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空间里,建筑残骸以违反物理法则的姿态,悬浮半空。
田川佑双膝深陷地面,额头紧贴冰冷的地板,闭目的姿态宛如最虔诚的信徒。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清楚这个决定有多么疯狂,但他一点也不后悔,反而隐隐还带着几分期待。
他胸腔里的心脏在叫嚣着,光是想象即将发生的事,就让他兴奋得指尖发颤。
“你的心跳声...”
沙哑的女声从头顶倾泻而下,带着令人战栗的威压。
“...吵得我头疼。”
田川佑将身躯压得更低,几乎要与地面融为一体。
“我愿以这颗跳动的心脏为祭品。”他冷静的给予回应,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抖,“恳请您...赐我屠尽鬼杀队的力量。”
“咚——”
“咚——”
靠近地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一瞬间,田川佑好似听见自己,失控震得鼓膜生疼的心跳声。
“抬头。”
依然是那道慵懒而危险的声音。
田川佑缓缓仰起脖颈,视线却仍谦卑地停留在对方衣摆的血色暗纹上。
“不敢看我?”
戏谑的尾音撩过耳际。
田川佑喉结滚动,声音却异常平稳:“凡人之躯,岂敢亵渎神明。”
空气中传来一声愉悦的轻笑,“神明?”
下一秒——
“噗嗤!”
扭曲的鬼手贯穿胸膛的声响格外清晰,无惨的手臂化作狰狞的肉刺,精准刺入他的心脏,冰凉的鬼血顺着血管奔涌而入,每一滴都带着撕裂灵魂的痛楚。
“我很喜欢你。”无惨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呼出的气息冷得像毒蛇的信子,“但前提是...你能活到天亮。”
田川佑瞳眸蓦然紧缩,喉管里无法抑制地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
他仰头拉长着脖颈,嘴角溢出血沫,瞪大的眼珠子血色蔓延,将其染成血红。
他能感受到体内不断在肆虐的野兽,一寸一寸的啃食着他的血肉,将他吞噬殆尽。
“这就受不了了?”
无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猩红的眼眸里闪烁着兴味,“就这点本事还敢说...”
到底还是个好玩的玩具,无惨决定给他一次好好成长的机会。
他猛地抽身。
然而,田川佑像是知道一般,手猛地一把抓住无惨插进插进胸膛的肉刺。
无惨眉头蓦然紧皱。
见过找死的,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
田川佑紧紧扣住肉刺,喉管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他颤抖着抬起头,染血的嘴角扯出一抹癫狂的笑。
“求大人,赐我,可以团灭鬼杀队的力量,我与鬼杀队,不共戴天。”
无惨眉眼微挑,依言继续缓缓注入:“还真是不要命了。”
下一瞬,田川佑猛然瞪大眼睛,瞳孔彻底化为鬼的竖瞳。
攀附在一侧的半天狗哈喇子留了一地。
“嘤嘤嘤,大人如此宠爱他,果然我还是太弱小了,呜呜呜,不过为什么大人不要身为人类的他帮忙找青色彼岸花呢?”
听力极好的无惨:“......”
为什么不早说!!
......
月色如血,鬼杀队总部灯火通明。
产屋敷的声音如静谧的湖面般漾开,带着无法忽视的柔和:“不知桃子有什么良策?”
千桃将掌心紧贴左胸,感受着微弱到近乎停滞的心跳。
指尖传来的震动像是垂死蝴蝶的振翅。
一下,又一下。
她扭转视线,目光缓缓扫过是实弥绷紧的下颌线,蝴蝶忍捏皱的衣摆,悲鸣屿行冥无声滚落的泪珠......
最后定格在产屋敷蒙着绷带却依然温和的面容上。
“一、我们要换地址,这里已经暴露,不适合居住。”
“二、从现在开始,我们全体进入备战状态,不出意外,最多一个月。”
“三、我和虫宝将全全负责夜里的安全,并找出无惨的老巢,所以大家请尽可能的在白天训练大家。”
“如果可以,还请大家聚集更多力量。”
她像是预感到什么,仰头看向天空。
“我也有一种预感,纠葛千年的宿命,终于,要.....结束了。”
产屋敷轻笑一声,“这句话,应该是我的。”
......
所有的计划既复杂又简单,无非就是要准备凝聚力量,干一票大的。
千桃的所有决定产屋敷统统接受,甚至还连夜赶制了最详细计划。
其中包括训练计划、招兵买马计划、对战计划.....
千桃唯一的没有采纳的决定,只有搬家。
产屋敷的解释也很简单。他说:这里的一切,就跟他一样,都等无惨很久了。
千桃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直到她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墓碑......
时光如流水般静静流淌,转眼数月过去。
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局势似乎正朝着希望的方向稳步前进。
在寻找无惨弱点一事中,产屋敷借虫宝之力顺着炭治郎的足迹找到了珠世小姐。
两人一致的目的使得这位医术精湛的鬼族女子狠狠心动,正式宣布加入鬼杀队。
她与蝴蝶忍一见如故,两人常常在药室中通宵达旦地研究对抗无惨的特效药。
药草清香中,时而传来她们温柔的讨论声。
唯一苦的只有愈史郎。
这位忠心的护卫整日提心吊胆,恨不得在珠世小姐周围布下天罗地网。
每当有柱级剑士经过,他都会紧张地竖起耳朵,像只护主的猫儿般警惕。
除了药理,训练场上也热火朝天。
在众柱的悉心指导下,每位队员都在突破自己的极限。
产屋敷大人的要求是,虽然不要人人都能达到能跟弦月级别对战的战力,但至少要确保在遭遇上弦之鬼时能够全身而退。
他已经不想再看到有人离开。
白天的严格训练自然消耗了大量精力。
入夜后,千桃便带着虫宝、祢豆子和愈史郎组成特殊的守夜小队。
虫宝的血鬼术如同无形的蛛网,将整座城市笼罩其中,一旦发现恶鬼的踪迹,千桃和祢豆子就会如夜风般迅捷出击,在铲除威胁的同时,也不忘搜寻无惨可能藏身的蛛丝马迹。
月光下,鬼杀队的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做着准备。
一切都井然有序,却又暗流涌动......
天空猩红的圆月高挂,看着都让人觉得很不安,夜风轻轻吹过,带来丝丝凉意。
可身为恶鬼的千桃却觉得还行,甚至觉得,这才是她应该有的温度。
“怎么穿得这么少,还在这儿坐着?”
一件还带着体温的羽织,伴随着熟悉的声音,突然落在肩头。
虽然语气里带着责备,但披衣服的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
千桃转过头,对上实弥紧皱的眉头,忍不住轻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又不会生病。"
实弥瞪着她,眼神里写满了不赞同,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
月光下,他刚毅的轮廓似乎也变得柔和了几分,“变成鬼的感觉如何?”
千桃乖乖地把羽织裹紧,像只满足的猫一样缩了缩脖子:“还行,每天有使不完的劲,不用睡觉,不用吃饭,不怕受伤,挺好的。”
她不想让实弥担心。
“唯一的不好,大概就是饮食有点不习惯,想吃的好吃的,都吃不了~虽然吃是能吃,但味如嚼蜡,一点味道也没有。"
“这样啊。”
实弥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最终选择沉默。
两人肩并肩坐着,夜风送来远处紫藤花若有若无的香气。
千桃偷偷瞄了眼身旁的人,尝试寻找一些话题,“你怎么也没睡?睡不着吗?”
"嗯。"实弥望着月亮,声音比平时温和许多,"今晚的月色...很美。"
千桃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轮红月如浸透在血泊中般,带着几分温柔的鲜红色,静静地守护着这个安宁的夜晚。
“嗯,是挺美的。红得真好看。”
夜风轻拂,紫藤花的幽香在两人之间萦绕。千桃悄悄侧目,借着月光打量身旁人刚毅的侧脸。
“实弥...”她指尖无意识地绞着羽织的衣角,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如果...我永远都变不回人类了呢?或者有一天,我失去理智,变成和无惨一样的...”
话语戛然而止。
夜色突然变得粘稠,连虫鸣都识趣地噤声。
“你会怎么办?”
千桃鼓起勇气抬眸,猝不及防撞进实弥深邃的目光中。
在那双总是锐利如刀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让她心头微颤。
“我会亲手了结你。”
实弥手微抬,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勺,贴近自己,将自己带有几分温热的额头轻触上她。
“然后——”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拇指推着刀镡,寒光在月色下一闪而逝。
“我会去找你。”
这个平日里暴躁易怒的男人,此刻的每个动作都温柔得令人心碎。
“我的家人都会喜欢你的。”
紫藤花瓣无声飘落。
千桃怔怔地望着他,看见他眼底映着的那轮红月,也看见月下小小的自己。
“...…真是个笨蛋。”她轻笑出声,眼角却有泪光闪烁,“不过这样,我大概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真是令人作呕的深情告白啊。”
紫藤花的幽香凝固在空气中。
千桃的瞳孔猛然收缩,她看见实弥眼中的温柔瞬间冻结。
那双映着红月的眼眸里,她看到了自己身后突然出现的黑影。
“田川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