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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糊涂仙人糊涂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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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该去仙德小镇的时间,丹木问棠海去不去,棠海让他先走,说自己要准备点东西。

丹木提前知会了拾莲,但他没有像口信中那样直接传到他们先前住的客栈,而是拐个弯去了乱葬岗。

他学着棠海把花瓶击碎,找了一圈没找到其他招恶灵的东西,这才封好压魂阵。临走前不放心,又仔细检查一番,确保万无一失才回到了客栈。

姜荷早就在客栈里等着了,事关她的亲徒,想不积极都难。

“师姐。”丹木在桌前坐下,“拾莲师姐还没来吗?”

姜荷满脸丧气,沉声道:“没有。”

丹木注意到姜荷状态不对,问道:“怎么了?”

“我传信给师父,师父说救不了,若是普通魂魄,他还能去向阎王爷求上一求,可月见变成了怨灵,阎王爷不会同意的。”

山鬼没有死而复生的本事,但阎王爷管生死,阎王爷不同意,那确实没法了。

“我真想杀了那人,要不是……”姜荷握紧拳头,骨节捏得咔咔作响。

要是姜荷不是山鬼,丹木相信她真能做出这事。

“师姐,节哀。生死乃常事,月见生前攒了那么多功德,想必阎王爷不会为难她,入了山鬼祠,千年后还能转世来做山鬼,你们也还能相见。”

姜荷比了个停的手势,扶额皱眉,一副不想多听的样子。

丹木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无用,便闭上了嘴。

“你们来得倒是早。刚刚我去镇上转了一圈,发现这里的人都穿上了黑衣,你们穿的衣服很容易看出来是另类,祭祀不让非本镇的人参加,得换换。”拾莲款步走来,身上已然换成了一件黑裙。

丹木一打眼还没认出来这是谁,拾莲穿黑衣和白衣完全是两种气质,平日看惯了她穿白衣,忽然换身打扮简直像脱胎换骨了一样。

看姜荷的反应应当也被惊着了,她活这么大真没看过拾莲这幅样子。

“顺路给你取了一身。”拾莲把叠好的一套衣裙放在姜荷面前,对丹木道:“不知道师弟的尺码,还得你自己去一趟了。”

“不打紧。祭祀在晚上,一直持续到天明,这中间所有人都不能离开吗?”

拾莲摇摇头:“不知道,我也没见过他们的祭祀仪式,到时候只能随机应变了。”

丹木起身拍拍衣服,道:“那我先出去买身行头。”

“等等,现在去镇上买黑衣太容易惹人怀疑,你拿着这朵白莲,去山上找映梅,她那织锦很快绣得出来。”拾莲道。

丹木听过,映梅是拾莲的亲徒,已经记入《山鬼册》了,织锦是映梅的法器,绣新衣,添新意,她想要这新衣有什么用,就能有什么用。

他没见过这件法器,今日倒是有这个机会。

东极山上的风景和定天山大不相同,拾莲果然是喜欢纯净之白,满树梨花压得枝头都抬不起来,就连屋舍也是白玉砌成。

东极山是富饶之地,今日见了才知道有多华贵,这里的人给道观送的金银指定少不了。

丹木上了山,瞧见她们打架那日站在拾莲边上的女子,一身红黑配,束高马尾,袖口也用臂鞲扎紧,一副女将军的打扮,行礼也利落爽直。

“师叔,我是映梅,奉师父之命在此等候。”

映梅认识丹木他并不觉得奇怪,虽然两人没有正式见过面,但都在山鬼集会上露过面,稍稍留点心就能知道对方的身份。

“织锦做衣很快,兜帽戴上可隐去身形,若有突发情况,可助你们脱身。”映梅五指勾丝,绕着丹木从头到尾转了一圈,待光芒弱下去,一件成衣已经落在了映梅手中。

丹木的视线还停留在映梅的五指上,指间如银般的丝线在光下折射出亮白的颜色。

“织锦还能杀人吧。”丹木道。

“是,绷紧的丝线比刀还锋利。师叔,请随我来更衣。”映梅做了个请的手势。

丹木换好衣服后去和两人会和,刚踏进门槛就听见一声惊呼。

他不明所以,抬头看向张着嘴的姜荷,也跟着愣住了。

姜荷穿黑衣,也少见,也惊艳,和拾莲站在一处,不说话都有点认不出谁是谁。

“映梅眼光真是毒,给你做了这么一身,出去要迷倒多少小姑娘。”姜荷啧啧称赞。

丹木低头看看,区别并不大啊。

“哪有这么夸张,就是换了个色。”丹木闭上门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瞧这腰身,瞧这肩膀,胸前还挂了银链装饰,话说你也到春心萌动的年纪了吧。”

刚刚还阴着一张脸的人,这才过了多久就挂上笑了,丹木真挺佩服姜荷的。

丹木哪里敢顺着说,摆手道:“还不到还不到。”殊不知,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棠海那张脸,这让姜荷知道了还得了。

他以为自己淡定如常,可那粉红的耳尖早就暴露了他。

“小子,有心上人可要抓紧,师父他老人家乐意主持这种事。”姜荷笑了笑,也不拆穿他。

“知道了。”

棠海是乐意主持徒儿们的姻事,可如果是他和徒儿的姻事,那性质可太不一样了。

祭祀就快开始,三人混在人群中随着人流往外走。

丹木越走越觉得这个方向不太对。这不是往乱葬岗去的路吗。

白玉瓷的山神像在他脑中一晃而过。该不会是在那儿举办祭祀吧,那个山神庙周围人烟稀少,离乱葬岗又近,确实不是个好地方,用作特殊用途也情有可原。

“诶听说了吗,今年有人犯了大忌,巫婆子要拿他杀鸡儆猴呢,今晚又要睡不着了。”

丹木静静听着前面两人咬耳朵。

“谁啊,我怎么不知道,犯了什么大忌,你从哪里听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这你都没听,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就那个今年的福家,怕死,找了个半吊子道士,说引魂代替他们一家就能化解,结果没成,被巫婆子知道了。”

福家?倒是一个少见的姓。

“真的假的,这罪过可大了,不敬神明,就算巫婆子没有严惩,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可不是吗,你可千万别跟人说,我也是听了小道消息,巫婆子近身的人说的。”

“那十有八九是真的了,今晚注定不得安宁,寻个机会偷偷溜了吧,见了血就要整宿整宿睡不着了。”

“你疯了吧,这都敢跑,哪年不见血,不过就是手段不同寻常了而已,你要是跑了巫婆子杀的鸡可就不止福家了。”

两人叹气又摇头,加快步伐赶上前面的人群。

丹木不着急,回头看向拾莲和姜荷,两人神色各异,看样子也听到了。

“这儿的人都住在镇中,不会去那么偏远的地方,而且那家人的房子盖得很草率,像是随便搭起来凑活一下,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估计那就是福家吧。”拾莲道。

害死月见的是福家,可月见好像也间接惩罚了福家。

“你的意思是,他们原本不住在那儿,是为了招魂才搬到那儿?”姜荷问道。

“猜测而已。”拾莲淡声道。

丹木理了理其中的关系,觉得拾莲的猜测不无道理,但只是去招魂用得着专门搭个房子吗?招魂不过一息之间,房子也困不住魂魄,这简直多此一举。

还在思考,人群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果然是那座山神庙。

庙前搭了一个木制圆台子,周围立了六根高杆,杆头扬着红橙黄绿蓝靛六面彩旗,彩旗上画了同样的鬼画符,不像符咒,丹木没认出来。

台子上还有一根高杆,上面没有旗子,突兀地立在正中,仔细看还能发现高杆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片凸出来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木台上站了一低矮壮实的人,戴着青面獠牙的古铜面具,厚重的上衣下是两条比棍还细的腿,被布条紧紧包裹住。

台上的人手中拿了面紫色的旗子,毫无章法地挥舞,不知道是禁忌还是台上被动了手脚,那人始终只有一只脚落地,双手举在空中,像只野猴似的蹦跳,嘴中还念念有词,听不清在说什么。

太不和谐了,正常人怎么会长成这样。

丹木站在人群后,定定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出来为何是这样。

那人绕着木台跳,烂布般的上衣有一瞬分叉,露出了里面的木架子,原来是木架子撑起来才显得上半身壮硕。

底下的人没一人说话,都低着头,似乎是怕冒犯神明。

台上的人忽然发出高亢的呵声,紧接着,台下的人纷纷跪地叩首,齐刷刷喊道:“恭迎巫婆子。”

丹木也跟着伏在地上,偷偷抬头望向高台。

随着人群声音响起,巫婆子终于双脚落地,手上紫色的旗子也变成了檀木权杖。

至于这个过程……

丹木就这么看着装神弄鬼的巫婆子吭哧吭哧爬上正中的高杆,把紫棋插在上面,又从台后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权杖,气定神闲站好,用沙哑难听的声音道:“起来吧。”

有点想笑怎么办。丹木咬咬嘴唇,观察四周,除了他们三个,其他人看上去都很正常,看来没人偷偷抬头看。

他真的好奇,怎么可能没有人偷看啊,看过的都能保守这个秘密?

“今年仙德小镇气运不佳,粮食颗粒无收,天灾人祸更是数不胜数,镇里富裕顺遂了这么久,这样的灾祸实在不该。”巫婆子沉声道。

“这一切都归咎于今年的福家,把人带上来。”汤婆子重重点了两下权杖。

很快,一群人被押到了台上,其中有一个很面熟,正是往事镜中推月见的那人,旁边的几人应该是他的妻儿父母。

“福家是为仙德小镇积攒福运而设,被选中的人都会被神仙眷顾,这何其有幸,可有的人就是不知道珍惜!”

“李四头,你可认罪?”巫婆子厉声问道。

李四头不姓福,所以福家不是姓福,而是谋福的意思?

李四头涕泪交加,哭喊道:“冤枉啊巫婆子,我们什么都没干,是一个丫头片子坏的事啊,她现在还在乱葬岗,要惩罚也该拿她开刀。”

丫头片子说的该不会是月见吧。

“扰乱运势的人神仙自会惩罚,为了安抚神仙,必须要给出我们仙德小镇的态度,不然神仙迟早会降罪于我们。”

“巫婆子说的对,就该严惩李四头,否则所有人都不得安生!”底下有人附和道。

“冤不冤枉你说了不算,神仙说了才算,铜钱为证,有字则有罪,无字则无罪,你可听清楚了?”巫婆子摆了三枚铜钱在李四头面前。

李四头哭嚷了半天,见巫婆子不为所动,这才哆哆嗦嗦捡起铜钱,咬牙闭眼抛向空中。

铜钱叮当落地,所有人都屏息看向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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