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片场,时间就是金钱。贝托鲁奇是个老辣的导演,他决定从电影的重头戏开拍,这样可以更好地磨合夏尔与基努。
夏尔坐在化妆镜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造型师将她的黑发一缕一缕染成流动的黄金。漂发剂的刺鼻气味弥漫在狭小的化妆间里,但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毕竟演员应该为角色奉献。
"知道吗?"化妆师很开心地开口,"古埃及人认为金发是太阳神的赐福,而你,你是我最完美的艺术品。"
夏尔笑了笑:"但荷拉唯恐自己被太阳神的光辉照到。" 荷拉是她饰演的角色,一个穿越到古埃及的考古学家。奈菲尔塔丽是拉美西斯给她的赐名。
但当她最终站起身,披上那件蓝色亚麻长裙时,整个片场安静了一瞬。
裙摆用金线绣着莲花纹样,行走时像把尼罗河的波光穿在身上
腰链由十二枚青金石拼接,每走一步都发出泉水般的轻响
黄金冠冕上的珍珠吊坠在额前晃动,让她不得不昂起下巴——这倒很符合角色性格
化妆师最后为她画上古埃及眼妆:
墨绿色眼线拖到太阳穴,尾端点缀金粉,像被阳光灼烧的孔雀翎,嘴唇涂着从赭石中提取的红橙色,随组的历史学家说这是奈菲尔塔丽时代口红的流行色 。
夏尔盯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突然想起剧本里那句台词:"你把我包装成礼物,但我会成为你解不开的诅咒。"
或许贝托鲁奇说的对,她真的和荷拉有点相像。
基努的化妆过程更像一场仪式。
埃及当地的古法化妆师用混了金箔的油脂涂抹他的胸膛,指甲蘸着散沫花汁在他手臂画上神圣纹样。当他戴上黑色羊毛假发——每一根发卷都按出土壁画复原——几个女场务忍不住倒吸凉气。
"像从墓室壁画里走出来的神。"副导演喃喃道。
眼线用金棕两色勾勒,让他的瞳孔黑得像浸泡在油里的黑曜石,深红色长袍的领口缀满绿松石,象征法老的至高权力,黄金护腕雕刻着圣甲虫图案,每次抬手都折射出刺目光芒 。
基努看着镜中的法老造型,突然对夏尔的方向笑了笑:"现在我相信你为什么会爱上我了。"
夏尔正把玩着一把青铜刀(道具),头也不抬:"可不是我爱上你,是荷拉爱上拉美西斯。"
第一幕,Action:
仿制的底比斯宫殿里,棕榈树形状的灯台投下摇曳光影。群演们穿着亚麻束腰裙,手腕上的象牙镯子随舞蹈叮当作响。
拉美西斯在沙漠里捡到这个奇怪的自称荷拉的女人后,玩兴大发,命她叫奈菲尔塔丽,并让奈菲尔塔丽假扮侍女参加宴会。气氛热闹时,赫梯使者突然发难——
"尊贵的埃及人," 使者举起酒杯,"听说你们连自己金字塔的高度都算不出来?"
宴会瞬间安静。按照传统,触碰金字塔是亵渎,但不触碰如何测量?
法老王面有怒色,拉美西斯沉吟不语。
奈菲尔塔丽(夏尔)突然轻笑一声。她放下酒壶,从芦苇笔筒里抽出一根笔直的树枝。
"正午时分,"她走到庭院中央,"把这根树枝垂直插在地上。"
阳光将影子投在雪花石膏地砖上。她用红宝石黄金脚链作为量尺,蹲下身测量影长。
"影长六尺,而树枝高八尺。" 她蘸着葡萄酒在桌上画下三角形,"现在派人去量金字塔的影子——"
"——就能算出高度!"拉美西斯(基努)猛地站起,红袍扫翻蜜饯无花果盘。他的眼神像发现尼罗河新支流般炽热。
夏尔继续说台词:"当然,如果贵国连相似三角形都不懂..."她故意用赫梯语说,"我可以画些可爱的图画来解释。"
全场哄笑。赫梯使者脸色铁青。
贝托鲁奇相当满意这条戏,甚至让他们一条过了。这个老狐狸在片场摸着下巴,眼中是掩不住的得意——基努是早就定好的,真正的意外之喜是夏尔·兰林的表现,怪不得温格敢给夏尔这个新人做担保,这女孩确实有一股天生的气势,或者说——星光。
夏尔·兰林、瑞凡·菲尼克斯、基努·里维斯之间的关系贝托鲁奇是后来知道的。他当初帮一把夏尔纯粹是因为孙女是夏尔的粉丝,禁不住孙女的央求才出手的。现在贝托鲁奇的心思已经不怎么纯粹,他准备好好利用一把这三个人之间的纠葛好给电影造势——酒香也怕巷子深,这个浸淫好莱坞多年的老狐狸深谙此道。
收工时已是深夜。夏尔站在酒店阳台,金发在月光下像融化的黄金。基努拿着两瓶椰枣啤酒走过来,发现她正对着月亮发呆。
"是在想瑞凡吗?"基努递过酒瓶。
夏尔冷笑了一声,直接接过啤酒:"现在我是奈菲尔塔丽。" 她灌了口啤酒,"而奈菲尔塔丽不认识什么瑞凡·菲尼克斯。"
远处,金字塔的灯光秀在夜空中投射出巨大的荷鲁斯之眼。基努忽然想起剧本最后一幕——
拉美西斯在神庙刻下:"她不是消失,只是回到了众神居住的神殿。
1992年5月,《爱情哪有什么道理》(The Thing Called Love)的片场弥漫着低气压。
瑞凡·菲尼克斯终于振作起来,刮了胡子,换下那件穿了三个月的法兰绒衬衫,穿上剧组准备的牛仔外套——饰演一个落魄的乡村歌手詹姆斯·怀特。化妆师试图用遮瑕膏盖住他眼下的青黑,却被他挥手挡开。
"就这样吧,"他看着镜子,"反正角色也是个醉鬼。"
导演彼得·博格丹诺维奇叹了口气,没再坚持。
女主角萨曼莎·玛西斯对这个金发美少年心生怜悯。被夏尔·兰林甩了而已,这没什么大不了。大家都知道瑞凡小时候过得是苦日子,不过抽两口大麻,她夏尔·兰林为什么不能体谅男朋友的忧愁呢?
一天早上,她拿着两杯咖啡走到瑞凡的面前:"我看到你的吉他弹得很棒"
瑞凡正调试一把做旧的马丁吉他——那是夏尔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他头也不抬:"拍完这部戏,我就再也不弹了。"
"因为夏尔?她不值得你为她这么做。他们都说夏尔是个水性杨花的b——"
瑞凡猛然看向她,眼神中凶光毕露,让萨曼莎吓得说不出来话。可随即他的眼神又黯淡下去,道:“你懂什么……″
收工后的凌晨两点,狗仔们心满意足地拍到瑞凡在片场的电话亭投币。
他拨了11次同一个号码(《人物》杂志推测是夏尔的私人电话),每次都在响铃三声后挂断。最后他把话筒砸向玻璃,指关节的血在透明隔板上擦出猩红的蛇形轨迹。
这一幕被《国家问询报》写成:
"破碎的心!瑞凡·菲尼克斯深夜崩溃,致电'恶女'夏尔遭拒!"
事实上,电话从未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