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理水叠山责怪她太凶,甘雨把我抱进怀里好生安慰,被点名的魈更是手足无措,看了我半天才憋出一句:
“别哭了,我再做一个给你。”
我噫噫呜呜地哭诉:“再做一个也不一样了,那个我都戴了二十年了,我都有感情了,那是我的阿贝贝!”
魈一脸茫然:“阿贝贝是何意?”
派蒙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给魈上难度:“难道是阿贝多?”
荧无语地扯了她一下:“场面已经够混乱了,派蒙你可别再添乱了。”
真君们围着我安慰,什么人与仙的矛盾,什么不敬帝君之罪通通抛诸脑后,魈沉默地望着已经逐步平静的海面,犹豫着要不要真试一下跳下去找找。
某种程度上,璃月港在此刻达成了人仙共存的景象。
24.
魈最后当然没有跳海成功。
钟离火速赶来,半哄半劝地把我抱走了,窝在老爹的怀里,我一下子松了劲,这次是真真切切地晕过去了。
我为了能救更多的人力竭,又在岩障离身的情况下强行使用岩神之力与魔神对抗,得亏了我从小真金白银养得健康强壮,不然早断气了,哪还有力气在港口扯着魈哭喊要我的“阿贝贝”。
钟离日日给我喂药,若不是我长大了男女有别,钟离险些连洗澡都要亲自动手。
在他寸步不离的照顾下,我终于在一星期后睁开了眼。醒来后第一个赶来见我的是凝光,她对我关心备至,直到她说出那句:“你那日在璃月港所做的一切,民众都看在眼里,你爱护百姓,文韬武略,又为帝君独女,可愿代理帝君治理这个国家?”
我目瞪口呆,凝光却误以为我是担心自己没有神之眼,还安慰我说:“纳塔几百年来都是选人成神,等我再研究一下怎么转让神之眼,一定让你名正言顺地登上神座!”
凝光确实想要一个人治的国家,帝君是魔神,却收养了一个人类做女儿,如今扶持人类坐上王座,怎么不算是“人治”呢?
国家到底还是需要一个领导者的,林渺有帝君遗孤这个身份坐镇,而七星实力强悍,不必担心女帝独权;仙人坐靠山,也不必担心七星借权篡位,两相制衡,才是最好的平衡。
但我却“啊”得一声尖叫起来,把凝光一推,满脸抗拒:“什么?我才不要!凝光你忘恩负义,以怨报德,怎么能这么对我!”
被我推了一把的凝光稳如泰山,我反而被反作用力顶得差点撞到墙上,我在凝光关切的目光中稳住自己,坚定摇头:“我这辈子都不会学我爹007全年无休的,我的梦想是星辰大海,我要旅游,我要消遣,我要出去玩!”
说完,屋内安静了一瞬,凝光非常高情商地没有让气氛冷场,而是拍拍手鼓励我:“那很好啊,你若想要,我给你拨款让你出去自由自在地玩。”
说罢,她补充道:“是以你这次拯救璃月的名义拨下的奖金。”
我舒服了。
在这之后,仙家们赶制了更多的法器来弥补先前破损的缺漏,留云真君手搓了一条新项链,银白色的链条裹着荧蓝色的宝石坠在胸前,成色与先前嵌在平安锁上的红宝石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为了弥补我战斗力的缺损,留云真君还送了个和项链配套的手镯给我,告诉我只要按下机关,手镯就可以随我心意变成暗器或者长弓,任我操纵。
魈最后也没找着我的项圈,虽然我觉得它更大的可能性是在打中奥赛尔的时候就已经化成灰了。
他拔了根自己用于飞翔的翼羽给我,青鸟身上的翼羽锋利无比,见血封喉,魈给我做成禁步,金灿灿的羽饰挂在腰间显得轻柔无害,但只要举起御敌,轻则皮开肉绽,重则受业障侵害而死。
我感动得不得了,伸手抱着魈的脖颈不撒手:“魈,你真好,我最爱你了!”
魈其实并不像其余仙家那般与我亲近,小时候几位真君都围在我身边争着看我先喊谁先抱谁,结果让魈捡了漏,从此后真君们的竞争已经有些疯魔了,魈向来都是对他们敬而远之。
但被我抱住后,他没有躲开,而是沉默片刻后对我说:“……你这次做的很好,帝君所期许的你已做到,甚至做得更好,所以——”
他摸摸我的脑袋,像在看第一次独立捕到猎物的小猫,又像在看拼尽全力越过龙门的鲤鱼,即便不通心意,立场不同无法感同身受,但依旧为小猫而柔软,为鲤鱼而驻足。
他说:“不要为此难过,你已经很棒了。”
呜呜——
魈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又哭了,他觉得自己的语气明明已经很温柔了,难道是他的表情太凶了吗?
25.
经此一战后,凝光发布公告,不仅解释了帝君遇刺的“真相”,顺带告诉大家,我受伤太重需要修养,为了不让我留在璃月港触景生情,这段时间先去国外散散心。
璃月港的民众见识了我那日奋力救人的模样,无一人提出异议,还纷纷为我找借口:“我们常人得知帝君逝世尚且要痛哭一番,何况是在帝君怀里长大的孩子。”
“唉,希望公主殿下能早点走出来吧。”
送仙典仪也不需要我参加了,钟离一直觉得哪里不对的纠结也不需要再纠结了,他眉头松开,看着我在他牌位前磕了个头,欣慰地准备送我离开。
派蒙终于忍不住吐槽:“哪里都很不对劲吧!钟离你怎么一副事情终于变得正常了的表情啊!”
自从两人知道钟离的真实身份后就清楚我和钟离是在璃月人面前演戏了,荧惊叹于我说哭就哭的本事,派蒙则是觉得摩拉克斯养的孩子就是全能路子广,哪怕不当公主了也可以去当演员。
我躲进钟离的怀里嘿嘿一笑:“爸爸对我好,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我就什么都学了一点。”
至于我这些多余的技巧,琴棋书画,乃至于过于高超的演技都是上辈子为了生存学习的技能这些事,就不需要告诉他们了。
和钟离撒完娇,我这才被他送上凝光专门包下的船,快乐地前往了须弥。
相比起战力缺损的蒙德,封闭锁国的稻妻,才炸了科学院的枫丹,日日战争的纳塔以及遥远苦寒的至冬,须弥简直不要太温和安全。
崇尚知识的国度不会拒绝聪慧之人的进入,何况我是岩神的女儿。
我希望我的这趟旅程只是单纯的旅程,但凝光显然不这么想。从她包圆了我旅行的一切费用就可以看出她是有需求的,只不过这个需求不需要我做什么,她自己会解决。
有人对我予取予求其实非常舒服,小说里那种看够了旁人对自己太恭敬而感到孤独的大小姐大少爷简直是无稽之谈,又不是当皇帝人人怕,我有钟离和仙人们给予情感需求,旁人对我怎么样根本就无所谓。
在这种情况下,脸臭臭的艾尔海森被推出来了。
他非常鲜明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我不喜欢加班。”
书记官身边的下属吓得满头大汗,生怕我这位备受宠爱的公主觉得受了侮辱,刁蛮地折腾可怜的打工人。
却不想我只是幸灾乐祸地拍拍艾尔海森的肩膀说:“没办法,谁让你官太小,就只能听我的话喽。”
艾尔海森道:“官再大也没有用,哪怕是站在教令院顶端的大贤者阿扎尔,不也得给你点头哈腰?”
林渺集所有buff于一身,身为璃月矜矜业业工作了三千七百年的古老魔神摩拉克斯亲口确认的女儿,是其仙逝后唯一的遗孤,不久前还为了保护璃月港子民拼命到咳血晕倒,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会有无数璃月人无脑拥护她。
我假装认真地想了想,回道:“你说得对,我是最大的。所以,艾尔海森先生,我现在要命令你做一件事——”
下属内心疯狂尖叫:要来了要来了要来了,刁难就要来了,我马上就要被辞退滚回老家了,贤者大人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我的手绳坏了,再给我做一个。”
下属:…咦?
他再抬头的时候,只能看见眼前的年轻男女几乎要黏在一起,黑发黑瞳的少女委屈地伸过手,抱怨着自己的手绳在保护璃月的时候直接灰飞烟灭了,必须要对方再做一个一模一样的给自己。
向来不近人情,说话直到让人恨不得原地自杀的书记官先生也忽然像变了个性子,嘴巴似乎是被人用化妆巾狠狠湿敷过变得柔软,面对这谈得上没有边界感的接触选择了接受,淡定地答应了要求:“没问题,今晚就给你做一个。”
艾尔海森不一样,他可以表达不满,因为他是自己人嘛。
26.
我和艾尔海森的进展飞速。
成年人之间想谈恋爱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对于我和艾尔海森来说。互相知道对方是可靠的人,长相合胃口,性格合胃口,一星期后我俩就接吻了。
我们甚至不需要表白,只要在酒后有些旖旎的氛围内互相对视一眼,我拉着嗓子哼哼唧唧地喊了声“艾尔海森,你亲亲我”,随后关系就确定了下来。
他真的很优秀,优秀到我想,如果用他的基因生小孩的话应该也会非常优秀。
这辈子完全相反的人生轨迹造就了我完全相反的性格和思想。
我有爱我的家人,无论怎么胡乱折腾都可以完全被兜底的人生,不为金钱发愁,不为生存发愁。我脑子聪明,学习可以是为了自己喜欢;我身体强壮,择偶标准不再因为畏惧局限于某一种体型;我家境殷实,面对他人的示好不需要再考虑拒绝他的后果。
在这种情况下,我是愿意拥有一个孩子的。
艾尔海森即便是和我谈恋爱也依旧按部就班地继续上班,他没有为了我推掉工作,只在周末和工作日的休息时间与我会面,我白天依旧是我的自由时间。
我在须弥城走走逛逛,对高层人员来说我是个足以他们兴师动众的人,但须弥城的百姓却不这么认为,谁会认得他国公主的脸呢?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和卡维碰面了。
充满艺术气息的、明媚的,金子一般耀眼的卡维。
我一见钟情了。
27.
我能看得出来卡维在见我第一面的时候也心动了的,所以我才放心大胆地走上去搭讪他。
我坐到他的对面,为紧张到低下头的金发青年敲了敲桌子,等他涨红了脸抬头看向我时,我才说:“我想请你喝杯酒,先生,能用你的名字作为报酬吗?”
金发的青年有着双赤诚的美目,他害羞地抬眸望我,道:“卡维。”
“我、我的名字叫卡维,你呢?”
我笑得格外开心:“你叫我渺渺就可以啦。”
卡维有着与他外表完全不同的孩童心智,并不是说他智障的意思,本人智力毫无问题,甚至说得上聪明绝顶,起码在艺术生里算得上出类拔萃。
但同样的,搞设计的卡维先生在人际关系交往之间称得上一句笨蛋美人,他与我交谈不过三分钟就几乎要将他的过往一切诸付诉出,我笑意吟吟地听着他抱怨,对他口中那个我现男友艾尔海森的名字视而不见。
一见钟情的热烈就像柠檬可乐中滚起的气泡,青涩、酸甜且在口腔中快速迸裂。
我抱住了卡维,指尖摩挲他金色的短发,感受他唇瓣的柔软,卡维是个非常满足我如今这个身份地位需求的情人,他兼顾男人的成熟和少年的青涩,他负债累累又优秀聪慧,貌美无害且人际简单。
艾尔海森很快发现了我们的关系。
沉稳稳重的书记官头一次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平静的表面下难掩愤怒,却又必须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以免一切进行到难以回头的地步。
——他不想和我分手。
“可我不想和你分开!”
艾尔海森和卡维一起当面质问我的时候,我正站在围栏边吹着港口的海风,相比起艾尔海森的沉声质问,卡维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但又碍于此刻在外不敢真的哭出来,只能极力遮掩自己的真实情绪。
高大的天隼太强硬,不像天堂鸟那样柔软,叫声也没有他清脆,让我不自觉偏向。
我无奈地说:“我也不想和你们分开啊,你们俩我都很喜欢,不如咱们各退一步,三个人在一起也不错的。”
艾尔海森冷笑一声:“我可没感受出哪里各退一步了,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受益者吧?”
卡维则是不依不挠地闹了起来:“你要我和这个讨厌鬼一起共享你?我才不要!是谁都好,唯独不要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