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闪烁着霓虹灯,五彩的喷泉随音乐在夜色中舞动。
夜色繁华,路灯好似天空的明星,排排分布。
最终郁钦决定跟着郁家众人离开。
临走还不忘拉着宁沛之说悄悄话。
僻静的车位角落。
郁钦语气像个老妈子:“家里冰箱我都放满了,还在冷冻柜冻了薯条,你记得吃。还有你手上和脚上的伤口,最好用碘伏再擦一下。”
宁沛之微微偏头:“我是医生你是医生?”
“你是你是,”郁钦嗓音温和,“那宁医生,晒阳台的衣服别忘了帮我收,再不收都得晒褪色了。你放心吧,同在A市,我天天回白云湾睡觉都没问题。”
“……”
不远处,商务车车灯亮起。
郁钦自顾自说了一会儿,敏锐察觉宁沛之似乎兴致不高。
郁钦眸子转动,大着胆子牵住了眼前人的手。
手指修长白皙,关节处却有些微红,指甲干干净净,手上连颗倒刺都没有,甚至在他牵上的时候瑟缩了一下。
郁钦按住蠢蠢欲动,不合时宜的想法。
清清嗓子,拍上宁沛之的肩膀,故意逗人:“苟富贵,勿相忘,我去郁家给你薅点好东西回来,别瘪着脸了,明天不是还要跟我一起去医院吗,不然你今天跟我走得了?”
“……有病。”宁沛之收回手。
商务车的车灯亮好一会儿了,宁沛之往外走了两步,薄唇开合:“上车吧,在等你了。”
商务车后面跟了辆黑色轿车,后座的车窗忽然降下。
季然探出脑袋:“沛之,快来,郁总和阮总送我们回去。一会儿去酒店收拾完东西就走,反正这研讨会也办不下去了。”
前方的黑色商务车也降下车窗。
“表哥,”时泽宇说,“快上车吧,我们直接回东城。”
郁钦走了两步,脚步忽然转弯:“你们先走,我坐这辆,我也要回酒店拿行李。”
趁着宁沛之还没关车门,郁钦一俯身:“挤挤。”
季然:“?”
宁沛之:“。”
“……”直到后面响起车门关上的响声,时泽宇才扭头。
“小姨,这……”
阮沁对时泽宇点点头,会心一笑。
随即用清澈的嗓音对司机道:“老谭,开车吧。”
阮沁缓缓转动手上的玉镯。
一年时间,儿子性格有些变了。
既然看出了他对友人的不舍,自己当然愿意多给些时间。
早十分钟或晚十分钟回家,倒也没多大差别。
-
宁沛之靠在座位头枕上,微歪脑袋,闭目养神。
高挺的鼻梁外有一层雾蒙蒙的白光,显得轮廓格外清晰。
耳边是季然打游戏的声音。
郁家司机开车稳当,座椅也很舒适,不免起了些睡意。
迷迷糊糊间,身上一暖。
宁沛之睁眼,郁钦将一条羊绒薄毯盖在了他身上。
似乎是怕吵醒他,动作放得极轻,没有多余的触碰。
紧接着他转头,对季然打了个手势。
炫酷的游戏音效忽然消失,车内更安静了。
季然抱着手机,往车门的方向挪了挪屁股,给另外两人留出充足的空间。
虽然他搞不懂郁钦为什么要坐后座,上车时甚至阻止宁沛之去副驾驶。
但凡是辆小轿车,后座挤三个大男人得够呛。
手机屏幕上跳出胜利字样,季然退出游戏,百无聊赖地翻软件,刷微博。
指尖上下滑动,忽然刷到了一条匿名网友投稿微博。
《求助,三个人的友谊总是很拥挤怎么办》
季然下意识将手机往身前靠,身体更是直接靠到了车门和车座的夹角处。
做贼似的点进了投稿博。
看完后他如梦初醒。
就说为什么郁钦不让宁沛之去副驾驶,原来是想把自己赶到副驾驶去!明明是我先上车的!
季然难以言喻地瞟了一眼身边。
手指不受控制地给博文点了个赞。
心里认同,三个人的友谊果然很拥挤。
郁家司机先把季然送到目的地,接着从高架走,去往白云湾。
宁沛之拿上后备箱的行李,准备跟郁钦打个招呼就走。
转身便看见郁钦迈步子朝他走来。
驾驶位上的司机没忍住喊出声:“郁少爷,您要去哪?”
郁钦挥手:“收拾点行李,很快。”
郁家还能缺衣少食不成……
司机老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话。
-
宁沛之倚靠在次卧门框上,碎发遮住半条眉毛。
郁钦半个身子被衣柜挡住,不知在里面翻什么东西。
总共就几件衣服,用得着像搓麻将似的翻吗?那么纠结?
宁沛之收回眼神,去厨房洗了个桃子。
慢悠悠晃回次卧门口,发现某人翻半天,只往行李箱里扔了件T恤。
“……”
郁钦挥手关上柜门,在宁沛之身前擦肩而过,光明正大走进主卧。
宁沛之微怔,狐疑地跟上前。
他要干什么?
郁钦悄无声息瞥了宁沛之一眼,见没有阻止的意思,神色自然地从主卧衣柜里拿出一件短袖,宁沛之的。
又在某人逐渐拧起的眉头下,顺走了床头的垂耳兔。
高大的身影扬长而去,连背影都透露着窃喜。
宁沛之足足盯了主卧两分钟,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在房间内游移,转身决定去把自己的兔子玩偶抢回来。
下一秒,次卧响起拉链声,郁钦忽然走出。
宁沛之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已然笼罩下一层阴影。
郁钦张开手臂轻轻抱住了眼前人。
只一秒钟,立刻松手。
宁沛之猝不及防,手上的桃子还贴到了郁钦的衣服。
“走了,到家给你发消息。”
方才的怀抱若即若离,仿佛只是一瞬间的幻觉。
再小的石子,也能使平静水面泛起涟漪。
宁沛之木着脸点头,送郁钦出门。
什么兔子T恤,统统抛到脑后,再没想起来。
电梯小屏幕的数字缓缓跳动上行。
郁钦挥挥手,电梯门关闭。
楼道的感应灯光也熄灭了,与郁钦一同消失在宁沛之的视线里。
他关上房门,拿水果刀削去背面一层薄薄的桃肉,咬了一口。
刚才充满生气的房间,不知为何突然安静得让人难以适应。
微信特有提示音响起,郁钦的头像出现在页面。
【郁钦:你早点睡,还是别等我消息了,明天给你打电话。】
【郁钦:晚安。】
宁沛之嚼着桃子,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宁沛之:你注意安全。】
按下发送的瞬间,宁沛之忽然“啧”了一声。
脑子糊涂了,人家回自己家,他居然让别人注意安全。
一番懊恼下,宁沛之试图撤回这条消息。
然而定睛一看,郁钦早已回复了一句“我会的”,外加一个表情包。
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今天过得身心俱疲,肩颈好似被车碾过,酸得要命。
宁沛之洗完澡,仰躺在床上,身体陷在软绵绵的被子里,顷刻间便睡着了。
-
几近午夜。
先一步到老宅的郁家父母与老太太一同站在门前。
老人手里攥着一串佛珠,眼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车辆驶入庄园大门。
一道颀长的身影跟在管家身后。
郁钦打量着脚下的石板,花园的秋千,一切仿佛都隐藏着记忆碎片。
老太太迎上前,看清人影的那一刻终是红了眼眶。
郁钦的一句生日快乐还憋在嘴里,手忙脚乱地给老太太擦眼泪。
动作笨拙,不知所措。
大门外,时泽宇提着蛋糕气喘吁吁,看着手机上的23:47。
“赶上了。”他往前走两步,露出身影,对前方的几人喊道,“奶奶先来切个蛋糕吧。”
郁钦坐在客厅正中央,身边老太太不停关心他的伤势。
甚至听说宁沛之的存在后,当场让佣人拿支票过来,大有要用钱猛砸宁沛之的意思。
“别,”郁钦制止,安抚住老太太,“宁医生肯定不会收的,他不缺钱。”
照宁沛之那性子,指不定还觉得人家拿钱羞辱他。
老太太误会郁钦的意思。
“小钦,宁医生毕竟是你的救命恩人,该有的礼数要到位,”老太太脊背挺直,“你与宁医生相处几月,若无需酬金,不妨想想他需要什么,谢礼奶奶去准备。”
时泽宇想起今天妖整会的事,张嘴便瞎出主意:“不如找关系给宁医生弄个院长当当?或者妖整会会长?你污蔑我,明天我就把你位置占了,多打脸啊!”
“这样么?”老太太若有所思,似乎在考虑时泽宇话中的可行性。
“……”郁钦,“别听他瞎说。”
“对了,表哥,”时泽宇放下手中的蛋糕,掏出手机,“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宁医生的联系方式?”
闻言,郁钦上下打量时泽宇,微阖双眼:“你想干嘛?”
“采访啊,今天不是有突发情况嘛,我改天单独约宁医生。”
时泽宇在自家产业新明月工作,目前是一位专题主编。
郁钦稍稍放下心,不假思索道:“他不喜欢加陌生人,不然改天我帮你约着试试?”
“……哦,也行吧。”
早听说南山医院的宁医生轻易不接受采访,不然他也不会去会议室碰运气。
不过……时泽宇托起下巴。
颇为自信。
表哥和宁医生关系不错,想必看在表哥的面子上他也会同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