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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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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过后顾一弘自然成了焦点。不用说他先前就是京城明星一般的人物,只是提名字来就足够引得京城贵女的掩帕轻笑。

又是负伤归来的少年功臣,日后在京中前途不可限量。于是这些日子宴席的拜帖上,只要能攀得上顾府的,都给顾府递了帖子。

但顾府对外统一是回复了顾一弘在养伤的状况,推脱掉了宴席,不仅仅是见不到顾一弘,就连久未归京的顾侯都未见过。

顾家,近乎成为两月京城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家。

但实际关起门来,这是顾家这些年来少有的团圆时刻。

长姐和夫婿商量着,路途遥远折腾,打算就在京城诞下孩子,若是彼时恰好年关,就过了来年春日在回去。

为此全府上下也是做好各类打点,以防不时之需。

顾巧莲这几日像是收了性子,也不见一天天往外跑了,虽然也没见下功夫去学她那刺绣,鸳鸯还是绣得同野鸭子样。整日在院子里,陪着兄长长姊聊天解闷。

反倒是炎钧这几日要忙得脚不沾地。白日在学堂,下午偶尔会去京郊马场再练练马术。等晚上大汗淋漓地回来才能赶上和家里人坐下来安心吃碗饭。

炎钧这两日正长个,顾一弘记得他刚回来时炎钧还不到他的肩膀,几个月一过,要是让他站起来比划比划就要到眼下了

抽条后一下人就精瘦了,偏偏在酷暑天风吹日晒地又晒得黑,少年人的单薄里透出了韧劲来。

京城中闲云野鹤的闲人日子过了两月,酷暑在一场雨后被扫了干净。等中秋一过,渐渐透出凉意来。

顾一弘这日在院中捧着本书读,见有来人快步走过来,递了封东西上来:“二公子,有您的信。”

旁人的信递不进来的,现下会给他写信的人除了北疆几位就只有赵闻朝了。但不知这两月是忙过了头还是操碎了心,两月就只有两封过来,言语的不多,只是报个平安或是再来问问他近来身体如何,便再无别的话说了。

顾一弘接过来信,抽开读了两句。

“许久未见,日夜挂念,幸而江南事务暂歇,不日我将归京……”顾一弘愣了下,手指点在归京两个字眼上,顿了许久才往下读:“江南多风波……”

赵闻朝自贺府归于南京后,不日有妇人状告贺府,言指贺府中人强抢其女,此女不堪羞辱之后次日便投河自尽。而今贺府在当地平案,掩盖其所作所为,迫于无奈,妇人告到应天境内,求还其女清白,严惩恶人。

应天府原本远远躲过一劫,却不料妇人当街击鼓状告,闹得半城百姓皆知。知府只能开了衙门,请妇人陈情。又马不停蹄托人请赵闻朝来,求二殿下给个指点。

“拖沓片刻到了衙门之时,那妇人正陈案堂上,还未抬脚便又听到凄厉长呼,骇煞我也。”顾一弘看着勾了嘴角,靠着椅背数了数信纸,陌约数十张,像是攒了两个月的信这次干脆一通寄过来。

可那妇人也是为雷声大雨点小的苦主,只见哭号半天连个眼泪都没垂下来。言语意指贺家二公子唆使家奴替他强抢民女,害了无辜女子性命。

知府大人频频向二殿下转目,赵闻朝却像是无知无觉一般,坐在堂下扇着他的扇子,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

知府大人咬了咬牙,问堂下妇人:“事在一月之前便已发生,为何今日才上诉本官?”

妇人又是一声凄厉哭嚎,这一次意指当地官府与贺家官官相护,冤情何以昭雪?

“那冲撞贺府祠堂之人,也是你熟识之人,前来为你家打抱不平?”知府又问。

这下妇人不再哭嚎,只是大声辩白道:“那日在河中打捞起我姑娘,姑娘顺河飘了两里,乡里乡亲都看到,听闻此事后为我家打抱不平,才冲撞贺府。贺府不义在先,而官府又偏袒,致使无辜乡亲受了皮肉之苦还不够,有的甚至流放千里。”

“乡里乡亲都去了,你家这个最大的苦主没去吗?”赵闻朝终于缓缓开了金口,知府大人简直要喜极而泣,恨不得二殿下现下给自己指条明路来。

“我……我家男人也去了,被官府抓了打了不少板子!”妇人不知他是谁,只当也是官府里的人,于是急赤白脸地解释。

赵闻朝向身后伸了伸手,韶春把一张纸递上来。

“你家男人叫什么?”

妇人愣了下,随即缓过神来,咬着牙,面色有些僵硬:“董……董大。”

赵闻朝用扇柄划着那张纸一个个名字找着,找到了,便用扇子在纸上轻轻一敲。

“啪”得一声脆响,声音不大,却激得妇人身躯一颤。

“董大?”赵闻朝哼出这一声,韶春又镇静地递了张纸上来。

“董大没有女儿啊?”

妇人闻言背后霎时滴下汗来,但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

“是我们认的……义女……”

知府坐在堂上看着赵闻朝这一张又一张拿出这些来也是冷汗直冒,庆幸提前告知二殿下过来,不然也得落个包庇的嫌疑。

赵闻朝摆了摆手,这下是连话都不想多说了,于是韶春接上来说:“你家溺毙的义女是否名叫春花?”

“是,是叫春花。”妇人此时说话已是期期艾艾之状,全然没有先前喊冤时的气魄。

“春花不是你丈夫纳的小妾,怎么成了义女了?”韶春继续逼问。

此言一出,蛮堂皆惊。

惊得当然不是这曲折离奇的内情,谁家没有点说不出的阴私,这种程度弯弯绕绕的剧情,也就在街头巷尾风靡一会儿,便也就但故事听了,听得多了便也就习以为常。更不用提在坐陪审的官员见过那么多案子,高门大户,寻常百姓的恩怨那么多,早就该无动于衷了。

惊的是,赵闻朝在江南道这无声无息的几个月里,是怎么能把官府都查不到的事务信息通通囊在手里,这张初见端倪的信息网是什么时候织起来的。一个貌似无关的小妾尚且那么清楚,那各家的那点秘密,他又知道多少?

知府大人愣了下神,立刻把思绪拽回来:“你说贺家强抢民女,这民女既是你家小妾,那何人要抢?贺家高门大户,会脏了身段来做这等腌臜事?你今日若说不清楚,算是诬告,三十大板是少不了的!”

那妇人也没想到会有如此转折,其原本就是高门里的家仆,平日里借着主家的威风耀武扬威没见碰着壁,而今才发现自己走到这一步,四下全是高官贵人,走错一步就是万丈悬崖,瞬时攥紧了手,全身上下不住颤抖了起来。

“贺家……贺家家仆在酒宴上,掳走了作陪的春花,董大不服,派人上去理论,被打了回来,面上挂不住,便拉上几个朋友当街闹事起势,说是要砸上贺家祠堂,没想到人太多有人趁乱进去哄抢财物,他们见状不对便早早跑了,没有真的打砸啊大人,我说的句句属实。”

妇人这次是真垂下泪来,不知道是哭丈夫莽撞冒进,还是在哭自己处境悲凉。

“贺家家仆掳走的人,你可知道那家仆是何人,又为何凭空攀污贺二公子。”

“那人就是贺二的亲信贺财,如若不是,我怎么敢一口咬定是他们抢了春花!”

堂内忽而一静,贺家毕竟不在南京,家中这等私密关系自然不会是人人皆知的程度。

“派人取贺财来堂上对证,现在休堂!”知府大人把令牌一甩。

赵闻朝写到这,像是故意吊人性子似的:“已过子时,困意上头,余下诸事,不如见面再叙。”

“见字如面,子安。”

顾一弘翻来覆去又把信纸读了一遍,被勾起了点挠人的兴致,算着日子。赵闻朝寄了信来时说还有八日便回,信过来至少也得三日,那便还要五六日光景。

抬起头来居然已经日头西斜了,听着巧莲在唤他,应了一声。

“哥,今晚有蒸排骨吃!”

“知道了。”顾一弘收了信纸叠好,递给一旁的侍者嘱咐收到书房里。看着蹦跳过来的小丫头,展了笑来。

“我推你过去。”

韶春给赵闻朝又递了盏茶,想了又想,还是张嘴劝道:“殿下,今日要早些歇下了,明早便启程,舟车劳顿也休息不好。”

“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打点仔细些总是好的。”赵闻朝叹了口气,盯着眼前的卷宗:“这江南真是……”

他这话没说完,但韶春也明白他的意思。

“顾二公子要看见您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是要大吃一惊的,您还是早些休息的好,不然公子见您第一句就是劝您回去休息,您又得失落。”

赵闻朝扬了扬眉惊道:“你什么时候得了这样的机灵来?”说着是垂下了手腕。

韶春笑了笑:“我帮您一起整理卷宗,今日得早些歇了,这三天都没睡个整觉了。”

赵闻朝其实不困,他自己心里知道,这半月江南的事他殚虽然精竭虑,但身体里却又像燃着一股火源源不断撑着他的精气神在。

而这两日那火烧着,和先前的原因又不太一样了。

现下恨不能飞奔回京去,不过是因为这么久没见,很想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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