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道那年,他们糊得查无此团,闲得不能再闲,所以过年早早就放假回了家。
除夕当晚,他们在群里视频通话,喜气洋洋地互相拜了年,还跟彼此的家庭成员打了招呼。
通话界面的每一个小窗口都特别热闹,好几个脑袋亲昵地挨在一起,有父母,有兄弟姐妹。
只有乔柯的身后空空荡荡,冷冷清清,一个人微笑着旁观他们的幸福。
队友们这才知道,没有人陪他一起过年。
大家都有些尴尬,也觉得不忍,所以没过多久就挂断了视频,之后的每一年除夕也都不再打群通话,只在群里打字聊天。
他们更不敢追问原因,生怕戳到乔柯的痛处,那之后在他面前,也都心照不宣地避开跟家里相关的话题。
倒是乔柯并不避讳,偶然几次凑巧提起,就十分平静地透露,父母感情不和早已离婚,也早已各自有了新的家庭。
他本来是跟父亲过,但十六岁那年父亲跟妻子移民海外,他不愿跟过去,也不愿加入母亲的新家庭,因此开始一个人生活。
钱,父母离婚时就给他留下很多,只不过成年前只能按额度领取生活费,成年后才能取用全部自由支配。
在这方面,他没少跟律师打交道,所以才很容易就能找来靠谱的律师团队。
房产本就有好几处,再加上父亲移民之后出于愧疚又给他额外留下的,即使他一天换一个住处,也足够他住上十天半月了。
很多人毕生追求的这两样东西,乔柯生来就有,也并不在乎。
他宁愿跟队友们一起挤五个人的宿舍,做很麻烦的家务,也不想一个人住空旷的房子,享受别人的□□。
至于现在,他拿出自己的房子给大家住,恐怕也并不觉得自己为组合作出了多大的贡献,反而会高兴朋友们来家里陪他一起生活。
戚晏随手把邹衡送给他的丑玩偶塞进行李箱,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这孩子,还是缺爱啊。
他们这几天本来就时刻准备着要搬家,所以已经做了一部分准备,戚晏没一会儿就把东西收拾完了。
想了想,他给家里打了通电话。
他三言两语交代了跟公司的纷争和以后办工作室的打算之后,戚爸爸就只问了一句话:“需要多少钱?家里给你转。”
“不是问你们要钱。”戚晏笑道,“我积蓄够用,只是跟你们交代一声。”
戚妈妈立马就说:“你这不是创业吗?创业最费钱了,你辛辛苦苦赚那点演出费,够往里砸吗?”
“别不好意思跟我们开口,我跟你爸有钱的,不给亲生儿子花,还能留给谁花?”
戚晏没想到还能用上创业这么励志的词,但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便就着这个意思解释说:“不是我一个人出钱,所有队友都会出,就跟投资当股东一样。”
说到这里,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于是又补充道:“不够的话还有小乔给我们兜底,你们不用担心。”
戚妈妈连忙问:“小乔最近是不是又瘦了?我看那些摄影师发的图,好像比以前更瘦了。”
她想了解儿子的动态,也爱看人家夸儿子,所以自己摸索着注册了各大娱乐软件的账号,但那些站姐站哥之类的加密用语她说不来,只会按照自己的理解,喊人家摄影师。
戚晏也不纠正她,只说:“有一点,前段时间忙着跑商演,行程太紧了,吃不好睡不好的,瘦了一点儿。”
“不过没那么夸张,摄影师发图之前都会修图,她们就喜欢把他修成那样。”
戚爸爸插话道:“瘦点儿确实显得精神,但也不能太瘦了,身体健康才是第一位。”
“等你将来结婚有了孩子,无论男孩儿女孩儿,都要养得高高壮壮的才好,可不能盲目追求这种审美。”
戚晏无奈道:“您想得可真够长远的,我现在就连谈恋爱都影响事业,更别想着结婚生子了。”
“就是,你不懂别瞎说,咱儿子可是当偶像的人。”戚妈妈嫌弃地说。
戚爸爸嘟囔道:“什么职业都是人,都有七情六欲。就算暂时不方便结婚,恋爱也还是要谈的嘛。”
戚妈妈不理他,只叮嘱戚晏:“小乔愿意出钱给你们兜底,那是他人好,你们要记着这份情,可不能当成人家应当应分的事儿,卯着劲地欺负人家。”
“你儿子是那种人吗?”戚晏哭笑不得道。
戚妈妈的语气严肃了一些:“我知道你几个队友人品都不错,关系也好,但是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现在你们是共患难,所以能团结一心,可以后要是真赚到了钱,利益当头,谁能保证所有人都永远不变?”
“每个人投多少钱,出多少力,赔了该怎么办,赚了该怎么分,遇见分歧该听谁的,中途退出要付出什么代价……这些都要白纸黑字地约定清楚。”
“做生意不能赌自己的运气,更不能赌别人的良心。”
“我知道,谢谢妈。”戚晏正色道。
“小乔要是出大头,那赚的钱他肯定也是分大头,这些我们之后都会签好协议,没人能欺负得了他。不过……”
戚晏故意卖了个关子,戚妈妈果然上钩了,疑惑道:“不过什么?”
“不过他是真不缺钱,赚多少在他眼里都只是个数字而已。”
“比起钱,我觉得他更想要关心和陪伴。”
“……今年过年,我能带他一起回家么?”
-
第二天一早,大家就兴冲冲地开始搬家了。
五个人开了三辆车,一趟就能把东西搬完,所以出了这道门,他们就再也不用回来了。
尽管对入住豪宅已经迫不及待,但离开这间出租屋的时候,他们还是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几眼。
过往的经历,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已经成为了他们人生的一部分。
同样的,既然已经决定往前走,那无论前程是好是坏,也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到了新家,一进门,邹衡就捂住自己的眼睛,十分浮夸地开始表演:“啊!闪到我了!这就是金钱的气息吗!”
沈之湛环顾四周,也问:“不是说只是一个小别墅而已吗?请问这小在哪里?”
宋昭和戚晏就跟他们俩请来的搬家工人似的,兢兢业业地从车上往下搬行李。
“谁的箱子这么沉,装砖头了?”戚晏终于忍不了了,咬牙骂道,“滚过来自己搬。”
邹衡回头一看,赶紧小跑过来:“我错了哥,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乔柯从柜子里翻出来一排钥匙:“房间钥匙都在这,挑完房间自己拿。”
“我们按什么顺序挑?”沈之湛问,“按粉丝量还是按咖位?”
“我服了。”宋昭说,“你是对家派来挑拨离间的吗?”
邹衡正吭哧吭哧努力把箱子搬进来,一听沈之湛的提议,立马坚决反对:“不行!这样怎么看都是我最后一个,沈之湛你是不是搞针对?”
戚晏眉头一挑:“要不按舞蹈水平?我们来现场battle一下?”
小鸡啄米代言人邹衡傻眼了:“哥!!!”
众人一齐哈哈笑了起来。
只有代言人本人一脸怨念,根本笑不出来。
戚晏笑够了才说:“还是石头剪刀布吧。本来想说按年龄来着,结果转念一想,无论按什么顺序,最后都是你吃亏。”
邹衡吃惊道:“按年龄,最吃亏的不是乔柯吗?”
戚晏更吃惊:“你还想把房主放在最后一个啊?”
房主本人倒是无所谓,他住哪都一样。
但一看戚晏护着他,他就忍不住高兴。
最后还是采用队内传统,石头剪刀布。
房主乔柯当然不必参与这场纷争,无条件拥有优先选择权,但他主动放弃了:“你们先来,我再纠结一下。”
沈之湛是最后的赢家,他率先选了二楼的一间客卧,视野极佳,坐在窗边刚好能欣赏到外面的人工湖景。
宋昭是第二名,没怎么犹豫就选了一楼东边的一间,因为那里距离厨房最近,方便他给队友们做好吃的。
众人不禁咋舌,纷纷感慨于队长无私又伟大的奉献精神。
第三个是戚晏,他也选了一楼,不过是西边一角,清静。
他经常在房间扒舞编舞,尽管会铺垫子减弱声音,但还是不太方便住在楼上。
接下来轮到邹衡。
他看着戚晏旁边离餐厅最近的那一间,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没想到乔柯突然开口说:“我想好了,我要插队。”
邹衡:?
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乔柯毫不犹豫地走向了邹衡看中的那个房间,轻轻敲了下门,坦然道:“归我了。”
邹衡:??
“为什么都已经采用石头剪刀布的方式了,最后一名还是我啊!”
他脸上的表情震惊而绝望。
众人都憋不住笑了:“可能这就是命运吧。”
半路截胡的乔柯毫无愧色,甚至还稍显得意地学了一遍戚晏的说法:“谁让我是房主呢。”
最后邹衡含泪选了沈之湛的隔壁:“住酒店就跟你当室友,搬新家还要跟你当邻居。”
“不想跟我当邻居也可以住三楼。”沈之湛真挚道,“我也不想隔壁住着个开水壶。”
“你还敢嫌弃我!”邹衡怒道,“我还偏偏就要住你隔壁了!烦死你烦死你烦死你!”
他又不傻,才不要选三楼。
每次结束行程之后,回家还要拖着疲惫的身躯爬三层的楼梯。
队长做好饭之后喊他们吃饭,他还得噔噔噔下那么多层台阶。
等他赶到饭桌边的时候,其他人肯定已经把好吃的都分光了。
只有一人不满地分完了房间,大家才开始往房间里腾挪行李。
邹衡边气喘吁吁地抱着自己超重的箱子爬楼梯,边咬牙道:“我看出来了,乔柯就是为了住戚晏哥旁边,才故意拖延时间!”
“你才发现?”沈之湛看不下去,顺手帮他抬了一下,“他就是在等戚晏选呢。”
“戚晏要是选阳台,那他就敢住花园。”
邹衡手上的力道松了,脑子就又活泛起来,顿时转着眼睛道:“下次直播的时候我提一嘴,他俩的cp粉肯定特高兴。”
一想到这些cp粉会给他带来多少关注和热度,邹衡就忍不住笑出了声,也不再嫌搬箱子累,乐颠颠地就往楼上去了。
沈之湛:“……”
什么毛病,搬个箱子都能自个儿傻乐起来。
真是人傻欢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