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圈波纹激荡,水位线逐渐上升,满出水杯,如喷泉般涌出。
晚灵回神,忙去按按钮,第一次没按到,快速又点了一下,出水口才慢慢关闭。
盖上杯盖,瓶内的水又被挤出一点。
午休刚结束,走廊上的人并不少,转角处几个刚上完厕所的女生结伴而行,晚灵走在她们身后,并不赶时间,正用纸巾擦拭杯子。
“你们上午看到没?卓清越和简语,好配啊啊啊!”
“还磕啊,听说他们最近因为物理比赛的事情忙死了,学校推了他们两个。我估计当事人都恨不得不见到对方了。”
“啊,卓清越不是文科生嘛?”
“所以才要简语帮他补一补嘛,争取两人都能拿个名次回来。”
“啊,好厉害啊……不过你们真的不觉得他们很相配嘛?学习好,家世好,长得也配一脸啊!”
“而且在树下他帮简语摘树叶的画面,我不信卓清越两眼空空!”
“cp粉远离我,我是毒唯。”
“……我看你是高三学傻了。”
几个女生打打闹闹,一个拐弯回到班级排列的走廊,晚灵的教室在她们前面,但因为座位偏后,她习惯后门进后门出。
后门与另一个教室的前门挨得近,杯壁的水将纸巾湿成一团,晚灵正准备丢弃时,听到有人在隔壁班喊:“简语,有人找。”
她顿住脚步,就连擦拭的动作都变得缓慢,抬头看前方,几个女生已经饶过等在班级门口的人进了教室,那道身影便毫无保留地呈现。
没多时,简语出现在班级门口,刚还依靠在墙边的人站直,一手拿着外套,一手拿着透明的袋子:“哝。”
简语的样子被男生挡得完全,晚灵只能听到声音:“真的又是草莓起司啊,一点新意都没有。”
“话多,给你带了你就偷着乐吧,”男生转身,侧头说完,“走了。”
头转回,四目相对,强风吹过,宽大的校服随之摆动。
池筝空出来的手插在兜里,嘴角的笑意还没淡去,看到晚灵,他脚步一顿,却没有过多停留,转身进了后门。
晚灵旋紧杯盖,水又有一些溢出,濡湿指尖。
她没有再去擦,几一滴水顺着杯壁滴到地面。
回到座位,樊依依在吃零食,食堂的饭菜并不好吃,导致小卖部的生意越来越好。
晚灵坐下准备从桌兜里拿课本,手探进便触到一个冰凉的东西,她拿出来,是草莓起司。
下意识往座位后斜方看去,池筝正和几个同学聊天,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与她对上视线,又立马移开。
像是随意瞟到般。
不公开。
所有的甜蜜,喜悦,统统只能藏在心里。
初春的风总带着冬末还未消散的寒峭,窗帘被吹得猎猎作响,又因为尾部被压在桌子和墙面的中间而不能随意飞扬。
晚灵抬头看鼓起的窗帘,窗外树影晃动,红色的荣誉墙在一众绿色中十分显眼。
荣誉墙很高,近两米,站在下面要仰头才能看到最顶上独享一整排的第一名荣誉学生。
在她的印象里,刚入学时,每次经过荣誉墙,余光中都会出现简语的名字。后来,当她开始留意时,“简语”这个名字已经开始一点一点往上移。
三年的时间,她从第四十九名慢慢登顶,就像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最后高挂天空。
所有人都在仰视她,都在追逐她,而离她最近的,也就是第二名的卓清越了。
除去荣誉学生排名外,每月的月考排名两人也永远都在第一第二。
他们就像行走中的左右脚,一下左脚在前,一下右脚又将其超过。
就像同学们说的,非常般配,不论是家世还是性格。
待人亲和友善,大方开朗,挑不出一点错处,完美得就像小说中的男女主。
简语的人缘极好,从没和任何人大小声过。
除了池筝。
两人在穿开裆裤的年纪就认识了,从幼儿园一直到高中,同校同班。
简语对池筝是不同的,对待他总是缺乏耐心,池筝对简语也是不同的,总是呛声。
他说,初中他扯她橡皮筋,她就拿胶水涂他凳子,一点亏都不吃。
每当他说起以前的事情,晚灵也只是笑笑。
“练习册五十三页。”樊依依用胳膊肘碰她,小声提醒。
乱想的那根线被剪断,晚灵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书本上,密密麻麻的题目看的人眼花缭乱,她思考题时下意识去拨弄橡皮擦,将橡皮擦的纸壳拉开,感受到和平时的不同时抬头。
原本干净平整的表面被小刀刻出一朵花的图案。
她指尖一顿,抚过凹凸不平的花朵。
池筝的手一向很巧。
在学校里大家都还在卷生卷死的时候,他的雕刻作品已经出现在全国雕刻比赛的舞台上,并且获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
甚至凭靠这雕刻的天赋,已经被一所重本提前录取了。
这一朵还不算特别精致的花,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小意思。
两人刚在一起时,池筝想送花,但晚灵说她花粉过敏,于是池筝偶尔会用雕刻或折纸的方式来弥补。
晚灵又一次走神,她突然想到之前在厕所听到简语与他人的聊天。
是在谈论一个女孩子和池筝。
简语是这么说的:“差距太大,而且池筝家里好像打算送他出国。”
晚灵的指甲扣进橡皮,扣出橡皮花的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