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下得很大“哗！哗！”地像在倒水一样。

教室里，老师在认真地教书，“咔！咔！”工整的板书写满了好几面黑板。

“哗啦！”现在她写完了一面，还把活动黑板上面的黑板拉下来继续写：“同学们，接下来…”

可以说在认真听得就没几个，干什么的都有。平板、手机大咧咧地摆在台面上，唯一的尊重是开了静音。

唯一像课堂的地方是没有人吵闹。

也不用担心这些人的前程。实际上，再过一些时候，就会有不少人离开学校，准备出国了。也有不少人，总是有方法的。

“莎！啦！啦！”的声音在窗外连绵不绝，雨下得不小。贺常念看着窗外的雨发呆，脑子发散着。

【还以为会有什么不一样呢…和以前的学校差不多。太无聊了…如果有什么，让人着魔，以至于成为人生活的念想…】贺常念想着，突然露出一声嘲讽的冷笑:“呵！”

旁边的同桌停下书写的动作，诧异地看过去。新同学完全是个完美模板，又帅又高，社交也很厉害，有礼貌，不高捧高踩低那一套。

虽然没去打听，家里应该也很不错，没来几天，就和年级里那些上层人混得很好了。

来的这几天，完全没有见过他这样。

一看新同学在看着窗外发呆，于是他又扭头回去，暗想：【看来是最近学习太努力了。】把笔先放下了，伸了个懒腰。

现在声音又更大了，贺常念看着窗外在下大雨，窗外有个撑伞的人，一袋猫粮倒在屋檐下的碗里。

按照他看到的，这里的学生，有没有投喂，都会没事上去摸摸。这人却直接走了，徒猫猫追着在那里“喵！喵！”。

那人突然停下了，却也并不是去回头看猫。只见那伞前仰，那人把伞往肩膀上放，露出了一张男生的漂亮脸蛋。

贺常念看他抬起头，贺常念也不动，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期待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本来应该对上的眼神，赵云清的眼睛却远远的，也能看出涣散着的感觉。

【哦，他只是在看雨，不是在看我。】是因为想要人尴尬，却落空的原因吗？贺常念有点感到失落，他自己也看不到自己的眉毛皱了起来。

贺常念伸出手来挥舞起来，想要取得他的注意。却立刻被人按下了，转头一看，是同桌。

那同桌压低声音：“在上课呢，哥们。”

贺常念这也才清醒过来似的，往讲台上一看。幸好老师还在背过身子板书，他也低声回道：“谢啦。”

再回头去看，窗外的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只有一只冒雨的长毛白猫，雨水混着泥土，污渍在它的白色毛发上十分显眼。它一边低声，一边看着远处又走了几步，从语气里甚至能听出委屈：“喵~！喵呜~！”。

然后，还是停下了。雨水“啪嗒！啪嗒！”地继续打湿它的毛发，毛茸茸的一团变成了透着肉色的瘦弱模样。

贺常念看着它这幅狼狈的样子，勾起嘴角。

那只猫抬头。水蓝色的眼睛，有灵性一样和贺常念对视了一下，就跑走躲雨了。

贺常念愣了一下，嘲笑也僵住，眼睛看着空地：【什么意思…猫也会有眼神吗？】

过了一会儿，贺常念转头回来。看同桌在课本上画火柴人，笑着和同桌开玩笑：“不假装学习了？”

“啊…哥们不厚道啊,你早说我就不装了。”说着，同桌就把笔一转，把本子更摊开些。

“我就是想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诶呦…”同桌懊恼地抱怨道。

又过了一会儿，同桌的火柴人画了一整页。又转头，和贺常念搭话。

“话说…啧…“同桌尴尬地搓搓手，手指一指贺常念的袖子：”我真的一直很好奇，你穿长袖都不热吗？”

“你说这个？”贺常念摆摆手，他把袖子拉上来，露出手腕上的绷带：“手搞伤了，小伤口也不想太显眼。”

“哦…原来这样啊…

“但是…感觉好像还是有影响了…”贺常念歪着头思考：”你是第…不知道多少个问我的了…对了，我前几天被问过，你那个时候不在学校…”

“对的…而且，我过几天就不来学校了…我打算出国…”

“哦…”

“你不打算出国吗？你肯定能申上，比我好不知道多少的学校。”

“啊…谢谢，我还在考虑…”

“也对，要是你打算出国的话，本来也可以不用转学了。”同桌嘀咕着，继续去画他的火柴人了。火柴人的棍子身子，穿着格式各样的衣服，还戴着鸭舌帽，穿着运动鞋。

之后，又过了好几周，贺常念时不时想起那个撑伞的人。

倒是没有刻意去打听，想要将那个撑伞的人，作为人生的一个小片段翻过去。倒是没有想到会在琴房遇到那个打伞的人。

心烦意乱的时候，为了排解心情才来弹琴的。

可是，这样也不得安宁。“哗啦！-----”窗户被打破，玻璃溅了一地，篮球还在地上“砰！砰！”跳了几下。

贺常念坐在那里，也并不去看窗外：【随便吧…】

谁来赔偿也无所谓，却有人上来道歉、赔偿了。因为外貌实在很显眼，所以贺常念在他进琴房的那一刻，就知道是他了。

那人一进来，看了一眼，不管干什么，就躲着眼神。贺常念想：【为什么不看我呢？…为什么不能看着我呢？】

【是找个东西看不尴尬，还是喜欢我的手呢？】贺常念为了捉弄他，把手放到赵云清的手上：“没事，我没受伤。你看。”

赵云清接下贺常念的手。温暖的双手，将我接住片刻，就立刻放开，手落空而掉下。

赵云清说：“那…那就好。”

贺常念想：【一点也不好。】

“老师，您知道打破玻璃的学生是几班的吗？”

“啊…“音乐老师停下手头的工作，转头谨慎地看他一眼：“是怎么了？”

贺常念微笑着说：“感觉人不错，想认识一下。”

”都是高二七班的。”老师听着笑起来：“哦，我知道，那个长得很漂亮的男孩子，是吧？赵云清，他的确很懂事。”

“嗯，就是那个同学，谢谢老师。”

说是这么说，贺常念也并没有找上门。又过了一周。

“你怎么还在学校啊？”贺常念看着身边的同桌，他照常在书本上画画。自从上次假装学习以来，已经又画完了好几本了。

同桌不动，还在继续画：“这么快就嫌弃我了？到时候想见也见不到咯。”

“你是要出去学画画吗？”不然，同桌大可以玩手机、玩平板。

“不是…”同桌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是出去学金融。”

“嗯…”贺常念阖眸，打算把这件事揭过：“话说，你知道赵云清吗？”

“知道，我姐姐和他交往过…我姐姐高三的时候，他高一。”

贺常念挑眉：【真是问对人了。】

同桌继续说下去：“我初中的时候就和他同班了，从初中开始就很爱谈恋爱。不过，基本上交往的都超不过一个学期…那个时候还和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但是，老师面前还是好学生。”

“这样啊。”贺常念垂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眉毛微微皱起。

同桌转过头来，摆手：“我不是说他不好的意思哦，除此之外都挺好的，而且他对我姐挺好的。”

他转过头继续画画，又继续说下去：“而且，你看他长得这么好看。和他交往的没有说他不好的，唯一不好的点…是不长久。不过，我姐和他分手，是因为我姐要出国。”

“嗯…”贺常念眼神飘散着，明显注意力不集中，眉毛却皱得更深：“你姐读什么？”

“金融。”

同桌一转头：“你对他感兴趣？”看了贺常念的表情，他笑起来：“之前有人传他和男的交往过的。现在交往的，也差不多时候分了。”

“你怎么知道的？”

同桌往前排座位看了一下，凑过来一些，轻声说：“他现在对象是我们班长，之前下课都会来找班长的，最近不了。”

“怪不得倒背如流呢。“

”不少人和我打听过他的。”

时间已经到了这一天的最后一节课，“铃铃~！”下课铃声响起。

同桌收起本子，打个招呼：“那…明天见？”就起身打算走了，教室里的人刚才就这么一会儿，就走空了。

“只要你获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大概率你想干什么都可以。而且你也没有必要放弃…这并不是非此即彼的…”

“谢谢…”同桌已经走到了后门门口，他不回头，抬高手，摆摆手: “那…再见了。”

“再见。”

第二天，同桌的东西还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不过，之后他就没有来学校了。

过了几天，他的课桌被移走。贺常念就被安排到最后排，坐单人座了。

又是星期一的国旗下讲话。

“请贺常念同学上台。”主持人在说完之后就下去了，贺常念从边上上台：“很荣幸…”

夏天的太阳实在是太毒了，就在队伍里晒了这么一会儿，赵云清感觉到脸上发痛，眼睛也眯起。往旁边稍微瞄一眼，其他同学也是差不多的晒蔫的样子。

模模糊糊的视野中，上面站着的人，看起来有点眼熟。什么声音都像左耳进、右耳出。不知道台上又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突然，赵云清感觉到一个冰凉的东西缠绕上来手腕，难道是…蛇？！

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用力甩手。可是却甩不掉，紧紧箍住。抬眼一看，才发现是一个人。

那人手上这么有劲地抓着，却整个人耷拉着，头低垂下去像要栽倒在地上。另一只手上却还好好拿着一张奖状。

“同学…可以帮忙…带我去医务室吗？我感觉…要昏过去了…”那人说话断断续续的，音量想要提高也完全透着虚弱。

“没事。”就是光为了不晒这毒太阳，赵云清都完全乐意。他把那人的手臂搭到自己身上，勉强架起来了。走到后面一些：“老师，有同学中暑了，我带他去一下医务室。”

平常本来还会上来检查看看。但是，老师一看那人浑身瘫软的样子，直接就准了。她还摆摆手：“好，快去！快去！”

那人在地上走着，感觉像是走在棉花上一样，没有着力，把赵云清累得够呛。把人放上医务室板凳之后，还止不住地喘粗气：“呼---!呼--!”

不过，幸好有医务室的空调，不久身体和心灵就抚慰完毕。

四处看看，医务室医生不在，应该是有事情暂时出去了。一看桌子上压着张小纸条，写着：去上厕所了，速回。

“我班级离着太远了，也就是看到脸熟的人，才好意思求助的。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之前才见过的。”贺常念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看着赵云清。

“啊？”赵云清的眼睛心虚地转转：“记得。”

看看他的长袖，赵云清立刻反应过来了。指着他的长袖：“哦！之前我兄弟，一不小心把你琴房窗户弄破了。你怎么还穿长袖，是不是中暑了。”

贺常念这次想要故技重施，把自己的手放上赵云清的手：“哈哈。”

可是，绷带不是专业的人缠的。

在炎热的天气下，流汗。加上赵云清搬运他的时候，无意的拉拽。稍微用力就散开了。

赵云清看得很清楚，贺常念的手就搭在他的手上，近在咫尺。

贺常念的手腕上是密密麻麻的的伤痕，深浅不一，无序地排列在一起。有斜着的，也有平行的，甚至有沿着血管的竖直的。

有的很新，还渗着血。有的很久，变成了暗红的疤痕。

两个一致的沉默，一阵诡异的沉默。贺常念刚才打闹着的微笑，冻结僵硬。

“对…对不起…”赵云清手和话语都抖了一下，上面的疤痕像是什么长条的虫一样，吓得他立刻把手放开了。

好像下一秒放手，就会爬上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