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意顺着卢宗平脚底往上窜，他一个激烈。
裘江那家伙想干嘛？不会想去处长面前参他一本吧？闲聊都不行了吗？
卢宗平思索再三：“他有病吧。”
郁钦起身开窗：“你不怕他还在门口？”
失去玻璃的阻隔，一阵大风强势袭来，窗边的绿植摇摇欲坠，桌上整齐摆放的文件纸张散落一地。
卢宗平：“……”
他倏地闭上嘴，踮起脚尖走到门口，拉开一条细门缝瞧了一眼，恰好看见裘江匆匆离开的背影。
关上门，卢宗平嘴角一抽，顺手拾起地上的文件：“他妈的真给郁哥你说中了。”
郁钦靠墙站在窗边，托着两盆白云湾搬来的绿植，淡淡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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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医院与丹航科研所的合作基本敲定，双方互惠互利。
科研所的成果在南山医院可转化为实际的医疗产品以及技术，双方共享医疗设备和临床数据。
丹航科研所的实验室资源远胜于南山医院。
上周宁沛之等人跟随院长一同去考察，对方的药物实验室位于整个科研所核心区域，功能分区清晰明了。
无菌操作台上，一个个透明培养皿整齐排列。
丹航所研发的所有产品都在实验室东侧的房间内，透过一块高透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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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医生？”助理小雪坐在椅子上，手中的工作机不停震动，“时间差不多了。”
“嗯。”宁沛之点头，长臂捞起椅背的白大褂，“后面预约的顾客你照顾下，可以让叶医生先去。”
“好的。”小雪起身率先拉开办公室门。
二人一前一后迈上医院的长廊。
摄影师在大厅左侧，背景已经搭建完毕，一个助理模样的人正在对补光灯进行最后的调试。
丹航众人与王昆医生一同坐在沙发上，聊着些什么。
院长哪去了？
宁沛之不动声色环顾一圈，没看见驺吾院长的影子。
“沛之，”王昆眼尖，见宁沛之站在不远处，起身招手，顺道对周围合作企业的伙伴介绍，“这是我们南山医院整形外科的宁沛之宁医生，也是我的师弟。”
“知道知道，上回在丹航见过，记住了。”
“是啊，你们宁医生一进实验室，我寻思哪家剧组上我们丹航取景来了。”
宁沛之走近点头示意，对众人的话恍若未闻，态度礼貌疏离。
王昆往左挪挪屁股：“来，沛之，坐这里。”
宁沛之道了声谢，在二人中间坐下。
他坐下的位置刚刚好，左右与王昆以及丹航的合作伙伴都留有一拳距离。
刚才说宁沛之像演员的那人忍不住打趣：“还好今天上班前我老婆给我涂了点粉底，要不然一会儿照相得被宁医生衬得寒碜又磕巴。”
“哈哈哈，”有人笑着附和，“一发出去人家寻思丹航就这些货色呢。”
说话间，那人握着的手机屏幕一亮。
屏幕恰好朝向宁沛之，猝不及防，跳出的微信头像是几年前某个动漫人物。
宁沛之不看动漫，之所以认识，一是因为动漫很火，有关二次元的店铺基本有他，二是陈望也用的他当头像。
“你还好意思说，曹鹏啊，你打了粉都没人家白。”
曹鹏：“说的什么话啊……哎对了，宁医生，你的脸是纯天然的吗？你们行业是不是或多或少会动一点？”
曹鹏托起下巴，忍不住打量起宁沛之。他自认为对方的眼睛一定动过，看着就很假啊。
宁沛之微微抬眼扫向曹鹏，几秒后，忽然一笑，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嘲讽：“那你可能需要进一步拓宽你的视野。”
“……”曹鹏嘴角抽动，“这——”
他刚张嘴，另一侧的女人忽然开口：“宁医生说得对，曹鹏你就是见识太少，而且你们把我算进丹航了吗？姐也是很上镜的好吧，”
说话的女人独坐于单人沙发位，长发简单盘起在脑后，无框镜片下的眼睛淡淡扫过众人，白衬衫配鱼尾裙，优雅又干练。
她的目光落在宁沛之身上一瞬，又快速移开。
“哎呀，怪我怪我，”最初开口的男人笑着赔罪，“怎么把我们温雅姐给忘了，雅姐可是丹航一枝花，下周姐的早餐我包了，就当给姐赔罪。”
温雅轻笑：“丹航免费食堂还需要你包早餐？省着给孩子买奶粉吧。”
温雅几句话，那几人纷纷闭上嘴。
宁沛之记得她，丹航负责人也就是大老板的独生女。
“老师们，准备开拍了！”一边的小助理蓦地出声喊道，“先按照昨天群里排好的站位来。”
“院长还没到。”王昆提醒。
就在他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时。
“来了，”驺吾匆匆走进大厅，稍稍平复呼吸，“不好意思各位，早上跨江大桥那块追尾了，绕路绕了半小时。”
院长一来，先前说话的曹鹏立刻迎过去，嘴角咧到耳根：“不打紧，时间正正好，院长没事就好。”
曹鹏甚至主动伸手去接驺吾院长手里的公文包，浑身上下都写着谄媚二字。
谁承想驺吾直接越过他，将公文包放到了休息沙发上。
“快拍吧，别耽误大家时间，一会儿拍完让王医生带你们上去坐坐，中午我订了包厢。”
“好好好，”曹鹏连连点头，对一旁摄影助理抬抬下巴，颐指气使，“你别愣着，快给大家排个位置。”
不是说了就照群里就行吗……
小助理咬了一瞬下唇：“我刚——”
话没说完，负责拍照的摄影将手搭上他的肩膀，微微用力。
助理回头，只见对方看着他的眼睛，轻轻摇摇头。
他喉咙一紧，忽觉话中不妥，再次开口已是：“各位老师跟我来吧，我帮大家排顺序。”
拍摄进行很顺利，本次拍摄的宣传照将用于新闻撰写以及媒体宣传活动。
最最经典的握手照早几天前驺吾便已经与丹航负责人共同拍摄完成。
王昆嘱咐了几句，要求摄影团队快速出片，以保证后续宣传正常进行。
随后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去往贵宾专用电梯厅。
一天在忙碌工作中转瞬即逝。
“冷死了，冷死了。”
宁沛之出办公室准备下班，差点和迎面埋头跑来的蛮蛮姐妹二人撞上。
他扶了一把对方：“小心点。”
“哎呀，sorry宁哥。”小悦一张娃娃脸惊了一瞬，立刻看向手中的外卖。
幸好没撒。
宁沛之：“……”
刘希轻拍妹妹脑袋：“让你拽着我跑那么快，撒了让你舔干净！”
切。
刘悦不屑地撇嘴，抬手把鬓角散乱的头发撩至耳后：“宁哥下班了？”
宁沛之颔首。
“外面可冷了！今天下午大降温，宁哥你穿得有点薄啊。”
“傻了吧你，宁医生是开车的。”
“……哦，忘了。”
刘希拉着刘悦向宁沛之挥手告别，然后进休息室吃外卖。
私立整形医院分早中晚班，宁沛之是少数只需要上早班的几位医生之一。
刘悦说得很真实。
宁沛之出车库的瞬间车前挡风玻璃蒙上一层雾气，他打开制冷对着玻璃吹。
道路两旁的大树枝干摇摆得厉害，景象颇为萧瑟。
路上的行人无一不是缩着脖子，手揣在口袋里，埋头赶路。呼出的阵阵白雾在空中如同烟雾，快速消散。
宁沛之回家第一件事，拿出冰箱腌制好的猪肋排，包上锡纸送进烤箱。
然后照着面包的食谱，按顺序往新买的面包机里倒入面粉、牛奶之类的东西，静待面包出炉。
做完一切，洗干净手，这才顾上脚边喵喵叫了好久的小花。
小花长开了一些，莫名显出几分尖嘴猴腮。
宁沛之打量半天，俯身单手抱起猫咪，拿上逗猫棒陪它玩。
郁钦回到家打开门，客厅温馨的一幕撞进眼中。
他吸了两下鼻子，烤箱溢出的烤肋排香气刺激着味蕾。
郁钦换上毛绒拖鞋，走到地毯边，首先往宁沛之冷白的脸上亲了一口，接着伸手试图触碰小花的脑袋。
宁沛之眼疾手快，捞起小花移到另一侧，眼神扫向郁钦：“去洗手。”
郁钦：“……”
行吧，没让我先刷牙还算好的。
小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追着郁钦的脚步到洗手间，围着拖鞋打转。
“喵？”
“喵喵喵？”
“——喵？”
轻柔细腻的叫声一下接一下响起。
急促又疑惑。
郁钦擦干手上晶莹的水珠，抱起小花回客厅，将其轻放在地毯上。
小花一个脚滑，在地毯上摔成四脚朝天。
宁沛之打开手机相机，对准小猫五连拍。
郁钦：“……”
他拿起小花左右端详，实在不理解这样子有什么可拍的。
一拍还拍那么多……
他忍不住轻挑眼尾，眸子闪过一道光，摊开手掌：“咳，我看看你拍的照片好看不？”
两秒后，成功拿到宁沛之的手机。
郁钦翘起二郎腿，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容。
拍了那么多猫，一定也有很多我吧？
半分钟后，郁钦麻木地翻着最近相册数百张小花的照片。
大多是随手抓拍的，没有构图，没有光线，有几张的小花表情拧巴，看起来更难看了。
当然其中有几张是他的照片，缩在犄角嘎达，在一片猫海中被无情淹没。
“……猫的照片都比我多。”郁钦嘟囔。
宁沛之侧头瞥他一眼，抽回手机，仿佛在说：所以呢？
郁钦点开自己的相册，控诉：“全是你。”
宁沛之下意识朝他的屏幕望去，一看不要紧，第一张居然是自己睡觉的脸。
侧身压着枕头，脸颊的肉微微凸起，左脸有些变形，甚至占了大半张相片。
靠，这也太难看了。
宁沛之蹙眉，难以相信：“你偷拍我丑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