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淮也不知道他俩站在外面聊了多久，反正沈图南手里的烟就没停过，念淮倒是抽了一根后就没再抽。
两个人沾染了一身烟味，等盛臾出来找的时候，沈图南还在烟雾缭绕，一脸享受。
“抽不死你！”盛臾不知是因为抽烟抽的太多，还是因为他俩出来时间太长，语气听起来闷闷地。
放在嘴边的烟被人拿走沈图南也不生气，反倒伸手摸了一把盛臾的脸，有些宠溺地笑。
“死不了。”
这一瞬念淮嗅到了一丝恋爱的酸臭味，虽然之前双方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但现在坦白说出口后，面前这两人还肆无忌惮起来。
念淮直接没眼看，他正偏头看别处结果被盛臾叫住。
“贺初在里面喝醉了。”
“啊？”念淮没反应过来，紧接冷着脸问盛臾，“杨梅酒后劲本来就大，你干嘛把他灌醉？”
“我哪知道他酒量那么差？”盛臾也不甘示弱，随后似乎想到什么，盯着念淮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淡淡开口。
“你不会心疼了吧？”
盯着盛臾的目光立马被收回，念淮继续冷着脸，“没有，我只是不想扛着人回去。”
又是个嘴硬心软的主。
沈图南没憋住笑，刚刚承认得还挺迅速，明明喜欢人家喜欢得不行，现在嘴又开始说没有了。
“进去看看。”
念淮也懒得在这里和盛臾掰扯，快步走进隔间，一进去就看见贺初趴在桌子上。
看见这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他气不打一处来，卯着劲狠狠踢了贺初。
虽然看着用力，但真踢到腿上时却只有一点点力，就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这一踢贺初被踢醒了，他用手托着下巴，歪起头看站在面前的人。
眼睛一眨一眨的，纤长的睫毛如同小扇子般上下闪动，因为是仰头看人，贺初眼皮耷拉着，半眯眼睛一副快睡着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喝酒的缘故，白净没有瑕疵的脸泛起红晕，特别是两侧脸颊，白里透红，看起来粉嘟嘟地。
“念淮…”贺初傻笑，嘴里嘟囔着眼前人的名字。
而撑着下巴的手也在这一刻松懈下来，整个人就像无法保持坐位似的，知道旁边有人在，身体一斜就靠在念淮身上。
贺初把整个脸埋在念淮的衣服里，皮肤在衣服上轻轻摩擦，柔软的触感很舒服，淡淡地洗衣液香味如同催眠剂般让他开始犯困。
“念淮，你好好闻……”贺初说话声软软地像在撒娇。
下一秒贺初的双手便一把揽住念淮的腰，十指相扣紧紧抱住，深怕跑了似的。
而念淮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只能被贺初紧紧抱住，任由对方摆布。
这么一抱两个人的距离被迅速拉进，贺初的头靠在念淮的腹部，脸深深地埋在衣服里不动了。
虽然隔着衣服并没有直接的皮肤接触，但念淮仍能感受到贺初的温度。
烫红的脸颊，温热的嘴唇以及炽热的呼吸。
他身上的温度就如同电流一般，透过衣服顺着血液蔓延至身体各个角落，经过的每个地方都留下标记，迅速且滚烫，最终汇聚到心脏。
加速的心跳，急促的呼吸，通红的脸颊，错愕之后无法言喻的惊喜。
你已经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他了。
念淮轻轻闭上眼睛缓解内心的紧张，而怀里的人仍紧紧抱着他，丝毫没有松手的迹象。
“贺初。”念淮小声叫了一句，他的手心微微出汗，不自觉地拽紧拳头努力克制内心的燥热。
随后缓缓抬起手，想触碰头顶，但抬到一半又在空中停住，犹豫几秒之后，念淮轻轻抚摸着头发。
柔软的发丝被念淮用手理顺，就像在抚摸一件无比珍贵的宝贝，动作轻柔且小心翼翼，目光专注且宠溺。
头发理顺之后念淮的手便向下滑，轻轻用手指捏了一下贺初的后颈，示意他赶快清醒一点。
看着怀里的挪动了几下，念淮双手拖住贺初的脸颊，让他靠在自己的手上，随后蹲下近距离眼神对视。
“贺初。”念淮再次开口叫他名字。
贺初眼睛闭着只顾睡觉，而此刻的念淮却是一秒也等不及，揉了揉脸颊，这下贺初才睁开眼看他。
两个人的距离无比近，感觉下一秒就要亲上。
“呼…”念淮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人嘴角带着笑，一时他也没忍住笑出声。
蓦地脑海里闪过一丝邪恶的想法，但念淮忍住了，理智告诉他不能趁人之危。
“贺哥，我真的…”念淮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喜欢你”这三个字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说到底还是念淮不敢，他害怕这三个字一旦说出口，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此破碎。
喜不喜欢他不重要，最能让他崩的还是贺初不理他。
所以不能说出口，不能。
念淮缓缓低下头又小声说了几个字，“快憋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念淮突然感觉自己手里空落落地，他猛地抬头便看见贺初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念淮，就这么盯着也不说话，看得念淮心里直发毛。
念淮心虚地要命，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呼吸停滞，结果下一秒听到贺初的抱怨。
“我他妈想睡觉。”
幸好，一切都归于幸好。
念淮松了口气，听这语气怨气还挺大。
“走，带你回家。”念淮捏了一下贺初的脸，驮着人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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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烤店离家有段距离，念淮把自行车存在老板那，因为高档小区安保挺严格的，打车只能到小区门口。
念淮有些费劲地把贺初从车上拉下来，整个人都是软的，有力但不使劲，站着的时候全靠念淮支撑着。
好在贺初没睡着，不然走路都成问题，念淮把贺初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而他自己则一只手护住腰，另一只手托住肩。
夜已深，小区院子里安静得出奇，等吹过来的时候能听见沙沙的树叶声，清凉的风吹到脸上倒挺醒酒。
念淮就这么驮着贺初一步一步的往家的方向走，两个人走得很慢，酒醉的人就跟不会走路一样，念淮则不敢松懈，深怕一不留神人就倒了。
“念淮。”贺初轻轻叫了一句。
他想尽力把眼睛睁大看念淮，但最终还是觉得眼皮太重，只留一条缝看着视线里模模糊糊的人。
“怎么了？”念淮看他有话要说，便停住脚。
贺初咧嘴笑，抬手用食指撮了一下念淮的脸颊，语气得意且肯定，“沈图南和盛臾是情侣。”
“对吧？”
明明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还是反问一句，念淮就猜到是这样，肯定是被他发现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但念淮还是问了一嘴，不排除盛臾主动说这一可能。
贺初这下索性不睁眼了，酒精带来的困意让他有些支撑不住，他身体向前将头靠在念淮的肩膀上。
过了好一会儿没出声，念淮以为人已经睡着，刚想换个姿势把人背回去，接着又出声说话。
“我看见他俩偷偷牵手，还看见盛臾的手机屏保了。”
“呵呵，其实他俩挺甜蜜的。”
念淮没搭话，只是默默地转了个方向，有些费劲地把贺初背起来，脚步放慢，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原本困得不行一倒就睡的人此刻却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贺初靠在念淮的背上，说话时的热气一股一股地绕过脖颈，跟挠痒痒似的。
“沈图南挺在意盛臾的。”
“盛臾挺在意沈图南的。”
话题一直围绕着沈图南和盛臾，念淮没搭话就静静地听着贺初说，有些话说的还挺有逻辑的，而有些则是很随口嘟囔，听不明白。
路上的灯昏暗但也能照明，念淮看着地上由大变小，由小变大的影子，不自觉地轻笑了一声。
但很快念淮把自己的思绪拉回，刚才那一瞬的轻松愉快消失不见，只剩下惆怅与纠结。
“你不会觉得奇怪吗？”念淮语气放得很轻，很像在哄小孩子，实际他只是想试探一下。
清醒的时候不敢直接问，也只有在半睡半醒的时候才敢说内心的想法。
唉，你有点怂了，念淮。
念淮在心里骂自己，但他又忍不住想知道贺初的想法，想知道他对同性恋的看法。
他不想让自己在贺初心里是一个奇怪的人，一旦发现不对劲，那念淮会将这个秘密永远藏在心里。
不知道贺初有没有听见念淮的话，就在念淮放弃这个问题的时候，趴在背上的贺初用脸蹭了蹭念淮的背。
他似乎在摇头？
“他们是双向奔赴的。”
“他喜欢他，他也喜欢他。”
这个回答貌似与问题不相关，但又回答了念淮心中所问。
他们互相喜欢有什么可奇怪的。
原来贺初是这样想的，那情况好像并没有想的那么糟糕，好像挡在眼前的乌云少了一些。
念淮突然觉得自己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整个人轻飘飘地，轻到快要飞起来了。
“念淮。”贺初念着念淮的名字。
“我在。”
“盛臾说他要帮我找对象。”
快要飞走的心又一瞬被收了回来，甚至被藏到最深处。
念淮艰难开口，“你怎么说？”
“哼，”贺初冷哼着，“我有喜欢的人了。”
“？”念淮被定在原地。
“我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了。”
脑海瞬间空白，念淮耳边一直回荡着贺初说的话，反反复复且无休止，感觉脑袋要爆炸了。
贺初…他有喜欢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