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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红楼异梦,情越时空[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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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春天是揉碎的胭脂,胭脂河水漫过青石板阶,垂柳将鹅黄嫩芽浸在波光里,逗得锦鲤跃出水面啄碎一河星子。林桐扶着游廊朱漆栏杆,看养鱼小厮撒下鱼食,新放的鱼苗便聚成金红的云,忽听得身后玉佩轻响—是水溶腰间那枚羊脂玉麒麟,相撞时发出清越声响,像冬夜踩雪的碎玉声。

“在想什么?”水溶的声音混着松烟墨香漫过来,玄色箭袖擦过她鬓角,惊起几缕被春风撩乱的发丝。他抬手替她将碎发别到耳后,指腹蹭过耳垂时带着暖意,让她耳尖发烫,下意识往后躲了躲,却直直撞进他盛满笑意的眼睛里。那双眼睛盛着暮色,像大观园藕香榭的深潭,潭底沉着满池的星光。

水溶的皂靴碾过青石路上新落的海棠花瓣,暮色掠过他束发的墨玉簪,簪头雕琢的螭龙吞珠泛着幽幽冷光,将青丝挽成利落的发髻,几缕碎发被晚风撩起,在玄色箭袖滚着金线的肩头轻颤。他望向林桐时,那双含情目比廊下新挂的宫灯还要明亮:“还记得初次见你,在贾府的宴会么?你一袭紫衣立在花树下,风掠过你发间的白海棠,我当时便觉得,是哪位仙子偷下了凡尘。

林桐指尖绞着袖口并蒂莲,耳尖泛起胭脂色。她轻咬下唇嗔怪道:“王爷总爱拿旧事打趣人。”话虽如此,却想起那日自己攥着绣帕躲在廊柱后,见他掀帘下车,月白锦袍衣袂飘飘,清朗俊逸的模样,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她初见他,心跳便漏了半拍。

风卷着廊下铜铃叮咚作响,惊飞了檐角白鸽。林桐望着那道白色掠影,思绪忽然飘回初入贾府的那个晚上。她记得自己在现代的最后一刻,当时正在寝室读《红楼梦》,许是看得时间久了,突然一阵眩晕。再睁眼便已躺在碧纱橱的那张雕花榻上,鼻尖萦绕着霉味与药香。纱帐外传来婆子们的嘀咕:“林姑娘这回怕是要交代了。”她攥着被角坐起,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两颊却烧着不正常的潮红,足足有半个时辰,才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

后来去请安时,她清楚的记得王夫人坐在暖阁里拨着佛珠,目光从她苍白的脸上扫过,刺得她浑身发紧。当时自己这幅病弱的皮囊下,藏着的是二十二岁现代人的灵魂—这份打量里包含:寄人篱下、病体、无依无靠。她攥紧拳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既落进这副身子,总得活成自己的模样—既来之,则安之。

她翻遍医书,调理身体,改善膳食和居住环境;从在诗社用白话文惊倒众人,到协助王熙凤管理账房。每次强撑病体的周旋,都在记忆里泛着酸涩。直到那个夜晚在宴会上撞进一双盛满星河的眸子。

“水溶,有件事,我憋在心里许久了。”林桐忽然停住脚步,脚下绣鞋碾碎了飘落的花瓣。

“嗯?”水溶腰间玉佩轻响,松开揽着她的手臂,却把她冰凉的手整个包在掌心。暮色沉沉,漫过他束发的墨玉簪,映得那双眼睛越发的温柔。

“其实我...”她深吸一口气,闻着他身上的松烟墨香,忽然觉得那些憋了许久的话,竟像春日河冰般,在他掌心的温度里渐渐化了,“我并非这世间原本的林黛玉。我来自另一个时空,在那里,我叫林桐。只因一场意外,我穿越到了这里,附身于黛玉身上。刚来时,我满心迷茫,不知该如何是好,但又不想辜负这重生的机会,便想着努力改变一切。”

水溶攥着她的手僵在半空。暮色里,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眼前的人儿身上。良久,他喉结滚动了两下,眼底的惊讶已化作温柔的笑意。

“难怪你总有那些特别的想法。原来我的林姑娘,早在另一个时空,等着与我相遇了。如今想来,你的那些新奇想法,与众不同的见识,定是与你那独特的经历有关。”说着,他用食指轻轻勾住她垂落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指尖的温度仿佛带着灼人的热度。

林桐望着他,眼眶渐渐泛红,睫毛上缀着细碎的水光:“刚到贾府时,面对复杂的人际关系,还有那森严的规矩,我时常感到力不从心,压得我喘不过气。但每当我想到你,想到我们或许会有未来,便又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她不自觉地将头往他怀里蹭了蹭。

水溶低头,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双臂缓缓收紧,将她牢牢圈在怀中:“都过去了。你看,桃花庵的桃花又要开了,咱们还有一双可爱的儿女,还有你,这便足够了。”他声音轻柔,带着缱绻的笑意,“往后的日子,春赏百花冬观雪,我定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正说话间,忽听得园子里传来孩童笑嚷。抬眼望去,阿砚握着木剑追着阿乔跑,桃红襦裙的小丫头攥着把野花边躲边笑,发间银铃随着步子叮铃作响。阿砚跑得急了,藏青袍角掀起半弧,活像只振翅的小雀儿,逗得廊下丫鬟们直捂嘴笑。

“阿砚、阿乔!慢些跑!当心摔着!”水溶笑着扬声。俩孩子听见水溶的声音,立刻刹住脚,手拉着手颠颠儿跑过来。阿砚先到一步,小身板挺得直直的,规规矩矩作了个揖,腰间的玉坠子跟着晃了晃:“父王,母妃,我们在玩捉蝴蝶呢!”阿乔则凑到林桐身边,仰着小脸,发间的芍药蹭到林桐手背,带着股淡淡甜香:“母妃你闻,这花可香啦!”

林桐弯下腰,伸手替阿乔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触到她汗津津的鬓角:“阿乔今日跟先生学了什么呀?”阿乔眼睛一亮,从袖兜里掏出张纸,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字迹:“先生教了《静夜思》,我还试着写了几个字呢!”说着,她用小手指着纸上的字,奶声奶气地念起来,念到“明月光”时,眼睛还往天上看了看,仿佛真有轮月亮悬在春日的晴空里。

一旁的阿砚早就按捺不住,晃了晃手里的木剑:“母妃,我今天跟师傅学了新招式!”他退后两步,摆出架势,木剑在手里划出个圆弧—虽说是小孩子的动作,却也有模有样,眉梢扬起的神情,像极了水溶平日里舞剑的模样。林桐看着,忍不住笑起来,阿乔也拍着手喊:“哥哥好厉害!像大将军!”

待孩子们追着蝴蝶跑开,林桐和水溶在凉亭里坐下。丫鬟奉上香茗。林桐抿了口,温热的茶水混着茉莉香,顺着喉咙滑下去。水溶望了眼远处的孩子,忽然说:“你瞧阿砚那架势,倒真有几分我当年的影子。”林桐望着阿砚追着蝴蝶跑时扬起的衣摆,想起在竹林里舞剑的模样,嘴角不由得弯起来:“可不是?连那股子认真劲儿都像。”

阿乔忽然捧着一把野花跑过来,花瓣上还沾着露水:“母妃,给你!”林桐接过花束,闻着清甜的花香,看着阿乔鼻尖上的汗珠,又看看阿砚正蹲在地上专注地观察蚂蚁搬家,忽然觉得心里满满的,像春日里涨起来的溪水,软软地漫过堤岸。水溶伸手替她拂去肩上的花瓣,两人相视而笑,凉亭外的风轻轻吹过,带着青草和花香,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像一串散落在玉盘里的珍珠。

“王爷,你说,若我没有穿越过来,咱们还会有这般缘分吗?”林桐突然好奇地问。

水溶思索片刻:“玉儿,即便没有这穿越之事,我们也定会相遇。你我本就心意相通,冥冥之中,自有命运的红线将我们相连。”

一日,林桐蹲在书箱前整理旧物,指尖忽然触到一本硬壳书,抽出来时,褪色的《红楼梦》封面落入眼底,烫金字在日光下泛着旧时光的钝光。她心头一颤,指尖抚过熟悉的纹路,仿佛又将她带回到了那个穿越的夜晚,一切的故事,从那里开始。

“王爷,你瞧这是什么?”她拿着书转身,水溶正倚着窗台看《太平广记》,墨绿长衫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半旧的玉佩—正是她亲手所编的穗子。他抬眼目光落在那本书上,指尖轻轻摩挲过“红楼梦”三字:“这便是你说的,另一个世界的物件?”

林桐点头,忽然有些怔忡。书页间夹着的枯叶簌簌掉落,居然是去年秋天和阿乔一起捡的梧桐叶,何时被夹在了这里。她弯腰拾起,忽然轻笑出声:“那时总以为书里的故事是镜中月,哪知道自己竟成了画中人。”水溶合上书卷,走过来替她拂开垂落的发丝,指腹蹭过她耳尖时带着温热:“若真有命运,大约是你翻书时抖落的墨香,飘进了我的世界。”

她抬头看他,目光落在他眉峰那道浅疤上—那是去年替她挡刺客时留的。指尖不自觉抚过那道痕迹,忽觉眼眶发酸:“若没穿越过来,你或许会娶个门当户对的贵女,举案齐眉过一生。”水溶忽然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可我偏要这命中注定的变数。你瞧,这书上写着 '假作真时真亦假 ',可你指尖的温度,比什么都真。”

水溶将她轻轻拥进怀里,闻着她发间的茉莉香。窗外传来阿乔的笑嚷声,果然是阿砚又抢了她的蝴蝶风筝。他忽然低笑出声,下巴蹭过她发顶:“若真有平行世界,说不定我正在某个茶楼听人说书,讲‘林姑娘夜探藏书阁,误触狐仙契约’呢。”林桐抬头看他眼中的笑意,忽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那狐仙定要化作温润公子,捧本《太平广记》装斯文,实则总偷瞧姑娘的现代小说。”

“现代小说又是何物?”水溶挑眉,指尖卷起她一缕发丝绕圈。她笑着摇头,将书轻轻放回书架,阳光穿过纱幔,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织出金线。阿乔的风筝忽然掠过窗前,那只彩绘蝴蝶摇摇晃晃飞向蓝天,,尾部飘带卷着片杏花瓣-像极了他们跨越时空的相遇—偶然又必然,带着破纸而出的勇气。

“其实啊...”林桐靠在他肩头,听着远处孩子们的喧闹,忽然觉得掌心的温度比任何文字都更鲜活,“命运红线什么的太酸了。不如说是我在旧书里种了颗种子,它偏偏在你心里发了芽。”水溶低头看她,发现她睫毛上沾着一点阳光,像星子落进了眼底。他忽然俯身,在她额角落下一吻,窗外的杏花瓣正巧飘进书案上的茶盏,漾起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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