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榻前的仙尊召出佩剑，一步，两步，沈知意将剑举起，双手紧握着剑柄，然后向下狠狠一刺。
“仙尊！”
只差半寸远，推门而入的幼惜几乎止住呼吸。
还差半寸远，临音崩溃的质问：“沈知意，为什么不刺下去？”
还有半寸，沈知意双手用力，本能和神志在那片混沌的神识中不断打架。
争执，直到幼惜猛冲上前撞开了他手中长剑。
沈知意后退两步，被红着眼睛，关切查看墨瑾伤势的灵兽质问说：“仙尊！主人就那么十恶不赦吗？他不过杀你一次，可这么多年，他做的还不够吗？你怎么下手，对这个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这般狠毒呢？”
不过，杀我……一次？
沈知意扶着脑袋，逐渐摆脱临音的控制。
也就是这个时候，先前被他支开的锦华听到动静，重新进屋。
见状，锦华立刻挡在沈知意面前，看着幼惜，他怒道：“你不过是只灵宠，如何管我师兄清理门户？”
“二长老！”幼惜道：“那主人又做错了什么？是报仇吗？可仙尊当年既愿意收徒，为何如今就不能再宽容一点？十年了，如今仙尊您好不容易回来，可难道，就只为了杀主人？”
话落，沈知意的后肩撞到门框，他看见锦华很是气恼的站在他面前，看见幼惜据理力争，也看见墨瑾被他们的吵闹打扰，竟勉强睁开一双眼眸。
四目相对……
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这一刻，沈知意却觉这个世界都好像说他：沈知意，你错了。
沈知意，临音道：“你瞧见了吗？你的一命，在他们眼里，是你反正又没死，所以，你的心软有何用？”
他握住了沈知意的手，扶着他的肩道：“拿起剑，杀了他！”
杀了他！
然而下一刻，沈知意偏头，收起重昭，转身逃了出去。
锦华错愕道：“师兄！”
“知意！”
他听到了墨瑾叫他，听到幼惜扶住墨瑾叫主人，也听到墨瑾责怪幼惜都说了什么？
可是，风吹在耳畔，沈知意没有目的的，寻一个无人之地。
最终，他逃到云离峰，自己曾经常呆的剑台下。
沈知意停住脚步，终于靠着剑台的边沿缓缓坐下。
此地空无一人，山高云渺，剑台四周，青山环绕。
只有飞鸟，才会在落下时，停歇在枝头树梢，所以，这里能容得下沈知意缩回双腿，抱紧自己。
封闭识海，一坐一日。
直至夜幕低垂，日沉月升。
晚风吹拂着沈知意浑身冰凉，然而黑暗中，他闭着眼，隐隐察觉，眼前有火光明亮。
沈知意抬眼，下意识掀开眼皮的时候，他看见，眼前多出了个，他此时最不愿见到的墨瑾。
并且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伸出手。
油灯被放在脚边，灯罩里头跳动的火光映照着他们的容颜。
因为沈知意没有躲，所以，墨瑾一拉，就将他拥入了怀中。
墨瑾身上的药味似有若无，沈知意知道，它们通通入侵自己的鼻腔，就像墨瑾这个人，将脑袋埋进沈知意的脖颈间道：“师尊……师尊。”
有什么意义？
沈知意道：“我，早不是你师尊了。”
墨瑾道：“知意，你恨我吗？”
话落，沈知意下意识收了指尖，回：“恨。”
墨瑾笑了一下道：“那就，一直恨下去。”
说着，他抬手，按上沈知意的后脑勺，并在后者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突然的，吻了上去。
这一瞬，沈知意的脑子突然宕机了，他睁大眼眸，后背却靠着石台，他要推墨瑾，可他只是筑基期。
而墨瑾，却趁机渡了枚丹丸到沈知意口中。
这是什么？
沈知意挣扎，墨瑾加深了那个吻，他的手指陷入师尊的发丝，口中很快尝到血腥味。
沈知意咬破了他的唇，可他不愿放手。
本来，那药就是借口！
但沈知意推开了他，并用手背狠狠的擦了一把唇角道：“墨瑾，你给我喂了什么？”
墨瑾失笑道：“一种，让师尊能放下一切，重新爱我的药。”
话落，沈知意眼瞧着墨瑾用指尖摩挲他耳畔发丝。
指尖一寸寸碾过，可他的眼里越缱绻，沈知意的心头越寒冷，他声线颤抖道：“那先前？”
墨瑾低头，又将脑袋靠在沈知意身前道：“对，这是，第四次。”
沈知意懵了，脑袋轰的一声炸开道：“一共，多少？”
墨瑾道：“七次。”
话落，沈知意气急，终于推开墨瑾，一巴掌打了上去，啪的一声，连躯体都在颤抖着喊：“畜牲，我绝不会让你得逞！”
说罢，他迫切起身，胳膊却被墨瑾拽住下拉道：“师尊，晚了。”
他嘴角擒笑，看着沈知意道：“逆徒，已经得逞了。”
沈知意：！
……
接住沈知意的刹那，墨瑾就查看了番沈知意的识海，发现那里暂时被师尊封上。
于是他动了动手，加固封印。
隔天。
当洞中第一缕阳光照见沈知意的容颜，他在睡梦中惊醒，却不料睁眼的瞬间，沈知意动了动手，听到耳畔，一串锁链的叮铃。
沈知意惊恐，冰凉的铁链磨到四肢温热的皮肤，他想召剑，却发觉自己灵力全无，想找空间袋，也发觉自己浑身上下，唯余中衣。
而这个时候，洞口有人逆光走进。
一见墨瑾，沈知意首先想到的是愤怒，但后来，他牵着锁链起身，却巧清这人手中彼时正端着一碗汤药。
沈知意：……
他坐下了，无论后不后悔有没有听临音的话语，沈知意都道：“你把我关在这里，是因为青山派上下，自锦华知道我是我，师兄他们就不会同意你如此待我，当年之事……墨瑾，我已经知道另有内情，我放了我，把东西解开。”
哦，墨瑾坐下，坐在床沿问沈知意道：“师尊知道什么内情？”
沈知意张口，一时说不出话，但他道：“我需要时间。”
墨瑾道：“如果，没有原因呢？沈知意，如果我真的只是要你命呢？”
像一头蛰伏在暗处多年的恶狼，沈知意眼中的寒芒一闪而过。
墨瑾看着他的脸，然后很快把视线转移到手上的瓷碗中说：“你会杀我，对吗？”
沈知意哑然，他觉得不对，因为墨瑾端起了那碗，以至于他本能后退。
但脚边的链子却被墨瑾压实，墨瑾道：“你后悔了，知意，其实从十年前的那个雨夜起，你就不会原谅我，你没动手，是因为我毕竟是你从小养大的徒弟，而你这个人，最重感情。”
沈知意看着墨瑾的背影，听他将话说全，然后毛孔悚然。
在墨瑾口中，沈知意杀条狗都会犹豫，所以他道：“更何况我是你徒弟，你还没过心里的那关，所以即便嘴上讲的再狠，等到真正动手的时候，你还是犹豫，你知道吗知意，恨一个人，是不需要给自己找恨那个人的理由的。”
话落，沈知意的手已经刮着石床。
然后，墨瑾盯着他的眼睛，将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沈知意蹙眉，于是看到他这样的墨瑾不由笑了，墨瑾道：“以为这是喂给你的药？知意，那药每次服用，中间至少间隔三日。”
也就是说，他还有两日的时间？
沈知意垂眸想着，然后墨瑾一拉铁索，他就被迫上前。
回归现实，跌入后者的怀中，沈知意瞪着墨瑾。
墨瑾道扶着他的腰说：“不如你可以计划，自己还有八天。”
直到第八天，最后一副药下去，沈知意就会忘记那十年，一切倒退回他们最好的时候，沈知意道：“墨瑾，你那么不想我知道真相，可是我不傻，真相既然对你有利，可你又百般隐藏，那么原因只有一个，你是不是还做了其他，甚至是我更加无法容忍的恶事？”
话落，沈知意瞧见墨瑾眼神闪烁了。
于是沈知意跪在他身上，一把抓起他的衣襟道：“是什么？是什么样的恶事，让你觉得只有我死了一遍，没有记忆才不会真的怪你？”
孩子？魔族？还是他爹原来没有死？
下一瞬，沈知意突然觉着眼前天旋地转。
墨瑾回答不出那问题，干脆堵住他的嘴。
一时之间，沈知意的心真的乱了，他神色清明，不停去想。
然后，墨瑾看了是发现了，所以他低声问着：“沈知意，为什么分心？”
沈知意不答，然后，他抬眼说：“不然，你来吧。”
像是豁出去一般，墨瑾抓着他的手，一点点上移，道：“你来，我取悦你！”
沈知意：？
他咬牙，以上方的视角看着墨瑾，然后突然笑问：“墨瑾，你到底做了什么？就那么，不敢让我知道？”
见不得人的东西。
墨瑾默然，他不说话，一点都不像一个囚禁人的疯子，于是，沈知意翻身而起。
推着他的胸口，将他按在榻前，两腿跨在他的腰上，居高临下道：“你说的，取悦我。”
话落，墨瑾的眼中一亮，他道：“你，真的不再去想？”
沈知意道：“看你的表现，现在。”他的指尖向下，一寸一寸道：“脱吧，我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