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操控死在战场上的亡魂。”秦慕刀锋横扫,将面前僵硬的"士兵"拦腰斩断,借势退到夏枝身侧低声道。
百辽原打过多少次仗,死了多少人,怕是数也数不清,这样打下去几人就是力竭而亡也杀不完,眼下必须要找到幕后操控的人。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祁年和洛夕。
祁年挠着头,正亦步亦趋地跟在洛夕身边,内心纠结着该怎么开口。
洛夕带了三个契,用戟的田故、执双钩的温季和用斧封琪。封琪瞄了眼不远处抓耳挠腮的祁年,悄悄蹭到春荷身边:“你们家这小孩是看上我们洛夕了吧?”
“你看出来了?”春荷回。
“除非是瞎子才看不出来,得亏他是个人,要是个狗,尾巴怕是都要摇得飞起来了。”封琪揶揄道。
七个契看向祁年那副殷勤的样子,心中觉得确实是这样的。
“洛姑娘,我是斩忧堂的祁年,如今二十有一。”祁年终于鼓足勇气开口,整个人都要变成红色的了。两人身后的七个契在后面憋着笑。
“你好,祁公子,看你也像是认识我的样子,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洛夕是一个面冷的人,她的声音如她的人一般,清冷得像是山巅终年不化的雪。
“不用不用。”祁年连忙摆手,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身后不知哪个契终于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两人还没说上几句呢,前方突然浮现出几具与夏枝他们遇到的相同的傀儡兵。祁年一个箭步上前,大喊:"洛姑娘当心!"却见洛夕早已轻盈跃开,衣袂翻飞间,长鞭已勒住傀儡兵咽喉,用力一拉,整个头颅都掉了下来。祁年举弓僵在原地,只能讪讪地摸了摸后脑勺。
另一边,戴元带着四名契同样陷入苦战。诡异的是,这些傀儡似乎有意将他们往某个方向驱赶。不多时,三路人马竟在战场中央不期而遇。
夏枝向几人说明了自己的猜测。
“那这东西肯定杀不完了,咱们要直接找到背后捣鬼的人把他杀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擒贼先擒王。”洛夕声音冷清。
“就是这句话,洛姑娘真聪明!”祁年狗腿地说道。夏枝简直没眼看。
不等众人反应,无数铁甲森然的士兵如潮水般涌来,列队中铁甲兵、弓兵、骑兵、枪兵、盾兵……一应俱全,金属碰撞声震耳欲聋。
十七人面对千军万马。
几人倒也没过多犹豫,眼下除了拼尽全力攻击面前的傀儡兵也别无他法。
“啧,这些东西怎么还没完没了啊。”祁年拉满弓弦,箭矢破空而出,正中一名骑兵的咽喉。他额角沁出细汗,却还不忘偷瞄洛夕的方向。
洛夕手中长鞭如蛇一般灵活,卷住五六个傀儡兵猛地甩向侧翼,顿时带倒一片。祁年眼疾手快,连珠箭发,将那些挣扎着要爬起的忧兵钉死在地。
“啪”一声清脆的响指传来,原本汹涌的军阵瞬间凝固,如退潮般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道。一个浑身被盔甲的高大男忧走了过来,连整个头都被盔甲包住。
众人猜出来他就是背后的“王”,只是往他身上扔去的攻击都会被身后的士兵不顾生死地挺身相护。
男忧打量了几人一眼,目光定格在夏枝的身上,随后直直的向他走去,宋眠和秦慕立马挡在夏枝身前,夏枝也捏了一张符蓄势待发。
所幸,那男忧在距夏枝十步之遥处骤然止步:“你姓夏吧。”沉闷的声音从头盔中传出,带着金属特有的嗡鸣。
众人吃了一惊,夏枝也奇怪,自己从未见过他。少年抿紧嘴唇,选择沉默以对。
突然夏枝右手不受控制地向上抬了一下,男忧见状笑了一下:“看来是的了,你的父亲叫夏佑,你的母亲叫殷婉。”
夏枝眉心一跳:“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的父母就是死在我手下的。”男忧轻蔑一笑。
空气瞬间凝固,夏枝闻言青筋暴起,捏着符就向他攻去,但攻击被士兵们悉数拦下,伤不到他分毫。男忧闲庭信步般退到军阵后方,不知何时竟有人搬来一张铁王座。他慵懒地倚坐其上,单手托腮,欣赏着众人徒劳的挣扎。
秦慕也很生气,重剑舞出残影,所过之处铁甲尽碎。激战正酣时,几人都没注意到一个铁甲兵悄然贴近夏枝,将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塞入他手中......
“夏枝,你要做什么!”祁年第一个注意到了,大喊一声,“秦大哥小心!”
秦慕转过身,就见夏枝面无表情地手握铁剑刺穿了秦慕的身体。
长剑刺穿秦慕腹部左侧的那一瞬间,他什么也看不见了,只看见那一滴泪。夏枝的脸上分明是冷漠的神情,但少年的左眼却滴下了一滴泪。
秦慕从来没见过夏枝落泪,他什么也顾不得了,直直的往前走去,长剑因此一寸一寸的刺得越来越深,鲜血顺着秦慕的脚步流成一条线。
秦慕伸手将人揽入怀中:“别哭。”
祁年见此愤怒的对着坐在最后面的男忧怒吼:“你到底做了什么!”
“十几年前我杀了他的父母,吃了他们,对我来说,现在这个少年就是我的儿子,父令子从,天经地义。”男忧不屑的说。
“你也配和小枝扯上关系?”祁年愤怒的拉弓,射出去的弓箭分裂成好几十只,向男忧射去,又被士兵们悉数挡下。
男忧枯枝般的手指轻勾,十几个铁甲兵瞬间扑向祁年。众人都被士兵纠缠着,无法赶去支援他。伴随着清脆的"咔嚓"声,祁年的右臂被生生折断。。
“啊——”祁年发出了惨叫。
祁年的右臂无力地垂落,作为弓箭手,现在断了一只胳膊,已经拉不了弓了。
男忧笑着看向了洛夕:“接下来到这位美丽的姑娘了。”说着又动了动手指,铁甲士兵如潮水般转向洛夕,少女长鞭舞动的范围逐渐被压缩。
祁年目眦欲裂:“你不许动她!”言罢单膝跪地,用牙齿咬住弓弦,左臂青筋暴起,"嗖!"一支羽箭破空而出,在空中化作漫天箭雨。
“英雄救美?是我失策了,这就来再折断你的另一只手。”
话音未落,一阵罡风骤然席卷战场。狂风过处,所有士兵如木偶般僵在原地。
“看来我猜对了啊。”戴元的折扇已化作巨扇悬于半空,扇面流转着青色符文,浮在空中轻轻扇动,卷起阵阵狂风。
这些士兵确实是被一根根无形的细线操控起来的,男忧通过空气中的微小颗粒传递力量,形成一条条“细线”。如今被戴元这么一吹,瞬间悉数断裂。
夏枝原本无神的双眼瞬间缓过神,就看见自己被秦慕牢牢的抱住,动弹不得。
“秦慕?”夏枝抬起头看他。
听见夏枝这么喊他,他就知道夏枝已经恢复正常了,本来用来钳制夏枝进一步行动的力气突然间就消失了,男人低头靠在夏枝的肩膀上昏迷了过去。夏枝慌忙放开他才发现男人腹中有一只长剑插得很深,从他这一面看只能看到剑柄了。
“春荷,快去看看秦大哥!”祁年看秦慕倒下,慌忙地喊人去看。
春荷也快步赶过去为秦慕疗伤,夏枝站在旁边呆呆地盯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
“小枝,别愣着了,敌人就在眼前!”祁年朝着夏枝喊道,要将他的思绪抽离出来。
“我牵制住这些军队,你们直接去攻击那个男忧!”戴元喊道。
“有劳了!”祁年喊着就要冲上去,就被洛夕拦下:“你都这样了还怎么上,留在这守好那两个人吧。”说完拍了拍祁年的肩膀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