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京中有消息传出,说是燕楚与昭国联姻,燕楚将会支援十万大军,助力太子扫除昭国内乱。
“听闻定安王年前就在鄢陵招兵买马,意欲起兵造反……”
“眼下陛下病重,几个皇子都蠢蠢欲动,他们早就看太子不顺眼了。”
“谁赢,谁便在青史上留名。”
“……”
茶馆里有人大肆议论国事,有人低着头小声道:“据说陛下中毒,是太子为之。他就是看陛下迟迟没有下诏立储,生怕陛下再生出废太子的心思……”
“朝中的几位大臣,都看不惯太子,不然怎么迟迟不让太子监国?”
国中眼下是由梁恒与几位尚书共同处理政事,他们掣肘着彼此,防着对方在太初殿前起兵,出现血溅朝堂的事。
百姓们都不觉得梁恒有胜算,往日里他背靠国公府,还有赵家军为他撑着,眼下他失去了最大的倚仗,无人服他。
而且他背刺镇国公,让原本拥护他的臣子,也生出了嫌隙,觉得他品行低劣。
几位皇子出身高贵,又有皇舅身居高位,他们要是造反,胜算比梁恒大。
不过——
翌日,便传出燕楚有意和亲。
并说燕楚支持的是梁恒。
百姓们跟着蹙起眉头,他们不好拿捏即将而起的局势,“燕楚要是派兵支援太子,这皇位花落谁家,可就不好说了。”
“那太子妃是要被休了?”
“呜呜——”
“这局里,惨的是太子妃。”
“……”
确实是惨,爹娘助力夫君上位,却被夫君这个白眼狼送进大狱,对方还为了自己的清正名声,力谏处死国公府满门。
眼下太子靠上新的大山,又要踹了太子妃,转头迎娶燕楚的长公主。
简直是忘恩负义的可耻之徒。
太子妃实惨。
正当百姓们垂头白眼时。
茶馆里有消息传来:“长公主看上了翰林院士家那个不中用的草包儿子。”
“那太子——”
“还能得到燕楚的支持吗?”
“怎么会是他?”
一群人惊得下巴要掉下来,“兴许是各花入各眼,我们与燕楚吃食不同,他们喜欢的长相……也与我们不同。”
“他们燕楚,喜欢阴柔的?”
可惜了——
茶馆里一群老爷们,恨自己长相太粗犷,性格太阳光了,失去当驸马的机会。
“燕楚支持的就是太子,这联姻对象还是太子拍板同意的,太子表示愿与霍小郎君结为义兄弟,将人送去燕楚和亲。”
等着报信的人说完,茶馆里满是羡慕的眼神,“那公主我见过,生得甚美。”
“霍家那个草包,是捡了大便宜。”
“糟蹋了!他看着不顶用啊。”
京城里刚刚宣布了和亲对象,半个时辰后便有人说着霍光与拓拔昀一见钟情的故事,“那日在揽月阁里,我就瞧出了苗头,男的美,女的俊,甚是般配。”
很快——
从这条上,衍生出数个版本。
都在说两人早就暗生情愫。
·
霍光哭着跑进海棠小苑,眼睛是通红的,他坐在石凳上,将脸埋在胳膊里。
赵嘉月看着他一脸愁容,忍不住的摸了摸他的头,她想笑,但是心情实在是沉重,只能温和的道:“怎么了?”
“都是你家的那位——他死不死啊!怎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将我指去和亲,自古以来,哪里有男子和亲?”
他堂堂七尺男儿,脸面往哪里搁?
外头都说霍家的草包,踩到狗屎,白捡一桩美事,无人怜惜他,或是赞他生得俊美,才得到人青睐。
他刚刚从街上过来,听到最多的就是他们在说燕楚公主是瞎了眼。
“莫要伤心——”
“这也不见得是一桩坏事。”
“那公主你见过的,她生得多好看,不算亏待了你。”
赵嘉月安慰着有点没有底气,这消息都是她传出去的,也是她让拓拔昀禀告梁恒,要将和亲对象定为霍光。
霍光抬眸看向赵嘉月,楚楚可怜的很,他想着赵嘉月说的对,不过很快又哭得更加厉害,“可她凶啊!”
他卷起袖子,上头被鞭打的地方,还有疤痕,他自幼娇惯长大,细皮嫩肉的可不抗揍,而且他肤色白,很容易看出伤。
“哭哭哭,要不是你有几分像月儿,我能要你?”拓拔昀正从外头步进来,刚刚进小苑,便听到霍光在哭,弄得她也跟着心烦,“我娶你,是你的福气。”
“这福气——谁想要啊!”
霍光支支吾吾的说着话,明明是很硬气的话,硬是给他说的怂了,“呜呜呜,我不嫁……不对,我不娶她。”
一说到“娶”这个字,霍光像是有了几分硬气,他擦掉眼角的泪,目光猩红的看向拓拔昀,“你别以为我不敢抗旨。”
“霍光,你要是不和亲,燕楚便会开战。”赵嘉月眉眼低垂着在叹气,“昭国要变天了,梁恒要是没有燕楚支持,我怕是也活不成了。”
听着赵嘉月的话,霍光脸色大惊,他忙握住赵嘉月的手,不同刚刚的柔弱,瞬间变得大义凛然,“好,我娶。”
落地的声音,有着赴死的决然。
拓拔昀站在一旁,嫌弃的扭过头去,只觉得自己的牺牲太大了,这娶她得是多么不情愿的事,外头不知晓有多少人想当她的驸马,这霍光可真是朵奇葩。
不过,确实还有点可爱。
霍光安抚完赵嘉月,抬眸望着背对他的拓拔昀,“喂——”
“什么事?”
“你答应我一桩事,我再娶你。”
“呃——”
拓拔昀懒得搭理霍光,却见到赵嘉月在霍光背后疯狂朝她挤眼色,她又弱了声音道:“你说吧。”
“成婚后,不能打我。”霍光说的很郑重,这个条件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拓拔昀低着头轻咬着嘴唇,平复了心情后,回道:“你无错,我打你做何?”
“别扯开话,回答。”霍光瞪着拓拔昀,一副不依不饶的“小男人”架势,拓拔昀忍着笑意,“好。”
霍光得到回应后,脸色和缓了很多,拓拔昀偷偷嗫嚅着:“我也不无缘无故就打人的,你可能对我有点误解。”
不过这男人真好骗。
别人说什么?
他居然真的相信。
这世上,属誓言最不可信了。
她就是最大的受害者。
拓拔昀将目光落在赵嘉月身上,只见对方心虚的别过脸,“喝茶。”
·
崔丞相在府里设宴,想要给梁恒与几位尚书说和,毕竟昭国出了内乱,于各自都不好,苦的是国中百姓。
他本就生着一张慈眉善目的脸,说话时确实有几分悲天悯人的姿态。
这是臣子间的见面,赵嘉月是不用赴宴的,可是她却收到了一封信笺,有人要请她入丞相府看一桩好戏。
赵嘉月入丞相府,是宴席过半的时候,她刚刚进门,便见到了叶棠开,“见过太子妃,不知晓——”
叶棠开诧异赵嘉月会进丞相府。
眼下以她的身份,理应好好待在太子府里才安全,叶棠开抓着赵嘉月步向一旁,轻声道:“月儿,你赶快回府去。”
“叶将军,你与太子,有何事瞒我?这事——重到与我都不能提?”
赵嘉月忍不住问道,见叶棠开迟迟没有开口,她又道:“我知晓你双亲也是受雁南关一事牵连,满门获罪,所以……你对我兄长,可有过半分真心?”
叶棠开蓦然抬头,摇着脑袋,眸光里尽是为难,像是准备说出千言万语,可是话到嘴边,只有一句:“你别问了。”
“既然不说,那你也不用假惺惺的关心我了。”
“月儿,我拿你当亲妹妹的。”
“呵。”
外头都说因为雁南关一事牵连到叶棠开,梁恒故而清正的要扳倒国公府,他为的就是替当年枉死的叶家翻案。
当年叶父是巡抚都御史,有意瞒报雁南关的军情不上报朝廷,导致困守在雁南关的三万将士等不到支援,冻死城中。
后来朝堂下令彻查此事,揪出了叶家这个毒瘤,昭帝判了叶家有通敌卖国之嫌,做了满门抄斩的决定。
叶棠开因为是女儿身,当年又年幼,逃过了一劫,眼下成了昭国赫赫有名的女将军,又让梁恒替她洗清了当年冤情。
这般——
当年的雁南关主帅,成了玩忽职守、用兵不当,通敌卖国的死囚。
见叶棠开不说话,赵嘉月一把推开了叶棠开,“我与叶将军,没有好说的。”
赵嘉月往前步去,有人故意将她领到丞相府的后院,院子里正站着几个丫鬟,她们悄然道:“怎能做出这般事?”
“是何人在里头?”
“是太子与赵大姑娘。”
“奴婢看着他们二人进去了。”
“那赶快散了吧,太子想要什么人?不就是一句话的事,何况两人早就有苗头,听闻太子当年想娶的就是大姑娘。”
赵嘉月停住了脚步,眸光上抬,落眼在窗子上映出两人交颈相拥的身影,里头的鸳鸯缠绵的很,她心里忍不住刺痛着。
“你刚刚说里头的是何人?”紫芙站在一旁,目光凶狠的瞪着刚刚说话的丫鬟,“你的狗眼可看清楚了。”
“是的。”那丫鬟直接跪倒在地,看着面前气势凶悍的主仆两人,支支吾吾的不敢大声说话,“我看着太子和大姑娘前后脚进了房间,太子说他喝醉了……大姑娘正好有事要同太子说。”
“主子。”紫芙见赵嘉月的目光虚弱,她忙上前扶着赵嘉月,手指触及一阵冰凉,“你身子——”
“许是我看错了。”丫鬟忙摇头赔罪,生怕是惹到了面前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