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燥热,"手艺人"的空调坏了第三次。苏梅顶着有些毛躁的羊毛卷冲进来时,我正满头大汗地修电扇。
"你这儿比蒸笼还热!"她把手里的冰镇可乐贴在我脖子上,激得我打了个哆嗦,"快帮我修修头发,都要热成方便面了。"
我给她系围布时,闻到她发丝间多了股陌生的果香。上次那株含羞草被摆在收银台上,此刻正蔫蔫地耷拉着叶子。
"换洗发水了?"
"鼻子真灵。"她对着镜子眨眨眼,"新出的水蜜桃味,超市搞促销买的。"剪刀咔嚓声中,她突然说:"哎,你刚说房子到期了?"
"嗯,月底前得搬。"我捏起她一缕发尾,"房东儿子要结婚。"
苏梅猛地转身,差点被剪刀划到耳朵:"我大姨有套老房子空着!就在春熙巷,离你这儿就两站路!"她眼睛亮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阳台超大,适合你种那些花花草草。"
三天后,我站在春熙巷3单元502室,看着苏梅的大姨用钥匙划开铁门上的蛛网。
"家具都是现成的,"大姨踢开脚边的报纸堆,"就是灰大了点。"
确实灰大。阳光穿过脏兮兮的玻璃窗,照出空气中飞舞的尘粒。苏梅已经蹦到阳台上,推开锈住的铁窗:"看!我说很大吧?"
她兴奋的样子像是自己要搬家似的。我看着她踮脚擦玻璃的背影,发梢随着动作一跳一跳,忽然想起那颗没能发芽的种子。
签合同时,大姨突然问:"小苏说你店里养了两盆含羞草?"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正在阳台哼歌的苏梅,"那丫头昨天专门打电话,让我把租金压低点。"
搬家的周末,苏梅自告奋勇来帮忙。她抱着那两盆含羞草,指挥搬运工摆家具:"书架放这儿!沙发转个方向!"我的旧CD机被她摆在窗台上,接上音箱放起了周杰伦。
"这间当卧室,"她推开里屋的门,突然红了耳根,"呃...我是说,采光比较好..."
傍晚收拾完,我们坐在空荡荡的厨房吃盒饭。苏梅突然掏出一把钥匙推过来:"大姨给的备用钥匙,万一你把自己锁外边..."
钥匙扣是个小小的剪刀挂坠,在夕阳下闪着微光。窗外传来《七里香》的旋律,含羞草的叶子在晚风中轻轻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