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奸~
沈瑶心跳更快了,“这……你怎么知道,他们今晚会一起?”
“自是我观察许久,知道柳茹总拿小姑作借口,实则是来和世子厮混。而且我肯定,今晚柳茹必定留宿国公府。”
晋娘子提到这事,恨的直咬牙,她出生书香门第,父亲时任正五品礼部郎中,自幼礼仪管束森严。但她并非悍妇,不许丈夫纳妾,但谁知,丈夫竟私德败坏,和人小妾暗通款曲,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但偷,总归不光彩,而且时间一长,纸难以包住火。因此,她才找沈瑶,想俩人一起解决这个问题。
只是沈瑶,似乎比她还没经验,还没决心!
晋娘子心里打着鼓,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叩击着桌面,似在催促。
沈瑶不寒而栗。
纠结好半响,沈瑶最终下定决心,同意晚上一起捉奸。
内城夜间宵禁,既要捉奸,沈瑶夜里便回不去,因此晋娘子着人准备客房,供人居住。
沈瑶同意,又问了赵姑娘一事,“哥哥何时能见到她?”
晋娘子笑道:“这事一早母亲便交代我,你放心好了。”
商议好后,沈瑶便回到宴席,与母亲一起吃宴。那边晋娘子带着赵姑娘,找个僻静之所,领着心腹丫头,与沈璠见面聊天。
时辰很快过去,中午宴席结束,各位老爷夫人社交完毕,都陆续告辞离开。沈瑶找个理由留下,沈母也没管束女儿,带着丈夫儿子径直回家。
天色渐渐暗下,沈瑶越发焦虑,在房内来回踱步,心里不停祈祷着,晋娘子所言皆虚。
徐瑄高傲,自尊心极强,如果柳茹私通之事败露,依照徐瑄脾气,估计直接拿刀砍赵廉。
就算不砍赵廉,徐瑄也绝对会报复柳茹,届时遭殃的绝对是自己,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离又离不了,徐瑄若要恶心柳茹,提出圆房,该怎么拒绝?
沈瑶越想头越大。
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这种鬼事?
*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沈瑶开门,见是晋娘子带着丫鬟过来,手中还提着一个竹编饭盒。
“委屈你了,快吃些热饭,暖和身子。”
“嗯。”
沈瑶接过饭盒,很快就将饭菜一扫而空,待丫鬟收拾碗筷离开后,沈瑶压低声音,紧张问道:“怎么样?他们在一起没?”
晋娘子摇头,“世子还在前厅喝酒,我已派人盯着,你等着瞧吧。而且,柳茹今晚可没归家。”
沈瑶吃惊,还真给她说对了,柳茹没回去。
一间普通厢房内,珠宝首饰满屋,绫罗绸缎满柜,全是世子给柳茹置办的,柳茹不来时,厢房上锁,只她来了,赵廉才让小厮开门,供她歇息。俩人经常在此偷香窃玉,好不快活。
房内,柳茹早已沐浴焚香,胭脂擦了满脸,打扮好后,就静静待在房里,等待赵廉过来。只是今日,赵廉有朋友应酬,久久不回,她等的有些不耐烦,遂开门问小厮:“世子还来不来了?”
小厮忙道:“来,您再等一会,赶紧进去,别让人发现。”
柳茹面色不快,“砰”的一声关上门。
房门不远处,一块巨石后面,沈瑶同晋娘子身着黑色斗篷,借着夜色掩映,将方才一幕,尽收眼底。
“你看到了吧,那是柳茹。”
沈瑶点点头,确实是柳茹,看得很清。
她心跳加速。
捉奸这种事,实在太刺激了,现在她一面希望赵廉快来,又一面希望赵廉永远别来。头顶悬着一把剑,将落未落,令人心惊胆战。
许是柳茹催促,门口守着的小厮,离开一会,一刻钟后,又回来了。
不是孤身一人,而是扶着酒醉、走路发飘的赵廉。
沈瑶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房门再次打开,小厮将赵廉交给柳茹,俩人顿时搂在一起,亲嘴。
沈瑶:“……”
好歹关上门!
头顶悬着的剑,终于斩下,斩掉最后一丝希望。
晋娘子面色难看,眼里似能喷出火,烧死那对狗男女。她愤怒极了,拉着沈瑶就要往外冲,沈瑶忙按住她,惊道:“干什么?”
“捉奸。”
晋娘子气得声音发抖。
“不,不行,我们不能过去。”沈瑶连连拒绝,“太尴尬了,总得给他们留一丝脸面。”
沈瑶极力安抚晋娘子。
晋娘子瞪大眼睛,冷冷道:“他们自己都不要脸了,你还给他们脸面?你好善良~”
她直接讥讽沈瑶。
“你丈夫的小妾,勾引我男人,你是不介意,我可是很介意。”
这个奸,晋娘子似要捉定了。
两人僵持间,突见房门外走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小厮大惊,正要喊叫,就被人敲晕。
男人将小厮挪到一旁,女人一脚踹开房门。
晋娘子道:“是柳姨妈。”
两人对视,心内俱惊。
晋娘子不想远观,而是拉着沈瑶,悄悄绕到厢房后窗。
当初赵廉挑选房间,专门挑选这间,便是后窗紧邻假山,方便掩藏和逃跑。晋娘子既要捉奸,早就将房间探好,现在她俩就躲在后窗下。
蜡烛发出莹莹暖光,映照出房内两人身影,柳茹已经不在,只剩下柳姨妈和赵廉。
柳姨妈语气森寒,质问赵廉:“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沉默。
“你们何时私通的?”
还是沉默。
房内猛然传来瓷瓶脆裂声,桌椅倒地声,还伴有一声怒吼:“说话!”
“你凭什么教训我?”
赵廉声音有些沙哑。
“凭我是你长辈,你该叫我一声姨娘。”
赵廉声音微微颤抖,一字一顿道:“不,你不是,我不认、不认。”
“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你是世子,未来的国公,你有尽过一丝孝道,承担该有的责任吗?”
“呵,我若不尽孝,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你住嘴。”
“啪”的一声,柳姨妈一个巴掌扇过去,喝骂道:“不知廉耻的东西,畜生。”
“就算是畜生,那也是你养大的。姨妈、不,晚娘,我要叫你晚娘,你教我读书习字、弹琴绘画,你看我的眼光,从来都是那么深沉,那不是母亲看儿子,而是女人看男人。”
赵廉步步紧逼,声音却很轻,“晚娘,你嫉妒了,你也是爱我的,不是吗?”
“不,我不会再爱任何人。”
柳姨妈无情打破赵廉所有的幻想。
“你既然想知道,我也不妨告诉你。年轻时,我确实爱过一男子,他英俊优雅,饱读诗书,我们很快就在一起,我怀上了他的孩子。”
“可他金榜题名后,却抛弃我,另娶她人。人一旦坏透,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他居然溺水死了,你说可不可笑?”
柳姨妈的手,轻轻抚上赵廉的脸,那么温柔,又那么残忍,“所以,我培养你,让你像他,又不像他。这样我看到你时,就像看到,一个干净的他。”
“不,你说谎。”
赵廉情绪激动,喉咙里溢出哽咽,“人养狗尚有感情,我不信这么多年,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吻了上去。
窗纸上,两个人影快速交叠,又迅速分离。
“我和她在一起,只因她容貌似你。”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关闭。
赵廉走后,屋内陷入沉默。
窗外阴冷冷的,沈瑶心也阴冷冷的,至于晋娘子,脸色和心情一样,都阴冷冷的。
须臾,屋内传出轻微抽噎声,阴冷的夜更加湿寒。
*
本是正妻捉奸,却撞见子恋父妾,这种家族丑事,晋娘子脸黑如锅底,沈瑶一时颇为尴尬,还有同情。
“那个,你放心,我会死守秘密,什么都没听见。”
本想安慰她,但沈瑶嘴笨,想不出什么话,来减轻她的痛苦,最后只能用守秘密,来维持她的脸面。
她应该是极其看重面子的,沈瑶想。
晋娘子确实看重家族颜面,沈瑶就算不说,她也会特别叮嘱,两家即将成为姻亲,荣辱与共。
“沈娘子深明大义,我感激不尽。”
晋娘子看都没看沈瑶,只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仿佛木偶般,失去了灵魂。
当一个人绝望时,脑袋是空白的,连痛苦都没了。
她前半生谨遵女子规训,一言一行皆名门淑女典范,本以为嫁入国公府,是一种荣耀,可没想到碧瓦朱甍下,培养出的继承人,竟是一个蛆虫。
脏,恶心。
一想到要与一个蛆,同床共枕、共度余生,晋娘子顿感委屈,眼泪刹那溢出眼眶,滚滚落下。
她的哭泣声,渐渐响起,越来越大。
沈瑶起身,蹲在她面前,拿出手帕递给她,可晋娘子只是哭,未接,泪眼婆娑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沈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将她拥至怀中,轻抚她的后背,安慰她,“一切都会过去的。”
晋娘子将痛苦发泄完,擦干眼泪,用红肿的眼睛看着沈瑶,声音嘶哑,“柳茹之事,你打算怎么办?”
一提到柳茹,沈瑶瞬间头疼,看着晋娘子,求助似的,不答反问,“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晋娘子道:“我建议你先跟她谈谈,让她不要再与世子纠缠不清。按照朝廷律法,这种事一旦败露,两人不仅颜面尽失,还都要挨板子受罚。”
“嗯。”
晋娘子的意见,也恰符合沈瑶想法,赵廉道德沦丧,已彻底没救,只能从柳茹身上下手,劝她及早回头是岸。
眼看夜色渐深,晋娘子也没久待,径告辞离开。
沈瑶躺在床上,难以入眠,明日就要和柳茹摊牌,她脑海中不断涌现,俩人吵架博弈的场景。
她想对策、想措辞,脑海里仿佛有两个小人,不停在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