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影随手勾选了香辣和蒜香两种口味的小龙虾，又点几听啤酒:“你们吃什么？”
电竞选手点外卖都是一来一回，今天你点明天我点这种，大家也没跟shadow客气，纷纷点餐。
“随便吧。”余晏坐回座位打算再来一局:“我没特别馋的，都吃谢谢。”
“盖饭，鱼香肉丝。”少年的发丝轻柔干.爽，祁凉忍着摸黎影头发的冲动，移动归位:“下次我请。”
原本就在座位上的林子殊苦冥半响，道:“吃烧烤，多点牛肉串。”
“点了。”黎影不知道烤串林子殊要怎样类型的，就把比较火爆的品种全点了一份。
黎影收了手机，重新带上耳机，在好友列表翻了一圈，才想起来这个账号没有加祁凉。
黎影二话不说拿微信戳了祁凉:“你现在用什么账号？我加你。”
“现在登的是“liang””祁凉发过来一串文字。
黎影加了好友，将祁凉拉进队，径直开了把经典。
这两人整局几乎没怎么聊天，偶尔说两句话还是普通的报点。
原因一是不知道该聊什么，二是太久没见有了隔阂，一时半会找不回三年前的相处模式。
一局匹配下来两人不尴不尬，黎影和陌生队友说的话都比和祁凉说的多点。
窗外冷风呼呼地吹，吹得黎影的脸都有些僵硬，少年回想了一下刚才那那局的所有对话，缓缓吐出一口气。
电话响了，黎影接通来电，是外卖员。
椅子和地面拖拉发出滚动声，黎影起身准备去取外卖。训练室四个人的机位都连成一排，黎影经过某个机位时，步伐肉眼可见地大了一点。
祁凉看他一眼，也不戳破:“穿件外套再出去，外面冷。”
“哦好。”黎影应道。
黎影正要回房间添衣，一想不对，为什么祁凉说什么他就要乖乖照做？祁凉和自己是能管穿多少件衣服的关系吗？
凭什么？凭祁凉是队长？队长就能胁迫队员穿衣了？
连续的问题从脑袋抛出来，黎影不干了，也没回房间添件外套，顺拐地出了基地。
上海冬季晚九点的温度是挺低，夜风一吹，差点没把黎影冻成智障。
冬天基地里有开暖气，坐在机位上训练根本感受不到冷，黎影大冬天只穿一条卫衣，有时还会因打游戏活动开了而感觉热，故而会把窗户打开吹吹凉风。
原来室内室外温度差异可以这么大……
黎影哆嗦着手在外卖小哥手里接过袋子，袋里溢出滚滚热气与香味。
黎影什么想法也没了，只想快点儿回基地。
他头一回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黎影大袋小袋提回基地。
被陈虎抓包抓了个正着。陈虎看着黎影大包小包，心累道:“点这么多是想干嘛？让你们只能点两次外卖，你们一点就点个这么大的是吧？”
“我错了我错了，就这一次。”黎影认错速度极快，边招呼陈虎:“教练帮我提点，我提不动。”
陈虎还没彻底缓过气，手上就多了几个外卖袋:“……”
黎影回训练室，把大袋东西全放茶几上。他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食指第二个指节下的皮肉被压出一条红痕。
祁凉看了几秒，问:“怎么点这么多？”
“还好吧。”黎影看了看
大包的外卖:“五个人吃这个分应该差不多？”
祁凉收回视线，没说什么:“嗯。”
陈虎一份份从外卖袋里掏东西:“吃夜宵就算了，还点啤酒？”陈虎把啤酒往边上推:“啤酒我先没收了，春季赛过了再来找我领。”
祁凉拎上自己那份盖饭。
黎影递给祁凉一双竹筷:“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啤酒过期了怎么办？”
“今年就猴年了。”陈虎特地看了保质期:“青岛保质期十二个月，坏不了。”
祁凉接过竹筷，将塑料膜拆了扔垃圾桶，听到这段对话，低低笑了一声。
林子殊放下训练，凑上前拿了串牛肉:“为什么吃烤串，店家扔了俩番茄酱。”他盯着两包酱料包，满脸惑然。
余晏撕开包装袋，套上手套，轻松剥开小龙虾，露出虾壳里一丁点可怜的虾肉:“多吃点，给你补充维c。”
“这是什么？”林子殊吃得起劲，看着竹签穿着的一粒粒的肉块:“还没我鼻屎大。”
此言一出，训练室吃得正香的几位都停下了动作，黎影被呛得不轻，咳嗽连偏过脸。
黎影默默放下手中的竹筷，喝了口水:“我在吃东西，你别……这么抽象。”
“习惯就好。”余晏淡然道。
祁凉习惯不了一点:“林子殊，下次点外卖，你单独一个位置。”
“好好好。”林子殊连忙应道，却还是好奇:“不过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我没吃过。”
“我也不知道。”黎影瞅了眼说:“烤串我随便乱点的。”
“吃这么多东西只顾着吃了？”陈虎看一眼便知:“这是牛油，林子殊你吃东西就吃东西，别说话。”
“奥。”林子殊被这么一提醒，便屏蔽外音，心无旁鹭地吃了起来。
牛油黎影还买了好几串，黎影是吃不下去，轻轻推到陈虎跟前:“教练你要不吃点？”
外卖这种东西在陈虎眼中一向是垃圾食品，他摇了摇头:“不了，你们吃就好，我养生。”
陈虎推脱了一次，黎影就不再勉强。
于是就出现了，首发在一旁吃大鱼大肉，教练在角落喝枸杞泡水的奇猎景观。陈虎和众人之间仿佛多了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陈虎不馋吃不馋喝，点开手机通知道:“shadow官宣的具体流程已经安排好了。”
黎影咀嚼的动作顿了下，慢慢咽下:“这么快？”
祁凉抬了下眼。
“这还快？”陈虎滑了滑手机群聊信息，接道:“都脱了两周了，别的战队早早就把队伍首发名单发出去了。myth才找到狙击手。”
“过一段时间春季赛就开始了。”陈虎安排道:“这段时间你们多练练四排。”
“哦好。”黎影问了一嘴:“我明天要直播么？”
“这个随你”陈虎想了下:“直播露脸得穿队服，你队服还没下来，就先别露脸了。”
黎影回好。
陈虎又道:“明晚八点发博官宣，直播要在这之后。”
“八点？”祁凉疑问道。这不怪他没问找问，myth历代官宣微博基本上是白天通知队员，下午发出去的。
祁凉，林子殊，余晏，还有已经退役的严放，官宣时间清一色是下午两点。
“宣传部说这次找狙击手拖了这么久，路人的兴趣和热度早消耗干净了。”陈虎答说:“为最大化宣传，他们准备分阶段宣发，先把线上比赛那份名单公布铺垫悬念，引导粉丝投票，等到八点揭晓答案。”
“就不怕一个投我的都没有？”自己那群粉丝怎么样黎影心里清楚，忍不住说:“我的粉丝要不粉颜要不把我当娱乐主播看，粉技术的很少，可以说几乎没有。”
“这样话题度很高。”陈虎说:“别担心，肯定会有粉丝投的，总不可能个位数。”
黎影心里没底，不过教练都这么说了，黎影也不好再说什么。
吃饱喝足之后就是无尽的训练。四人回到位置上继续练习，窗外偶尔能传来北风呼啸的声音，和敲打键盘声混在一起。
深夜三点，黎影打了个哈欠，扯下一边耳机，卫衣帽子轻轻被人勾了一下。
祁凉勾了一下就缩回手，嗓音比记忆中的沉了不少:“为什么害怕官宣？”
黎影摘下耳机在耳机架上挂好，答案有些尴尬，却还是说出口:“祁哥，我来打电竞这事，我爸还不知道。”
祁凉:“……”
黎爸不让黎影玩游戏祁凉是知道的，毕竟当年黎影被送到他家的理由就是想让黎影戒游戏。
想要孩子戒游戏的家长，怎么可能会接受孩子职业与游戏相关。
不过祁凉和黎爸聊天次数不多，也能知道黎爸不是那种限制孩子发展的家长。
祁凉缓了一会说道:“这事定都定下了，你也十八岁了，有自己的决定，黎叔也不至于替你付违约金，然后把你从战队拉走。”
“确实不可能。”黎影也清楚不可能，苦恼道“我就是还没想好怎么跟我爸开口。”
三年前，黎影其实跟他爸提过打电竞。当时他爸死活不同意，未成年去青训又要父母双方签字同意，黎影那会想去也去不了，只跟他爸放话说十八岁自己照样能去。
只不过后来又出了祁凉那档子事，黎影气上头了，深知跟祁凉同队不是他死就是祁凉亡，省得到最后两败俱伤，便再也没跟黎爸提去打电竞，转头去当了主播。
做游戏主播已经是他和他爸各退一步的结果了。
黎影磨了磨耳朵，破罐子破摔地抬眼，去和祁凉对视:“祁凉，我现在他妈对你又爱又恨。”
祁凉声音有些低哑，对视不到一秒就移开目光:“别乱用成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