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其实很越界,看到江勖不可置信地回头,白念棠登时有些后悔。
他不该问的。
白念棠见江勖不说话,于是说:“抱歉,这是你的隐私,我不该问的。”
江勖顿住脚步。
他在风中凌乱。
他牵着白念棠的手,和白念棠一起过情人节,带着白念棠去买花。
结果白念棠问他买的花送给谁?
“当然是送给你的啊,傻瓜,”江勖忍不住戳了戳白念棠的额头,那雪白的皮肉被他戳出一个小小的红印,煞是惹眼,“我还能送给谁?”
“可是……”白念棠的脸上却没有兴奋的神色,他疑惑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只是朋友而已。
只是“病症”和“解药”而已。
只是“信息素搭子”而已。
为什么江勖要送他那么贵的花?
他租的出租屋的门槛直径只有一米,这么大的花束,他也放不进去。
江勖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他有种被戳破心思的心虚,声音也高了起来,理直气壮道:“朋友怎么了?哪条法律规定朋友不能送花了?我哥过生日你不也送过他向日葵吗?我送的也只是芍药又不是玫瑰!那咋了!你不要误会!”
白念棠不安地看了眼怀里的玫瑰,就这几步路的功夫,已经有三个路人对他和江勖投来暧昧的目光了。
江勖读懂了白念棠的顾虑,又絮絮叨叨起来:“这玫瑰又不是我买的,那不是店家送的吗?你要是不喜欢,就丢掉好了!”
他话虽这么说,但语气却流露出一丝紧张来,似乎很害怕白念棠会真的把这束玫瑰丢掉。
白念棠见江勖生气了,便安抚他说:“我懂了,我不会丢掉的。”
得知这花是送给自己之后,白念棠再看怀里这束盛放的玫瑰,比方才艳丽了不少。
白念棠不是第一次收到过花束,但他还是第一次,因为一束花而脸红心跳。
白念棠抬头一看,看见走在他前面的江勖耳根红了一片——
是冻红的么?
但商场的暖气很足,不至于让人的耳朵冻红。
白念棠不敢细想。
到了饭点,两人一起去吃了一顿日料,吃完饭,江勖递给白念棠一个礼盒,那礼盒用丝绸扎着,“PATEK PHILIPPE”的烫金logo在暖光的照耀下亮得刺眼。
这个牌子的表动辄几十万,白念棠从没买过这么贵的表,他几乎坐立难安。
江勖为什么要送他这么贵的表?
白念棠不想收,但是推拒的话刚刚说出口,江勖就几乎垂泪欲滴——
“我挑了很久,你真的不喜欢吗?”
见白念棠不说话,江勖又正色道:“这是我给你的道歉礼物。”
“小年那天,那几个保镖把你妈妈吓到了吧?”
江勖把手放在桌子上,粗大的指节不安地摩挲着手表,他的语气十分诚恳,“我今天送给你,是因为我今天才被放出来,不是因为别的,你不要误会。”
江勖的言下之意是——
之所以在情人节这天约白念棠出来,完全是意外。
白念棠听了江勖的话,还是有些疑虑。
但江勖又说:“这个表的腕围是按照你的尺寸定做的,如果你不要,那我只好把它丢了。”
说着就作势要把那盒子扔到垃圾桶。
最终,江勖还是成功地送出了他想要送出的礼物。
白念棠是一个信奉礼尚往来的人,江勖送了他礼物,他就记挂着还礼。
白念棠送礼偏实用性,江勖好像什么都不缺,他看了眼江勖的看似潮男实则小学生的打扮,不忍直视,于是问:“你想买衣服吗?”
江勖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白念棠这是要给他买衣服,他那无形的尾巴几乎要摇到天上去:“好啊好啊。”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白念棠带着江勖满商场试衣服。
白念棠有几个很熟悉的店铺,他的眼光很好,不一会儿,江勖从头到脚就焕然一新。
原本的超长皮夹克被墨色风衣取代,叠穿墨蓝色宽松牛仔长裤和烟灰高领毛衣,白念棠还给他配了一条银色锁骨链,衬得那脖子修长了不少。
白念棠说:“你个子高,很适合穿风衣。”
他又拿一件黑色衬衫往江勖身上比了比:“也很适合穿黑色。”
江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新奇又兴奋,他不忘为自己找补:“我之前那套穿搭是白烨推荐的……”
白烨说,白念棠就喜欢那种风格的。
现在想来,白烨是故意害他,想让他在白念棠面前出丑。
这塑料兄弟情!
白念棠笑了一下:“白烨一直都喜欢小学生穿搭。”
新搭配的衣服虽然好看,但也有些显成熟。
于是白念棠又给江勖搭了一套日系休闲风,很温和的低饱和色系,配上江勖的微分碎盖,完全就是青春活力的男大学生。
白念棠挑好了衣服,又见江勖也很喜欢,于是就让店员去结账。
零零总总地算下来,白念棠在几家店一共消费了八万多元。
但是江勖的一双鞋就九万了,因此白念棠还是有些忐忑——
万一江勖觉得自己送他的衣服,拉低了他的消费水平怎么办?
但是看着江勖对他的新衣服摸了又摸,看着爱不释手的模样,白念棠又放下心来。
拎着购物袋,两人一起回到车里。
那束红玫瑰花束放在了副驾驶,因此两人都坐在了后排。
车里开了暖气,江勖已经把那件风衣脱下来了,深色高领毛衣完全勾勒出他的肌肉轮廓,那肌肉像一面肉墙,占据了车里硕大一部分的体积,很有存在感。
江勖的骨架很大,所以他开了车身狭窄的敞篷一段时间后,果断买了一辆大型suv。
江勖一边喝水,一边絮絮叨叨地对白念棠说一些感谢的话。
什么他自从十四岁后父母就没带他出去买过衣服,所以白念棠给他买衣服还教他穿搭,他特别开心。
还说希望白念棠之后也会带他买衣服,他一定会好好珍惜的云云。
江勖说出这些话,本来只是恳求,他根本不指望白念棠会答应。
但是白念棠却回答他说:“好。”
白念棠不了解江家,但他了解江宸。
据他所知,江宸的绝大部分衣服,都是江宸的妈妈买的。
而且那些衣服,都非常讲究。
大部分都是纯手工定制、植物染料制作而成,全世界都只此一件。
而江勖是江宸一母同胞的弟弟,却没有享受到同样的待遇。
这确实是一件令人疑惑的事情。
“为什么——”江勖愣了,他完全没想过白念棠会答应下来,“你为什么要答应我?”
“我也是很小的时候就自己买衣服了,”白念棠在饭间喝了一些梅子酒,在酒精的熏染下,他也格外愿意敞开心扉,“小时候爸妈忙,时常出差,弟弟年纪小,所以被他们带在身边。”
“我就自己和爷爷一起住,其实他们也不管我,我就拿生活费,自己去买衣服。”
“后来爸妈回来了,有时候照顾不到弟弟妹妹,我也会带着弟弟妹妹去买衣服。”
白念棠看着江勖的眼睛,那双墨色的眸子正专注地看着自己,一个寒假不见,江勖似乎又长开了些,他的面部线条比之前更加干净利落,近距离地看着,是一种颇具有侵略性的俊美。
“所以我其实很熟练了,”白念棠想要移开目光,但是江勖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个漩涡,要把他的魂魄都吸进去,“你要是想去买衣服了,可以叫上我。”
这是白念棠第一次对江勖表现出主动的一面。
如果两人真的是朋友——那么其实在空闲时间一起去逛逛商场,根本不算什么。
白念棠这样安慰自己。
然而下一秒,嘴唇上温热的触感打破了白念棠的预判——
江勖的脸突然凑近了,那挺直的鼻梁在他的面颊上摩挲,戳得他有些异样的感觉,但并不反感。
alpha的信息素逐渐弥散在整个车厢,气温升腾,感官被放大了无数倍,下唇内侧被含着吮吸,唇齿交缠间,发出了小孩子吃果冻的声响。
白念棠知道自己应该要狠狠地把江勖推开,但是江勖的动作很温柔,他的睫毛扫在自己的脸上,有些轻微的麻痒。
江勖见白念棠没有拒绝他,于是愈发得寸进尺,他的舌头往白念棠的口腔深处探去,含着白念棠的舌头□□,像是在品尝绝世珍馐一般,眼神逐渐狂热起来。
江勖的手顺着白念棠的背脊一路下滑,攥住了白念棠劲瘦的腰,稍一用力,就把白念棠抱在自己的跨上。
他下意识地向上顶了顶跨,按着白念棠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白念棠感受到了一股灼人的热度和不同寻常的密度,但并不是很反感。
直到江勖又按着他亲,他才霎时间清醒过来,想起了夏桐嘱咐过他的话,偏过了头,躲开了江勖的吻。
他觉得很危险——
自己在理智上负隅顽抗,但是真的面对江勖,却很难抗拒他。
白念棠的脸在昏暗的车灯下像是笼罩着一层光晕,眉目如画,双唇被啃噬得略显红肿,眼波荡漾,但表情却依旧强做镇定。
江勖涨得发疼,似乎是心脏,也许不是。
经过宫斗片的洗礼,江勖已经精通绿茶之术。
他捕捉到了白念棠的迟疑——如果白念棠真的讨厌他,在他把白念棠抱上腿的那一瞬间,白念棠就会推开他。
但是白念棠没有。
他甚至没有表现出厌恶或抵触的反应。
江勖很开心。
他知道白念棠吃软不吃硬,于是装可怜道:“白念棠——我好难受。”
他抓准白念棠的手,放了上去,像小狗一样啄白念棠的嘴角,哼哼唧唧地说:“白念棠,我要死了,我好难受,你帮帮我吧。”
白念棠有点小洁癖,并不想做那种事情。
但他被江勖密密麻麻吻得神志不清,被江勖抓住了手,为所欲为。
白念棠从八岁开始练古琴,手指上有薄薄的茧子,但除了手指外,其余肌肤都滑腻柔软,摸起来很是舒服。
江勖也没有什么经验,但是他胆子大,就着白念棠的手,大开大合起来。
过了二十来分钟,白念棠手酸嘴麻,恍惚觉得手都要磨出火星了,江勖才放开了他。
空气中充斥着麝香的味道,白念棠伸出手,把手上的黏腻擦掉。
不要误会,那大概率只是汗水。
所有的一切,都是好朋友之间的“按摩”和“推拿”而已。
只是白念棠心疼学弟走路辛苦,慰问了一下学弟酸痛的肌肉而已!
饶是如此,白念棠依旧十分羞涩。
车内的味道很大,他打开车门,下了车。
过了一会儿,江勖拿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有几个卫生纸,也下了车。
两人对视一眼,又双双移开了目光。
江勖嘴角上扬,浑身笼罩着幸福而餍足的气息,他把那塑料袋扔了,提议和白念棠一起散步。
两人于是绕着湖,开始漫无目的地走着。
晚饭轻轻地吹着,白念棠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安慰自己。
就是一点“互帮互助”而已。
江勖因为他患上了信息素成瘾症,自己帮他一下,也不算什么。
白念棠找到了理由,心里也安定多了,他正准备对江勖搭话,迎面走来一个和他身量相差无几的亚麻发男生,看了他和江勖两眼,突然止住不动了。
那个男生身边还挽着一个男生,两人挡住了白念棠和江勖的去路,四人都看向对面。
只一眼,江勖脸色大变。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深深的忌惮和疏离。
那亚麻发男生的眼睛在江勖和白念棠之间扫了一圈,一眼就判断出这两人的关系非同寻常。
他戏谑地笑着,笑容中有一抹挑衅:“呦!这不是江勖吗!”
他旁边的那男生捧哏道:“阿洛你认识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