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第一次接吻，不但谈不上技巧，还猴急得手足无措，牙齿碰撞之间就咬到了嘴唇。

路遥伸手轻轻摩挲着那道被自己咬得有些红的薄唇，心疼起来，“痛吗？”

“有些吧。”

路遥低下头，伸出舌头画着圈地在方胜寒的唇边反复舔舐，像动物间互相安慰似的轻舔，丝毫不色情，只有怜惜和爱抚。

方胜寒微张嘴唇，紧闭的眼帘不停地打颤。男孩淡淡的汗味伴随着唇边轻描般的亲吻，撩得他腰身发软，索性抱着路遥的脖子往后躺去，“借你的床一用。”

路遥微抬起头，见身下的人双眼泛着水气，脸红至脖子，连小巧的耳朵也红得滴血。平时倔强的表情现在变得柔和多了，怔怔地和自己对望的眼神也充满了期待。

不由得心里一热，觉得身下的人实在太可爱了，低下头去，覆上方胜寒的嘴唇，舌头伸到湿润的口腔内。这次他不再急躁，而是细细地、慢慢地，扫过对方口腔内的每一片角落，每一颗牙齿。

不知道吻了多久，直到唾液溢出，两道嘴唇才悠悠地分开。两人发怔地看着对方，两道脸颊滚烫得热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方胜寒最先回过神来，被路遥压得有点喘不过气了，推了推对方的肩膀，“……有点重。”

“就这么着一会儿吧。”路遥双手撑在方胜寒脑袋的两侧，俯下身，凑到对方耳边，口气缠绵地，“这次是不是进步了？吻得你舒不舒服？”

“还行吧，学得还算快，不过还有进步空间。”方胜寒好笑地勾了他一眼，枕畔私语地低声道：“下次换我在上边，我好好教你。”

“你要教我什么？”路遥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是这样吗？”嘴唇移到对方唇边，蜻蜓点水般地点了点，“还是这样？”然后舌头伸到里面去，一边舔着上颚，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还是这样？”

方胜寒被他撩得实在不行了，一阵麻痹的痉挛席卷全身，喘着气警告他，“……够了，别、别再做下去了。”

路遥撑起上半身，与他面贴面地，“我忍了好久……”

“等下还得吃饭呢。”

路遥一把抱住身上的人，发脾气似地摇着头，“不要，我不吃饭，就想这样抱着。”

方胜寒被他逗笑了，反手抱住了男孩的腰，“以后都让你抱，好不好？”

路遥把头窝着方胜寒的脖子，贪婪地闻着对方的味道，“不许别人抱。”

“嗯。”

“只有我可以。”

“嗯。”

“这辈子都是。”

方胜寒噗嗤地笑了，“你才几岁，这就说一辈子了。”

路遥委屈地看着他，拇指划过对方的脸颊，“你长得这么帅……我一放手肯定会有很多人来抢。”

他声情并茂的样子，实在有几分深情，方胜寒收起笑容，抬起头在他的唇上亲了亲，“这句话该我来说吧。”

路遥默默地看着他，认真地开口道：“那我们谁都不离开对方，好不好？你答应过我的，未来十年，我们都要一起过。”

方胜寒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了一阵，“那研究生毕业之后呢。”

“肯定得在同一个城市工作啊。”

“万一工作分配到了别的城市……”

路遥不带考虑地冲口而出，“那我就辞职，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辞职就没钱了。”

路遥脸皮极厚，死皮赖脸地笑了，“你养我就行了啊。我们班长可厉害了，人又帅、又聪明，以后就养着我这个小白脸吧。”

甜蜜的气氛盖过了一切，在两人的眼里，世界上只剩下了彼此，根本容不下别的一切。

方胜寒几乎是冲口而出，迫不及待地应道：“好，我养你。”

路遥开心地低下头，把身下的人抱得更紧了些。他不会放手的，死也不会放开这个人，以后他会找机会跟幺姑说清楚。

不管谁阻止，都不能让他放开抱紧方胜寒的手。

身下的人太优秀了，一旦放开手，他就不属于他了。十几年来，路遥没有对谁动心过，方胜寒是第一个。喜欢他是一个必然的结果，这一道离经叛道的深潭，路遥是注定了要奋不顾身地跳下去的。

路遥不是没试过从这份深恋之中抽离出来，喜欢男人在世俗的眼光里是个无法让人接受的事。一旦连自己也认同了这份感情，未来要面对的阻碍和困难，让他曾经望而却步。

可是路遥没有办法，他的思绪和目光根本无法从方胜寒的身上离开。对方是那么的完美，可爱，连倔强生气做坏事的时候，都深深地吸引着自己。

路遥放弃了，他注定要跌倒在方胜寒脚边站不起来，只能匍匐于对方的身下，俯首称臣地仰视他，祈求他给予自己一点安慰和爱恋。

“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耳边是方胜寒低沉的浅笑。路遥不明所以地抬头，才发现自己眼角有些湿润，不由得失笑起来，“我这是高兴啊。”

方胜寒抚着路遥的脑袋，路遥的头发很短，摸起来手感有十分好，“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

“嗯。”路遥觉得自己快要在方胜寒的轻抚之中融化了，心头一暖，问了一句，“你也喜欢我吧？”

方胜寒刚要说，楼下传来了一道喊声，“下来吃饭吧。”

以幺姑的行事作风，做饭简直易如反掌，不过今日要招待方胜寒，多花了些心思。

她脱下围裙转身回厨房，眼角一扫少年二人，见他们脸颊通红，低着头没说话，气氛有些奇怪。不过少年人聚在一起爱干什么干什么，到了这个年纪，已经不是她能管的时候，便没放在心上，催促道:“去洗个手吧。”

幺姑的厨艺很有一手，一碟小白虾香葱煎饼，一煲炖鸡汤，炒了一个青菜，还做了方胜寒点的番茄炒蛋。用的钱不多，却能吃出酒楼的味道。

连平时经常外出吃饭的方胜寒也吃得很是滋味，赞道：“阿姨的手艺真好。”

路遥说：“我妈平日会去幼儿园的后厨做饭，那幼儿园的孩子个个吃得胖墩墩的。”

幺姑嘿嘿一笑，自豪道：“我的手艺要教给路遥的，可惜这家伙不爱学。”

方胜寒瞄了路遥一眼，“他真的要学了。”

“是啊，以后可以做给媳妇儿吃。”路遥睨回去，“就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做的菜了。”

幺姑抢道：“肯定会喜欢的，所以你得好好跟我学两手。”她以过来人的身份教训儿子，“以后你和你媳妇的感情好不好，就看你能不能留住她的胃了。”

见到方胜寒低着头偷笑，路遥说：“妈……就不能让你儿媳妇做饭吗？让他留住我的胃也行啊。”

“你别管人家会不会，先做好你自己！”她转头给方胜寒夹了一块鸡腿，换了一种口气，“胜寒啊，这次多谢你把路遥带出来，我听张老师说，那些100中的学生把路遥关了起来。哎……真是吓死我了。不过下次再发生这种事，你别自己进去了，万一两个人一起被关起来可怎么办？”

顿了顿，幺姑又叮嘱道：“以后发生什么事先报警，让成年人来处理。路遥嘛……让他在里面待一会儿没事的。记得别把自己处于危险之中了。”

方胜寒说：“我知道了，谢谢阿姨。”他笑了笑，有些食不下咽。

那天从警局出来之后，回家的路上方颂斌没有说过一句话，他没有问儿子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害怕。比起这些，方家的孩子进了警局这种丑闻才是整件事最值得他关注的地方。

方胜寒跟着父亲回家之后被父母二人轮番责骂了两天，说来说去无非是他鲁莽、愚蠢，为了同学不该做到这个地步云云。虽然自己心里也清楚当时一腔热血走进奶茶店里确实有些不够淡定，但是他和路遥总算相安无事地出来，多少期望父母能由衷地赞扬一句。

方胜寒知道这份期望最终只能变成失望。他的父母是极端利己主义者，在弱肉强食的社会里用尽一切方法来稳住自己的地位。他不能说父母的做法是错的，毕竟父母让他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他们确实没能给方胜寒带来多少家庭温暖，尽管他父母都在身边。

相比起来，路遥虽然少了父亲在身边，家境贫寒，幺姑却是个会关心孩子的母亲。比起自己父母扔下一点钱就转身而去的冷漠，幺姑的一句嘘寒问暖来得要更加贴心一些。

一想到自己要在别人的母亲那里体会到一丝母爱，心里就苦不堪言。细想起来从小到大，自己就没有得到过多少父母的爱护，那种抱在怀里亲亲的场景，是一点也没有留在记忆之中。

翻找起来，儿时最深刻的记忆竟然是跟保姆一起度过的，还不是一个，而是好几个。很难找到可以长期忍受方家父母的保姆，所以带方胜寒的保姆经常更换，小小的他刚熟悉起一个阿姨，第二天就会出现一个新阿姨来照顾他。

现在想来，当初会冲进奶茶店的自己根本不是冲动和鲁莽，而是潜意识里要抗衡父母。他要做尽所有父母讨厌的事，以此来反抗对方的强权，来诉说自己的不满。

他太清楚自己的父母了，知道如何碰触他们的逆鳞，如果优秀的方胜寒成了‘方家之耻’，父母脸上的表情肯定会很滑稽。

幺姑见方胜寒吃着鸡腿笑了，便说道：“胜寒，爱吃阿姨做的菜吧？以后有空就多过来玩啊。”

路遥说：“我妈让你过来……你喜欢的话，随时都可以来啊。”

方胜寒点了点头，爽朗地答应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