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在也傲慢地质问王柏颜，你们也配？

三天后，王柏颜用一场网络骂战回应了他。

事情的开端是一张合照，照片一边是展澈，十八九的样子，拿着两只冰激凌，另一边是个美国大兵，四五十岁年纪，两人亲密地靠在一起，快乐地笑着。

“这是Echoboy的劳尔吧，美国版军民鱼水情？”这是帖子的原标题。

图片凌晨发布在匿名论坛，之后迅速发酵，第二天一早已经被营销号搬运到微博，文案也变成了：Echoboy展澈，爸爸是驻韩美军？！

一般来说，偶像团体成员的路人盘有限，除了团粉秀粉无人在意，但中午过后，王柏颜的粉丝和提纯回踩的CP粉大规模下场，慢慢把讨论量拉了起来：

他爸是美军？！怎么现在才爆出来，早爆他根本出不了道好吧（吐）

有人保着呗，资本最舔美爹了（鄙视）

啊啊啊yue，赛时我还给他投过票！骗我感情，还钱！

美国鬼子凭什么在中国出道，滚出China！

抗美援朝先烈抛头颅洒热血不是让我们追美国鬼子给美国鬼子花钱的，坚决抵制鬼子偶像，封杀展澈！

展澈的粉丝反应也很快，第一时间组织起来，做了澄清组图，一边轮博（1）固热门，一边在实时解释：

展澈是夏威夷华人，从小说中文，一直热爱中国！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图上这人根本不是展澈爸爸！

就是，展澈父母都是华人，造谣是爸爸的也不看哪里像！

展澈标准华人脸，没有一点混血特征，队友鸡（2）造谣请讲基本法！

抗美援朝战争是中华民族抵抗帝国主义霸权的伟大胜利，抵制利用历史事件进行网络迫害，将民族感情沦为粉圈骂战的工具！

双方在词条广场吵得不可开交，到晚上七八点，话题已经进入热搜出圈榜，路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啊？美国人来中国当偶像？我大中国也是抖起来了！

世界冠军？真的假的？

卧槽真的！跳舞绝了，要爱上了！

这种优秀人才多来点，我大中华盛世气象，海纳百川！

中国是没人了吗，要他一个跳舞的，科学家多来点还差不多。

祖国强大了，国际影响力挡都挡不住，什么科学家、舞蹈家、各种家，都来，欢迎！

笑死，午夜梦回惊坐起，列强竟是我自己！

王柏颜的粉丝一看，舆论风向一边倒，没黑成展澈，倒成了替他反炒，气急败坏，开始破口大骂：

某些鬼子粉，追驻韩美军儿子追得都忘了自己是中国人了！

展澈怎么还带货呀，美军不给展澈爸爸发钱吗，还要赚中国人的钱，吃相别太难看！

#展澈美军之子#

#展澈粉丝二鬼子#

#美军之子滚出中国#

争议话题就这样下沉成了粉圈撕逼，路人纷纷远离，热度一降再降低，没一会儿就掉出了出圈榜。

“有点意思啊，”助理刷着微博，“这个王柏颜。”

吴在也靠着沙发，似乎在思考。

“热度其实不小，展澈身上要是有资源，这会儿肯定掉了。”

王柏颜那句至少是中国人，吴在也现在明白意思了。

“要不要收拾一下，给个警告？”

“谁？”吴在也挑眉。

“王柏颜啊，小子胆儿忒肥，给咱们贴脸开大。”

吴在也笑了：“我倒喜欢他这种性格。”

助理不意外，他老板就是个变态。

“去，”吴在也安排，“把展澈的底子给我翻干净，看看还有什么料。”

助理会意，越是大佬要捧的人，越要查。一是提前掌握局面，防患于未然，二是有了把柄，才好把人捏死在手里。有些干净没料的，还得给弄出点儿料来，毕竟养成一棵摇钱树不容易，谁也不想树长腿儿自己跑了。

九点多，吴在也离开办公室，进电梯，里头恰是从楼上下来的忽地笑。

两人都愣了一下，吴在也先开腔：“这么晚，来找老总？”

忽地笑没接他的茬。

吴在也的脸冷下去。

电梯快速下行，安静狭小的空间，吴在也带着笑意：“展澈差点上热搜了。”

忽地笑还是没反应。

“不在意？”吴在也嘲讽，“录为舞而生的时候，你不是去陪了两期？”

忽地笑如他所愿开口了：“吴总新官上任，还有功夫关心录制现场的小事？”

“我不关心录制，”吴在也说，“我只关心你。”

忽地笑觉得恶心，电梯到了，迈步出去。

吴在也跟着她：“不至于这么绝情吧，笑笑，我们曾经那么好，那时候你总是追着我，喊我吴老师……”

忽地笑根本不愿回想大学那些破事，那里留给她的，只有破碎的情感和无疾而终的青春，都是伤疤。

“你对我就一点留恋也没有吗，我教你跳舞，你给我读仓央嘉措的情诗，你捧那个展澈不就是因为忘不……”

忽地笑忍无可忍转过身。

“我们那么般配，”吴在也摘掉金丝眼镜，忧伤的双眼满是深情，“我这次回来，我们再续前缘，不好吗？”

忽地笑像听了什么笑话，笑出声来。

吴在也走近她：“我在爱驰翼，你在呼啸传媒，我们联手，全世界都是我们的。”

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般配，“你真的是没变。”

“我变了，”吴在也信誓旦旦，“我甚至想了结婚，你不是一直想穿婚纱吗，我记得你有个小本子……”

“够了别说了。”忽地笑生理性反胃。

吴在也抓住她的手：“我忘不了你，笑笑。”

忽地笑一把搡开：“因为那么多女学生，我是你唯一没弄到手的。”

被戳穿了，吴在也眯起眼。

“不就是我不跟你睡，你才一脚把我踹了吗？”事隔多年，忽地笑已经能平静地说出这些话，关于她的初恋，关于这个人渣。

吴在也戴上眼镜，拢了把头发：“你这几年不也没少玩吗，”他指的是热搜上那些捕风捉影的绯闻男友，“我们半斤八两。”

好一个半斤八两，“我还不至于跟你比烂。”

忽地笑按下车钥匙，开门坐进去，吴在也还不死心：“你不是看上展澈了吗，他不会跟你的！”

忽地笑拽上车门，一脚油门开出去。

吴在也久久站在原地，掏出手机给展澈发微信：你和忽地笑有瓜葛？

展澈正被网上那些假消息搞得焦头烂额，回复：工作接触过。

吴在也阴沉着脸：今天这事，她做的。

许久，展澈的信息发过来：“她不是这种人。”

吴在也一怔，狠狠把手机摔在地上。

她不是这种人。

展澈看着绿色聊天框里这句话，生出了些自我怀疑。

王柏颜的炸酱面、卓琢的巧克力，他吃过的亏不少，娱乐圈尔虞我诈，他怎么能保证忽地笑不是在利用他呢？

本就乱糟糟的心更乱了。

他点开那个暗红色的头像，打了几个字，想一想又删掉，这么重复几次，干脆揣起手机，套上卫衣出门。

他去撒野的舞室，临近午夜，Run Wild灯火通明，工作人员认得他，连忙去喊老板。

撒野一见他就抱上来，带着一股生猛的热气：“我宝儿来啦！”

他在练舞，一身的汗，展澈躲着他：“这么晚，我以为你走了。”

“什么意思，趁我不在偷偷来？”撒野缠着他，“躲我？”

笑闹间，展澈完全放松下来：“哪敢啊！”

“对了提前给你透个信儿，”撒野揽着他的膀子，领他上楼，“你忽姐整了个大活儿，摇摆舞的，正在和几个平台谈，要是成了，你常驻。”

展澈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听到忽地笑心就像被一只大手攥住，不上不下的。

“拜托给点反应好不好，”撒野掐他的脸蛋，“我们大明星这么难取悦吗？”

展澈笑起来，一口白牙：“要是能成，哥你帮我编舞吧！”

撒野最喜欢看他笑：“必须的！我最近有个想法，把摇摆舞和国风融合……”

两人进屋就开始研究，从摇摆舞到中国舞，再到街舞的各个舞种，没什么明确目的，就是头脑风暴，舞者间最纯粹的交流。

他俩都有一副好肢体，四肢修长，覆盖着有力的肌肉，不是那种蛋白粉吃出来的廉价货，而是十数年如一日练起来的小肌群。空翻、大跳、俄挺，他们信手拈来，聊着天一段灵巧的新舞就成形了，十二个紧凑的八拍后，两人大汗淋漓趴在地上。

“好累……”撒野岁数大了。

“好爽！”展澈正是当打之年。

“忽地笑要是在就好了。”

“嗯？”

“让她给我开工资。”

展澈吃吃笑。

“你猜我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不是为舞而生吗？”

“不是，”撒野说，“相亲！”

展澈没听懂。

“就是以恋爱为目的的见面。”

展澈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一眨不眨盯着他。

撒野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她妈介绍的。”

“那你们现在？”展澈急着问。

“想什么呢！”撒野撸了他脑袋一把。

（1）轮博：粉丝大量重复转发同一条微博的行为，短时间内轮博可以增加热度，使该条微博固定在话题热门。

（2）队友鸡：对队友粉丝的蔑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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