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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昙门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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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晦已甩不掉李灵濯,只得与他一同来到市井之中,装作兴致勃勃的样子。

路过梨园时,一阵婉转唱腔透过雕花木窗悠悠飘来。

谢晦已脚步微顿,抬眸望去,只见台上青衣水袖翻飞,声若裂帛穿云。满堂喝彩此起彼伏,里三层外三层尽是踮脚张望的看客,就连梨园外面也围满了听戏的百姓。

谢晦已看了看,转头询问道:“《长命女》?好像是京城那边传过来的,李大人应当听过?”

李灵濯瞥了一眼,随后答道:“听过。京城有一位名伶,一阕既出,满城争传,京城权贵竞相下帖邀她唱堂会,想听她一曲极难。这首曲子是新作,在我离京时刚刚问世,你很想听?”

“自然,想听听京城如今唱的是什么曲子。”

谢晦已与他坐在二楼的厢房中,倚着窗子听了一会儿,听出来了这个故事的梗概。

薄命女所遇非人,诞下仇人之子。仇人想带走儿子,薄命女护子心切,争执之下被一剑刺死。死后,她化作一只杜鹃,夜夜在仇人窗前啼哭。仇人经受不住,接连换了数处宅邸,但杜鹃总会找到他。

儿子长大后听懂了杜鹃的话,知道是生父杀害了母亲,所以提剑为母报仇。杜鹃大仇得报,最终消散为烟。儿子上香拜佛,替她求了一个长命百岁的来世。

谢晦已听罢说道:“薄命女大仇得报,儿子没有认贼作父,也算是个好结尾,可惜没能亲手杀死仇人。”

“是吗?”李灵濯目光惘然,语气略带几分酸涩,“倘若她最终能死而复生,变成真正的长命女就更好了。”

谢晦已转头看他,笑着说道:“虽说是戏曲,但内容总要贴合现实吧?”

“现实这样无趣,人们总要在故事中找到慰藉。编者既是能编织一场梦,何不彻彻底底大梦一场?”

李灵濯一边说着,一遍剥下一颗橘子,放在谢晦已手中,“你就没想过让自己的母亲死而复生?”

谢晦已握住了橘子,缓缓开口道:“很小的时候会,但是那个时候还不懂什么是死亡。懂的时候我已经在青州了,也没时间去细想。李大人是畏惧死亡的人吗?”

李灵濯眸光安放在她身上,未移分毫,语气带着几分揶揄,“不算是,否则也不会让你留在我身边。”

“你这就是冤枉好人了,”谢晦已把手里的橘子丟还给他,“怎么说你都还欠我人情。”

“是,有劳谢小姐为我筹谋,让我家人团聚,还解决了边关的大麻烦。”

他伸手将谢晦已揽入怀中,剥开橘瓣,抬手喂她吃下,“我眼光一向独到,谢小姐也该对我这个伯乐心存感激。”

谢晦已微愣片刻,缓缓移动目光认真看他:“李兰畹真的是你妹妹吗?脸皮这么厚,可不像是一家人。”

“谢小姐不愿意听闲话,那就说点正事,”李灵濯面不改色地切换了话题,“山谷里的事情你也立了功,这件事我会记在折子里,一同上报朝廷。这次我会写下你自己的名字。”

谢晦已思忖着他的话,轻轻摇头道:“这份功劳对我来说并无意义。”

在盛朝,女子不得为官,而她的身份更是特殊,即便有人声称是她的功绩,世人也会认为这只是李大人故意将荣誉让给他的相好。在她看来,不如顺水推舟,将这份虚名让给李灵濯。

更何况,还有另一个原因。

谢晦已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我父亲尚在京城做官,我不希望他知道我还活着。”

“可我也不需要你让出这份功劳,”李灵濯断然拒绝,“无故占了你的东西,这算什么?”

谢晦已摇了摇头:“你就当我这次大发善心,愿意替你的名声做打算吧。此刻你更需要的是民心,而非在圣上面前炫耀你身边的人如何英勇。”

毕竟王同知那一套“异族”的论调不容忽视,倘若娄厥人与盛朝人当真融洽,也不会滋生这样的祸端。

李灵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郑重其事地告诉她:“你是我的人,你的功绩便是我的功绩,二者并无区别。”

“可我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谢晦已眉头紧皱,“一来,百姓的视线会分散在两个靶子上。二来,你的名声也会被流言蜚语毁掉。别忘了,那位尊先生还藏在暗处,我不希望他奸计得逞。”

“你的担忧未免太多了,再怎么说我也是锦衣卫,”李灵濯转动眼眸,匿去了眼底浓烈的猜疑,“你处处与我划清界限,有没有想过我根本不在乎那一点名声?”

谢晦已再次驳回:“你知不知道王同知如何说服我的?你被推到这个位置上,你的名声比你想象中还要重要。”

李灵濯疑惑不解地问:“他到底说什么了?”

谢晦已抿了抿嘴,最终没有将那些话说出口。“无聊的话。”

李灵濯隐约猜到了什么,忽然捏紧了她的手腕,“你告诉我,你是怎样想的?”

谢晦已直视着他那双深幽的眼睛,“什么我是怎样想的?”

“你有没有厌弃过我的异族身份?”他眼中说不清是期待还是退缩,胆怯地垂下头,然而手上却暗暗发力,意图让她说出个好听的字眼。

谢晦已抬起头亲吻他的眼角,轻柔得宛如舔舐伤口。“我说过了,我喜欢你的眼睛。”

李灵濯闻言眉眼微舒,转而松开手,揉捏她泛红的腕间:“人言并不可畏。我行事再如何循规蹈矩,他们也不会对我抱有善意,你又何必在乎他们?”

谢晦已叹息一声,随后敲了一下他的额头:“李大人今年几岁,还能说出这样幼稚的话?是在自暴自弃,还是在跟我撒娇?”

望着他蹙紧的眉宇,她又轻笑出声:“若是前者,我没有什么好言好语送你。若是后者,我们可以接着谈谈。”

李灵濯坚持己见:“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谢晦已说道:“至少在我看来,这件事情你不应该感情用事。”

“你父亲知晓你的存在,难道不是一件好事?”李灵濯颇感费解,“待他狗急跳墙时,必会让你捉住把柄,届时下大狱还是动私刑,不都是你动动手指的事情?”

“如果我说,他有免死金牌在手呢?”谢晦已冷然说道,“你觉得法理在这件事情上,还有替我伸张正义的用处吗?”

“免死金牌……”李灵濯微眯着双眼,竭力回忆朝中情形,却完全搜寻不到姓谢的功臣。

谢晦已看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她又是自嘲地一笑:“若是你能猜出我父亲是谁,我岂会与你交代这么多实话?在这件事情上,你帮不了我。你令我过早暴露,只会让我腹背受敌。”

李灵濯疑神疑鬼地问道:“你不喜这些虚名,是觉得无用,还是怕我插手此事,会毁了你原本的打算?”

“我若说我没有打算,你会信吗?”谢晦已抬手轻点他的喉结,“敢不敢打赌?放我出去转转,我定能给你准备一个惊喜。”

李灵濯很是不愿:“你忘了我今晨说的话了?”

“我这次可是实话实说,李大人还是不肯信我?”谢晦已的手指缓缓打转,“不信我也没关系,反正你给我的那块令牌,出门前我托人交给了刘知府,再晚一刻,可就要批复一封婚书了。”

“什么婚书?”李灵濯有种不详的预感。

谢晦已幽幽开口:“忘了跟你说,我替自己在青州找了一户好人家。离开青州时,你若再这般对我寸步不离,我索性就留着不走了。你再如何不爱惜羽毛,也不能强抢民妇吧?”

“谢晦已,”李灵濯咬牙说道,“你最好早去早回。”

“好。”

谢晦已答应得很是痛快,转身拿走自己的外衣,毫不犹豫地走出了房间。

外面的风波早就平息下来,青州城外的骚乱没有影响到城内,街上的人们依旧忙忙碌碌。

谢晦已拐进一个胡同里。

此时阳光正好,一位妇人正逗弄着孩子。她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扎着两个小髻的孩子窝在摇篮里咯咯直笑。

瞧见这般景象,不属于她的记忆纷至沓来。在熟悉与陌生的街巷之间,她走上前去,对着那名妇人打了声招呼。

“夫人。”

那名妇人转过头,看见来者是谢晦已,她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这位小姐,你是在叫我吗?”

谢晦已眉目柔和,出言告知道:“是。我是昙门弟子,今日是受仙人所托,不便透露姓名。”

“昙门?”王夫人有些疑惑,显然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你有何事?”

谢晦已又问道:“王同知从前是您夫君,对吗?”

王夫人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随后愤然低下了头。

“他不过是我家的赘婿,知道他在外面偷养了人,我早就将他扫地出门。你若也是他的风流债,只管去他坟头上说道去吧,我这里可没有钱财赔给你了!”

“夫人误会我了。”

谢晦已对她解释道:“我受山鬼娘娘嘱托,特意带一段往生人的话来到此地。您家中东面的墙中存有一笔银钱,那是王同知曾经攒下来的积蓄。”

王夫人诧异地抬起头,将信将疑地走回屋中查看,再出来时换上了一副惊愕的表情。

“果真有。小师父方才说什么?是他本人将这件事情告知于你?”

“正是。我们昙门弟子能与亡魂对话,让缘主见到思念之人。”谢晦已点头道。

闻言,王夫人瞬间红了眼眶,随后却愤而开口道:“我知道他犯下了大罪,那些钱都是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我才不会动。”

“那一笔钱是干净的,”谢晦已笃定地说,“是他这些年的俸禄。他做了不少亏心事,祭拜神佛时不敢拿赃款当香火钱,这笔钱是他打算捐去修缮佛寺的。孩子开蒙很重要,为他延请名师指点要花不少钱,夫人不必纠结于此。”

王夫人看了谢晦已半晌,几度欲言又止,最终对谢晦已说道:“他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我担心会报应在孩子身上。小师父既然说是山鬼娘娘显灵,不妨为我指一条明路,我该供奉哪位仙家?”

“山鬼娘娘说,神本无相,夫人心存善念,心中便有神。他日你若是遇见同样境遇之人,替我们娘娘报上名讳,多行善事便好。”谢晦已淡然一笑,颇有仙风道骨。

“咿、咿呀!”

这时,摇篮里的孩子伸出两只胖短小手,拽住了谢晦已的裙角。

王夫人尴尬一笑,哄着女儿松手,“让小师父见笑了,我这孩子还没会说话,正是看什么都新奇的年岁。”

“孩子可曾见过她父亲?”谢晦已伸出一根手指,一边逗弄她,一边出声询问道。

王夫人神情黯淡,缓缓低下了头,“他不配。如今这孩子随了我的姓氏,日后也不必知晓这段往事。”

谢晦已直言不讳,戳破了王夫人隐藏于心底的念头,“夫人心中放不下王同知,自然饱受良心煎熬。你我有缘,我便让他今夜入了你的梦,你们好生告别。”

说着,她双指点向王夫人的眉心,将王同知的那一抹心念注入王夫人的脑海中。

王夫人感受到了脑海里的暖流,忽然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不觉间早已泪流满面。

当她拭去眼角残泪,意欲向谢晦已道谢时,这才惊觉,谢晦已早就消失在胡同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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