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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好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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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谢轻俞十分顺利的回到了自己分到的小院,木质的大门咳嗽了几声对他表示欢迎。

金色的火焰驱散了周遭浓稠的雾气,借着火光谢轻俞又把院子扫了一遍。

角落的泥沙,“野兽”抓挠地面的爪痕和蛇类爬行的痕迹依旧如一。

湿润的泥土上并没有多出莫名的脚印。他往前几步去查看房门,出门时偷留下的头发也依旧在。

看上去他的院子里并没有来什么客人。

打开罐子,那具尸体依然在那,并没有突然融化成一片雾消失不见什么的,只是腐化的速度快得不正常,身上的那三道伤口已经腐烂得显出了出白骨。

那两条人类的手臂看上去与肢体分外不协调,也腐烂了一半,露出人类的骨骼。一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因在地上长年摩擦变得坑坑洼洼的,有些长了,夹满了潮湿的泥土。

谢轻俞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地把盖子又改了回去,抬手嫌弃地在鼻子前扇了扇。

起身,推开房门,谢轻俞一面把火灭掉,一面透过稀落落的日光去找自己的包,把它从角落里给拽出来。

把里面的弩拿出来抱在怀里,另一手握住腰间的鞭子,谢轻俞坐在床上,半眯着眼把头靠在墙上,开始搜寻那个多出去的记忆。

被刻意忽视的记忆欢欣着从角落里跳跃出来,瞬间占据了他的大脑。

突,突,突。

谢轻俞听见自己的心跳发出尖锐的鸣叫,耳朵再次陷入了一阵轰鸣。

大脑迷茫了一瞬,再次恢复意识时,眼前突兀地呈现出一个熟悉的窗户。

啪,啪。

肩膀上传来用力拍打的触感。

“......淼仔!淼仔!”

这是耳朵里传来的声音。

谢轻俞踉跄了一下,随即反应很快地扶住身旁的柜子,一手摸向腰间,头就扭过去看身后的人。

“......干嘛瞪我啊。”

对方被他的眼神吓得一怔,身体向后仰,穿着拖鞋的脚连忙后撤几步。

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好友吓到了,少年人的心气当然有点不服,立刻就把胸膛挺了起来,故作严肃地抿起嘴,却是只是小声的嘟囔。

这是谁?

这是你的发小,你的对门,你们一起长大。

谢轻俞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放进洗衣机里甩干过一样,浑浑噩噩的。

但是发小这个词却让他本能地反胃起来。

一种恶心的呕吐欲望瞬间从心里翻涌直上,占据了脑中所有空闲的空间。

他脑中一下子就清明了不少。

压抑住泛起的恶意和恶心,谢轻俞抬手捂住自己的腹部,抬头朝对方露出个柔和的笑脸。

“今天不知道吃坏啥了,有点恶心。”

他朝自己的友人解释道,认真的表情显得有几分乖巧。

熟悉的模样很快让年轻人放下警惕,转而关心起自己一向体弱的友人,嘴里嘟囔抱怨着对方就知道好奇,天天拿不知从哪找的野菜凉拌吃,动作却是十分熟练地从柜子里翻出了药给他。

谢轻俞听着他的数落倒也没反驳,只是拒绝了他给自己拿的药。

“行吧,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有数。”

年轻人撇撇嘴,上下打量了谢轻俞几眼,才把药放了回去。

紧接着,他眼神突然一变,鬼鬼祟祟地从窗户探头看了几眼,确定没人,才和做贼一样凑到谢轻俞耳边偷偷说,

“嘿,大家都准备好啦,去后山?”

见他凑过来,谢轻俞身体微不可见的一僵,不过很快就又放松下来。

听见对方的话,脑筋一转,开口就反问他,“还去找鱼骨啊。”

对方重重点下头,

“当然!这次咱几个一起去,一定能把它给搬过来,给那些不信的大人们瞧瞧!”

说着说着,他便激动地用手比划着画了一个大圈,两条胳膊在中心处伸的笔直,

“那么大一个!而且跟电视里的玉一样漂亮!”

“你说,那会不会是什么妖怪的骨头啊。”

妖怪?

谢轻俞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他,“它身上还有肉吗?”

还在比划的对方一愣,想想,挠了挠头,有些奇怪地嘟囔着,“那什么,我当时不就看了几眼吗?那,那不是你发现的吗?你不知道我咋知道啊?”

搜寻了脑中的记忆,并没有一下子找到那个鱼骨的确切形象,反而是随着寻找逐渐模糊出一个大致的影子。

对后山的记忆也是,对其他同伴的印象也是,仔细一想想不起来,但却随着回想生长出了相貌。

谢轻俞立刻中断了想法。

同化的记忆估计只有这些了,自己再补充点设定,要保持清醒就要麻烦了。

其实早便清醒的谢轻俞不再理会对方,四处转了转,发现自己连外面长什么样都没确切印象。

这段记忆估计就只有这几句对话,连出去的场景都没有啊。

身边人还在为自己被忽视感到不满,在谢轻俞旁边叽叽喳喳叫个没完。

翻了一遍卧室,确定这里该是只是一间普通的,重建时期的少年卧房,谢轻俞就对此失去了兴趣。

待在这没什么意义了。

身边人还在闹个不停,谢轻俞把头转过来面对着对方。

还没等对方高兴,谢轻俞屈起一根手指放到嘴边,低声说到,

“安静点。”

动作一下静止,紧接着身边的景色像是老电影一样褪色成黑白,然后缓缓倒带。

年轻人的动作开始回放,从谢轻俞身边倒退着离开,然后兴奋地朝着空无一人的角落比比划划,探头看窗,然后倒着再退回来拉开抽屉关上,最后拍肩。

“仔淼!仔淼......”

话音落下,空间像面从半空中掉落的镜子一样,猛然破碎成几瓣。

谢轻俞的眼瞬间恢复了清明。

这就是同化的记忆了。

只有一段曾发生过的情节,用现实里熟悉的人构成亲属,用你下意识的幻想来补充记忆里没有的细节。

记忆向来对绝大部分人都会有各处的模糊,而你在发现遗忘之后会本能地思考这里应该是什么样的,或者就是根本不在乎这种细微的模糊。

同化就是根据这种本能完善本来简短的记忆。

除了给予的那段情节,接下来的发展都是你觉得应该有的。

所以,越回想越认可,越认可越沉溺,这段虚假的记忆会越来越长,直到陷入迷失。

谢轻俞慢吞吞地把腰直起来,无精打采地扫视了一圈屋子,没发现有人侵入的痕迹。

干脆地闭上眼,他把自己整个人瘫在了床上。

现在一共有三条线。

一条“找鱼骨”,一条“干旱”,一条“巫死亡洳諾神占据信仰位”。

三条线,干旱在巫前面,找鱼骨应该在巫和干旱的前面。

在记忆里的两人和没出现的孩子都没有对干旱的绝望或是杀人后的愧疚纠结,反而高高兴兴地找鱼骨,估计是在一切发生之前。

但同时这件事肯定是和诡异的背景相关的,并且和诡异的核心搭边——同化给予的记忆或多或少都会与核心相关,因为与诡异自身有关的污染更深。

谢轻俞想到了巫当时所说的“旱魃”。

如果记忆里的淼仔真的发现了巨大的,和玉一样的鱼骨头,那谢轻俞倒是对干旱原因有了点想法。

东海有鱼,名鱇鲸,身长数十里,形如鲸而长牙。其骨温润如玉石,若附之皮肉可吞海而活矣。

说的是鱇鲸鱼身形巨大,骨头像玉一样,如果已死鱇鲸的骨头上附有它的血肉,它就会吸收海水复活。

或许是现实里的村民不知道从哪里了解过的故事,被诡异所汲取,构成了地基里的养分。

而如果他们发现的真的是鱇鲸鱼的骨头,那为了复活它就会不断吸收周围的水汽,从而导致此方地界的干旱。

这样一和二这条线就串起来了。

根据那个“明哥”和米书然的念叨,可以知道他们的同化也全是和鱼骨相关,那这个思路极有可能是正确的。

但是。

谢轻俞突然睁开了眼,异色的眼睛浸满了如水的凉薄。

巫却说这里有旱魃。

明明那些小孩们早就和大人说过了,鱼骨也就在后山里放着,有真本事,还为了找洳諾神挨家挨户询问的巫为什么会说是“旱魃作祟”?

她撒谎了。

根据之前的线索她在这里时间也不短了,如果是为了独吞鱼骨,那早就实现了,根本不会让干旱一直持续下去。

而且。

她是追着洳諾神来的。

在她死后,她变成了除干旱之外新的威胁,村民于是接受了洳諾神的恩赐,成为祂的眷属,躲避巫的威胁。

......她带来的洳諾神。

等一下,现在的情况到底是什么?

仔细想想,外来的洳諾神获得了眷属与信仰,外来的巫死去却与另一种方式永存,并且,定期可以获得尸体与血肉。

能让人返老还童的邪神却要避开身为人类的巫。

明明雾气遍布了整个村子的邪神却无法驱逐化身厉鬼的巫。

......她们,不是在合作吗?

双方都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有夹在中间的村民一直被损耗。

而且,只要有我们这些外来“游客”的存在,甚至都不需要消耗村民,把我们给厉鬼一部分,再像是米书然一样“赏赐”一部分,这就是源源不断的资源啊。

在巫的威胁下只能依靠洳諾神的村民们为了保命,绝对会迫不及待地把我们送给巫或洳諾神。

推手也有了。

她们甚至不用怎么费力气,只要定期吓吓人,村民们就会把她们所需要的双手奉上。

中间只需要承担一次死亡,一场注定复活的死亡。

她和洳諾神只要演的好,就能让村民们充分相信是他们出于自身的意愿杀死了巫,所以巫恨他们,而洳諾神从一开始就要避开她,所以不可能完全庇护他们。

至此,所有的拼图准备就绪。

这可真是,好算盘啊。

谢轻俞脸上缓缓绽开了一抹笑,异色的眼瞳像是被注满了粘稠的糖浆,甜蜜又柔软,牢牢藏住了里面的刀片与砒霜。

他坐起身来,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四肢。

现在村民已经被踢出了核心的范围,毕竟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洳諾神和巫的谋划。

那么,核心是洳諾神或者巫?也可能都是,她们发挥的用处在这里等同重要。

这两方如果合作,一方精神污染一方武力杀人,几乎就是不可能被杀死的。

只能想办法分开解决。

身体的骨节发出咔哒的声响。他一边想着,一边从床上起来,起身走到房间的衣柜前,打开。

里面果不其然是和村民们类似的古袍。

昨天他就发现了,但里面什么线索都没有,真的只是普普通通的几件衣服而已。

但现在他自己原本的衣服已经破坏得不能穿了,这衣服倒是显出作用来。

谢轻俞先把自己兜里的所有东西都掏了出来,从笔记本到武器,从揣兜里的巧克力到在村长家摸出的一堆垃圾,满满当当铺了一地。

脱下自己身上还有血迹的登山服,谢轻俞把衣柜里的衣服换上,再把妨碍动作的衣摆撕了,把鞭子又给缠回了腰上,然后对着一地的东西挑挑拣拣,竟不知怎么得还真给装下了一大半。

收拾的差不多了,还是没人来敲门来带他去参加什么民俗体验,谢轻俞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毕竟无论村民们到底被不被骗,他们这些游客才是真正的最底层,三方可都盯上了这几条命啊。

即使这么想,谢轻俞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警惕或是紧张,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没落下一分。

外面的雾气依然厚重又潮湿,浸透进每个缝隙里,并不吸引早已习惯的人们的注目,却又不知不觉间就无处不在。

谢轻俞心里想着事,随手推开自己的院门,结果一抬眼猛然和一个不知什么东西就对上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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