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亲人…”阿星嚼着鹅肉道。
“没有?!”卞海洋有些惊讶,也不太相信。
“有一个叫李丽的,与他一个户籍,不过,已经迁走了,在他上初中的时候。”
鹅肉咸鲜,阿星又拿了一块。
“还有呢。”
“上完初中上高中上完高中上大学,成绩挺好的,然后就工作了,之后的查不到,被有意删除了。”
“有意删除?”
“嗯,都清空了,不过要恢复也行,就是花点时间,主要是怕被发现…”阿星不太想冒险。
卞海洋同样不想冒险,他看了眼高杉的户籍所在地。
“还有一个人,叫廖志刚。”
很快,基本信息已经显示在屏幕上。
卞海洋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后拍拍阿星的后背。
“谢啦。”卞海洋起身要走。
“你…最近…”阿星欲言又止。
“嗯,挺好的。”卞海洋没有回避。
到了街上,看着人来人往,觉得不可思意。
以前的自己,是决完可能站在这里的。
还记得心理刚刚出现问题时,那种羞耻,回避,不敢承认。
他不敢出门,害怕别人看出自己的异样,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
是怎么走出第一步的…
卞海洋有点恍惚。
啊,对了…
是我想到陵园的时候。
那时,自己是想要结束自己的,想要在离开前见最后一面。
可能是当时的雨太大,浇醒了自己,或者是心有不甘,无法接受还留有遗憾。
他开口准备接受心理治疗。
卞海洋感谢当时的自己,在困顿中给自己指出了一条路。
有了目标,一切变得开朗起来。
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他不可能放弃。
打开手机,查询了最近的航班,卞海洋离开了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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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是曾经的村民自行修缮的,没有人再去修补,已经磕磕绊绊。
房子还是有一些,不过已经没有了门,院子里全是杂草,无人居住了。
房子之间相隔还是挺远的,来往的话需要一些脚力。
进村已经走了一段时间,越往深走,路上的杂草越多,几乎要把路面盖住。
房子越来越破,路的尽头,一人多高的杂草间,冒出了类似修建房屋的裸砖块。
卞海洋走过去,拨开杂草,是一间裸|房,水泥只把砖块粘在一起,窗子只剩下一个轮廓。
这是高杉小时候住的家。
高杉在这里住到小学毕业,听原来大队的的人说,小高杉有点不爱说话,‘妈妈’总不在家。
卞海洋走进去,里面破败空旷。
他想像着,小高杉从床上醒来,没有人在身边,自己做完饭去上学的的样子。
学校离村子大概有四公里,这是小高杉每一天要走的路。
卞海洋触摸着已被风化的墙,轻轻的,像是在安慰那个小小的人。
卞海洋了解高杉的情况,可以直接离开,这里并没有太多值得参考的线索。
大学应该会有所收获。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种冲动。
想要更接近高杉一步的冲动。
不通车了,卞海洋找了一辆三轮,给了些钱,也只能把他拉到山角下。
这一路,是卞海洋自己走上来的。
回去的路如何直,他自己没有想。
像无所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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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杉那,有印象,成绩挺好的。辅导员把水杯放在卞海洋身前的桌子上。
“谢谢,他在学校的其他表现怎么样?”
“嗯,不怎么参加社团活动,算是独来独往吧,不过,他应该有一个要好的。”
“谁?”
“嗯…比他大一届,哦对了,你刚才说你是哪的?”
男辅导员看上去30多岁,带个眼镜,文质彬彬的。
“市局支队一大队,腾锐带的组。” 卞海洋说着喝了口水。
“腾锐,有过接触,他之前来我们这进修过…他…没和你一起?”
正常情况下进行的调查必须两个人同时在场。
“这只是单纯的了解情况,不涉及调查。”这个理由卞海洋给的很生硬。
辅导员抿了下嘴角,镜片后面的眼睛微微闪了一瞬。
“有一个人和他走的很近,叫王崇,不过大四马上要毕业的时候,选择了退学…也是颗好苗子,可惜。”
“只有一个人?”卞海洋问。
“嗯,就这一个。”
“能联系到吗?”
辅导员摇摇头。
“从离开学校那一刻起,再没有这个人的消息。”
沉默。
像有种默契一样,屋子里的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嗯…带高杉那届时,我刚工作两年,对于处理学生出现的各种问题,偶尔还是会手忙脚乱,可是高杉…他没有任何问题,或者说,他不喜欢求助别人,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不会忽视他,因为他好像不怎么用力就能学习得很好,这也让人嫉妒,我听过很多谈论他的话题,基本都是无中生友,他很神秘,总有让人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
高杉对于这位辅导员并不是有印象那么简单。
那种无法看穿的焦急,迫切,无助总会潜伏在记忆深处。
谢过辅导员,卞海洋准备离开学校,正值上课时间,校园只有匆匆几人,穿着制服,也盖不住青春。
卞海洋开始想象高杉穿着制服,走在校园里的样子。
形单影只的一个人,闷闷的,让人想要上前搭话的冲动。
他忽然意识到应该回去,把毕业照上稚嫩的脸拍下来。
想想还是算了…
跨过学校的大门,往前走几步,卞海洋抬手拦下一辆出租。
来这之前,卞海洋已经去过高杉就读过的初,高中了解过情况。
高杉全部是住校,因为成绩优异,学费和生活费全部学校承担。
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学生。
生活应该很艰难吧。
‘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卞海洋看着略过的风景,忍不住的想。
“到了。”司机提醒,拉回神游的卞海洋。
穿过马路,小区最里面的单元门。
“叩叩。”
很快门开了。
“海洋,快进来!”李明边说边拦着卞海洋进屋。
“师父。”
“饭都做完好一会了。”
“我姨没在家?”
“做好饭就去打麻将了,三缺一。”
两人边说边坐到餐桌上。
“热吧。”李明给卞海洋的杯子里倒上饮料。
“我自己来。”
“啧,你坐下。”李明把杯子倒满。
“工作一直忙,也没时间来看您。”
李明摆摆手,让卞海洋不用多说,都理解。
“来,尝尝这个。”李明把一块炒得油亮的牛肉片夹到卞海洋的碗里。
还没入口,但能闻到火气爆炒的焦香。
“嫩吧。”
“嗯。”
“多吃啊,都是你姨特意给你做的。”李明说着又要给卞海洋夹菜。
“师父,我自己来。”
“本来想和你喝点的,你姨死活不让我喝酒,没劲!”
“您的身体怎么样了?”卞海洋咽下嘴里的食物问。
“没啥事…”
卞海洋进屋时,已经看到临时被放在冰箱上的降压药,知道这是李明在含糊。
李明挺高兴,聊着生活上,工作中的一些趣事,用来代替酒的饮料也下了大半。
“你去市局工作怎么样?喜欢吗?”李明说完喝下杯子里最后一口饮料。
“师父,其实我…最近被停职了。”
“停职,因为什么?”
“当时还在英姐那,办案询问时,就我一个人,被举报了。”
“举报?当事人当时怎么没有提出疑异?你到市局才举报?”
“师父,其实…我这次来,还想问你个事。”
“怎么了?”
“廖志刚,您还记得吗?”
“廖志刚…志刚!啊,之前是我们三中队的,后来去市局搞禁毒了,现在好像晋升所长了。”
“这个人…您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这什么意思。”李明表情变得严肃。
“我之前查的案子,他有介入,单方面的。”
李明夹了口菜,入到嘴里,咀嚼着,没味儿。
“…他刚到市局,就跟了一个专案组,人手不够,我呢被抽调,只跟外围,只知道是毒|大案,偶尔和他见过几次,知道纪律,也没说太多,只提过如果办成了,直接就是一等功…”
李明拿起杯子,看了看里面的饮料,直接倒在旁边的空碗里,起身,从厨柜里拿出一瓶酒。
“师父…”卞海洋看着正要往杯子里倒酒的李明,说主知想要阻止。
“唉,就一口。”李明往自己的杯子里倒着酒,随后坐下。
“虽然我只在外围,但有一段时间,明显感觉大家的气氛不一样了,是那种…怎么说,就像足球赛,最后一秒即将决杀,屏住呼吸的感觉。”
“预见胜利,你懂吗。”说着,李明又抿了一口酒。
卞海洋静静的听着,等待着喜讯一样。
“没进!!!”李明说完,鼻子里喷出一声哼笑。
“我直接被调回,没说明原因,也没等到原因,想打听,这种事也开不了口…”
“不过,这个廖志刚却升了职,先是晋升副所长,两年后直接当了所长…按理说…案子没拿下的话,相关的人基本是没什么机会的,他却…”
“他吧,脑子活,后来我的一个嫌疑人可能在他负责的辖区,找过他一次…圆滑的像变了个人,我呢,就直接问了,他说……后来他退出了专案组,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那个案子,里面的人基本都牺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