸上跟黑猫似的,脏兮兮的,用帕子在泥脸上糊,江岁安被糊得呜呜直叫,“叫你不要跑远你偏不听,才搬过来几天,就尽给我惹祸事。”
江安竹的目光瞥至一旁同样落魄的江朝身上,蹙了蹙眉:“这就是你找到的小猫?”
“小狗。”江岁安抬起头,笑吟吟地说。
她以同样的方式糊了糊江朝的脸,江朝总觉得她的手法有些奇怪,不轻不重,额头脸颊下巴沾染的污垢全部擦得干干净净,直到她发现江安竹用湿帕子糊小猫……
江安竹:“有名字吗?”
江朝摇头。
“那既然这样,不如就跟我姓,叫江朝好不好?”
“嗯!朝朝!”
“朝朝?朝朝?”
……
央央与江朝历经一夜恶战,身心疲惫不堪,正背靠平坦的石壁相互依偎。
肩头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向颈侧一耸,央央睡眠浅,江朝一动就清醒得差不多了。
此时洞窟外透露出半圆状的鱼肚白,央央问:“朝朝,你醒了吗?”
江朝双眸禁闭,泛白的天光宛若珍珠帘挂在少女鼻梁下,江朝嘴巴一开一合,陷入梦魇的呢喃微乎不可闻。
她凑近江朝唇边,先是一股温热的风……
“岁岁保护朝朝,天经地义。”
“朝朝保护央央,也是天经地义。”
央央震惊万分地瞪大眼睛。
她眼眸霎时被喜悦惋惜怜悯种种感情搅为浑水,与黑夜时鬼影的颜色融为一体。
她道:“朝朝,你愿意为了我去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