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恭喜恭喜！”
许衡舟的家世背景在黑塔不算突出，他平时也都比较低调，之前在奥数班也一直和谢佩珩他们没什么交集。
结果在决赛阶段竟能和谢家少爷交好，他父母觉得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谢爷爷看是许家父母，也冲他道喜，“你们家衡舟也很优秀啊！孩子们都不容易。”
这是自然，哪怕许衡舟分数不如谢佩珩，能进前60入国家队，没有不优秀的。
观众席的家长们大多点头，谁说不是呢，想想一路走来的辛苦。
谁不是看着自家孩子没日没夜的刷题，哪怕不是什么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也都是付出了比旁人多的多的努力。
天赋型选手是有的，大家能够走到这个阶段，基本都是数学天才，可是天才没有练习没有不断的巩固和强化，也不过是伤仲永。
翟益妈妈更是喜极而泣，直接哭出声来。
这两天她一直责怪自己，都是她没照顾好儿子，又怕影响翟益心情，她只能一边安慰他一边安慰自己，寝食难安。
结果翟益还是拿到了90分，比进国家队的线还略高一点，她真恨不能也和章老师一样跳起来。
观众席上有人哭，有人笑，颁奖台上也一样。
当颁发金牌的时候，所有人都内心激荡，有人落泪遗憾，有人喜极而泣。
凌崇远远看着那个站在舞台最中心的女孩儿。
谢佩珩拍着她的肩膀，她笑容明媚，眼睛像弯弯的月牙，闪烁着明亮的光，睫毛随着笑意轻轻颤动，左颊梨涡深陷，如同春日湖面上漾开的涟漪。
可只有他知道，昨天晚上她仍在梦中哭泣，紧抓着他的袖子不松开。
哪怕自己和她说了计划，她内心的彷徨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够消弭的。
她不过是把自己的担忧都藏了起来，用笑容和坚强武装自己，只在没人的时候，才悄悄给自己舔舔毛。
“三哥，哪个是你女朋友啊？”陈皓被他妈妈扔出来，让他一起到明大接受一下熏陶。
天知道他本就是明大附中的，对，何渠就是他高中部的学长，他们没事就到明大听讲座，他还要来受什么熏陶。
“第一名那个。”
“哇，这么牛！”CMO决赛满分，相当炸裂的成绩啊！难怪他这菩萨一样的表哥会喜欢。
从颁奖现场出来，大家都往自己家人这边过来，连谢佩珩都在冲他爷爷笑。
薇薇故意走慢一点落到后面，让自己不那么显眼。
然后她看到了人群外的凌崇，眸光骤亮。
————
“你让他自己一个人回去可以吗？”薇薇看着车窗外倒退的人影，陈皓无语的站在路边。
“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薇薇看了看外面的建筑，“好像是个学校？”
“对，陈皓的学校，他丢不了。”
陈皓被他三哥以坐不下为由扔在路边，天知道5座的车为什么坐不下三个乘客！不想被打扰，让他坐副驾驶不可以么？
无奈他只能让家里再派部车来接自己，刚进门，就听到他妈妈的声音，“啊哟，回来啦，快来快来～咦，怎么就阿皓你一个人哇？”
陈皓嗯了一声，也不想解释三哥根本就没准备和他一起回来。
等他走近，才看到一个意外的人在。“舅母，你过来啦。”
这是一位身着浅碧色织锦旗袍的女性，头上插着一支暖白玉铃兰发簪，纤白指尖轻托汝窑茶盏，茶汤氤氲的雾气笼在她腕上的碧绿玉镯上，为她镀出一层柔和光晕。
听陈皓跟她打招呼，她放下茶盏，抬起幽潭般深邃的眼眸，冲他笑了笑，“皓皓回来啦。”
温润如玉的面容上，柳叶黛眉，恰到好处的浅笑，端庄，哪怕她容貌柔和，并不锐利，也不显得平易近人。
“你没和你三哥说舅母也来啦？不是说叫你喊他和那个女生一起回来吃饭的嘛？”
“妈，我都不知道舅母有来的好吧，怎么和三哥说？”陈皓日常对他妈妈无语，弟弟妹妹就是和妈妈太像了。“而且你莫名其妙喊人家来吃饭，谁会来啊？”
“我怎么莫名其妙了？我喊凌崇带他女朋友来吃饭怎么啦？”
“皓皓哪里说错了？这是你应该干的事？”陈皓舅母，也就是凌崇妈妈，听到她这话，将重新端起来茶盏又放回桌上，瓷器底部碰到桌面，发出“磕”的一声。
凌姑姑看出她的不喜，“啊哟，我不就是想看看那个女孩子嘛。”
她还是忍不住戏谑。“听说不仅仅是个没什么家世的，连父母亲都没有的哇。”
“我阿崇喜欢怎样的，要你去看了？”凌母眼尾轻抬，斜睨的目光裹挟着无形的威压，看了凌姑姑一眼。
看得她动作凝滞了一下，“嫂子你别生气嘛，我又不是要干预阿崇什么，我还安排人去给他们收拾教师楼的房子来着呐。”
她走过去给她嫂子新倒一杯茶，“那我就是好奇嘛，”看她仍旧目光摄人不说话，连忙转移话题，“阿皓你不是去看他们奥数颁奖了嘛，他们考怎样哇？”
“哦，海城今年考蛮好的，好多高分，三哥女朋友是最高的，第一名，满分。”
“哇哟，蛮厉害的嘛，就说呢还是阿崇眼光好的呀。”
“你到底是请我来吃饭的，还是想请凌崇过来，不然我给你喊他过来好了。”
看她嫂子真生气了，凌姑姑不敢再提，招呼阿姨摆饭。
凌崇和薇薇也在吃饭，准确来说是在吃肉饼，是明城的特色美食之一。
凌崇带她来的自然不是那种路边摊，凌宗并不是一个能雅俗共赏的人。
虽然薇薇觉得找一家装修风格雅致、焚香煮茶的店，专程吃特色小吃，很无语。
“太多啦！吃不下太浪费了。”薇薇只要了四分之一的量，再配些别的菜就吃不下了，“北方饭菜量都好大呀。”
“吃不了就放下，不要硬吃。”凌崇看她还准备硬塞，阻止道。
“以后在明城的话，看来还得考虑饭量问题啊。”薇薇想，不然还是吃食堂吧，反正阿姨会抖勺。
吃完饭凌崇问她想去哪里，薇薇想了想，“好多地方都想去的，可是好像又都不着急，才一下午呢，晚上还要回去开会。”
平海集训队的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返程了，他们入选国家队的13人，老师们通知晚上开会，确定后续的安排。
凌崇带她去了前山公园，慢慢爬着山，消消食，然后去山顶看整个旧皇城的全貌。
冬日的积雪为红色宫墙添了几分柔和，雪色压不住的金色琉璃瓦，依旧闪耀着往日的辉煌。
“可真大呀……这么大的地方只有一个主人，以千万人供养一人，难怪会被推翻。”薇薇感叹，统治阶级果然都是落后的文明！
她的想法一直天马行空，看皇城不惊叹建筑雄浑也不勃发民族自信，倒是感慨起制度落后来。
她转头看看凌崇，想想他的龟毛和洁癖，啧一声，“你也是个骄奢的大资本家。”
凌崇转动眼眸，看了她一眼，“等过几天，还会有一个大资本家给你发奖金，你可以拒绝。”
“那怎么可能！资本家是坏的，可是资本本身是无辜的！”薇薇马上开始期待，“哇，CMO大方的给了保送，还有我们更大方的王校长会给我发奖金！数学真的太棒啦！”
这真是个让人愉快的话题，“你觉得王校长会给我多少奖金呀？”上次省赛第一奖励了10万，税后，这次是全国决赛第一诶，会翻倍嘛？应该会的吧？王校长一直很大方的。
等回到酒店的时候，她马上就知道了，事实上王校长比她想象的更大方，奖励了她50万！
这当然不仅因为她是第一，她还是满分！她的学习小组各个都进了国家队！
平海省队所有人都在传，他们克己有多么的大方！给他们入选国家队的发了多少奖金！
除了薇薇的，其他几个也全都奖金不菲，连没入国家队，但拿了金奖的两个也有。
大家羡慕不已。
王校长已经把海城他认识的所有校长主任都刺激了遍。微博，公众号，短视频也发了个遍，正在安排采访和直播。
“凌崇，这笔钱你觉得我可以自由支配嘛？”她有点犹豫，这是奖学金，她应该用在自己的学习上而不是其他。可是，这样一笔钱……
“这是你的自由，它们已经属于你了。”
“那我想拿一半给院长妈妈，反正剩下的也很足够啦～”之前她还有省赛的奖金呢，凌崇说的对！这不比去兼职有意思多了么？学习就能赚钱！
凌崇摸了摸她因激动而酡红的脸，他的手比她的脸热多了，薇薇在他掌心蹭了蹭。“你想怎么做都可以，IMO金奖的话，王校长会奖励你更多。”
她的眼睛熠熠生辉，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的事了么？IMO，她可以的！
晚上开会的时候，其他学校的7名同学，忍不住还是确认了一下克己真的奖金这么多嘛！谈钱是俗气的，可是这俗气的金钱实在是太动人了。
薇薇笑着回应，还帮王校长打广告，“我们平时月考都有奖学金的，每个月都有！各种比赛，只要是市级以上的也是有的。”
别说其他学校了，就连翟益都想流口水……好不争气啊自己！他就上次进一班的时候拿过三等，一班可是每个人都有奖学金啊！他的500块只是最少的那一档！
“好了好了，你们现在直观知道好好学习的好处啦？不用担心，咱们省里虽然没有克己财大气粗，但是对于优秀的学生也从来不吝啬的。”徐老师进来，把大家的话题拉回来，顺便也暗示了，对于他们省里也会有所表示。
大家又是一片欢呼，哪怕谢佩珩他们几个不怎么在乎这点钱的，也很高兴，哪个17.8岁的年轻人，会不为自己靠实力获得的报酬开心呢？
“三天后，集训就正式开始了，这几天，应该会有不同学校的招生办和老师们来接触你们，不要自己随便回复，最好和父母、和自己的老师都沟通一下。”
他们肯定是确定保送的，但是也并不一定所有人都会去明大。择校，择师从来都是很重要的事情，要慎重考虑。
“我和吴老师会留下，陪大家一起参与集训。”徐老师和吴老师都是经验非常丰富的指导老师，他们会加入国家集训队，大家都安心不少。
接下来，他就让大家好好放松几天了，三天后他们会搬进明大，集训，上课，考试，都在校内，直至新年前，第一阶段的集训才会结束，那时候也会确认进入第二阶段的20人名单。
翟益吐槽，不能让大家先过个好年嘛！获得大家的一致认同，非得在年前搞人心态。
他们的怨念，专家组接收到了，考虑大家的情绪，决定把这个阶段性考核的时间改到年后，过完年回来后，集训一周后再开展考核。
大家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