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悬崖怪鸟
秘境一出，地动山摇。
远方山巅，影影绰绰隐藏着许多妖族身影。
并未走远的敖枕高立于悬崖之上，遥看着这动静，狭长的阴狠双眼里闪过一抹沉思。
伤势未愈，但……这天予机缘，他们妖族必然要分一杯羹。
与其他妖族不愿意踏足修真界不同，修真界有许多独有灵草灵药，擅医毒的他绝不会错过，因此他对如何打破两界障碍颇有心得，闲时也喜爱混入人群，打探一些修界风土人情，在修真界也有些许探子。
此次变故，让他不得不紧急召集起他埋伏在修真界的探子，当真是坏了他好大的事！
抚了抚胸口，遥想前不久被人威胁的场景，敖枕在心里默念，‘好的很，我们来日方长’。
“往父王处传讯，禀明云开秘境的事情。”
面对云开秘境这等千年难遇的秘境，族内的恩怨也可以暂时放到一旁了，绝不能叫人族占尽好处！
不过云开秘境想必是他最先发现，于此又可以做点文章，先前正愁着怎么收拾那个恶心纠缠他的死对头……
镇凤已经拿出卷轴，准备向妖王传讯，又听见敖枕冷笑了一声，补充道：“若是青凤一族想分一杯羹，那就把凤玉那只秃毛鸡派来听我差遣。此次行动，需得由我带队。”
凤玉，敖枕思及此，待我一统妖界，第一个千刀万剐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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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时间和空间都仿佛被扭转了。
白光。
眼前一黑。
耀眼刺目的白光。
风声。
乐正凛警惕地起身，果然，他和申屠前辈已经分开了。
这并不奇怪，许多秘境都有这样的机制，每个进入秘境的修者都会被随机传送。
前辈武力神通，他并不担心。便是吃亏，也定是因为对修真界欠缺了解。
总归不会有什么大事。
欠缺了解……
言语顽笑间，掩盖了他深深浅浅三两试探。
便是修真界稚嫩小儿都熟知的碧血仙草，当他介绍的时候，故意扭曲了其特性介绍，前辈居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乐正凛忆起天命宗一行人，又寻思前辈一手术法，竟从来没有在他已知的典籍中见过，他微微眯起眼睛，于细微处抽丝剥茧。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但奇异地，理智让他时刻保持警惕，情感上却时常有失偏颇，让他顽笑无忌，让他忍不住心生好感，去相信。
思及之前剑骨反复一事，乐正凛长叹了口气。
麻烦。
一切随心吧。
罢，为今之计，还是赶紧探索秘境，再和前辈汇合为好。
正要下意识掐诀传信于申屠前辈，抬起的手又一滞，……竟是没有留下任何的传信方式。
倒是疏忽了。乐正凛微微挑挑眉，心下猜想更是确信了。他抬手摸摸头上发簪，缓缓露出一个笑来。修真界自然有根据物品定位的方法和手段，只是现在，着实没有什么必要。
前辈修为高深，和他一起行动完全不能起到历练的作用。剑修不用剑，剑就会钝。
运转了一下功法，感受了一下灵力流动，乐正凛提起红尘剑，开始观察起身边环境来。
他周身灵力凝而不散，灵力在体内运转了一个周天，估摸着重回元婴也就是这几日了。那时，得抓紧寻一处闭关的洞府来迎接重新到来的雷劫。
春光明媚场景。明明进入百乐山之前已接近傍晚。
他所在的地方似乎是溪谷。
莺飞草长，蝴蝶在溪谷缓缓飞过，溪水潺潺，一片平静祥和。
溪谷一览无余，一眼扫过去，没有什么珍惜灵草法宝。
乐正凛没有放松警惕，想了想，提剑顺着溪流溯流而上。
之前也接过探索秘境的宗门任务，少有一进入秘境就落入溪谷的场景。
还是尽快离开为妙。
乐正凛抬眼远望，远处重峦叠嶂，明明溪谷处是春光明媚青天白日，对面天色却阴沉，十分有割裂之感，只见这些山虚影重重，叫人看不分明。
突然，一处山峰上似乎有星火闪耀，渐渐地那点点星火燎原，形成冲天的火势！
也就在同时，一股极强的剑意伴随着法宝出世的五色灵光直冲云霄！
即使隔着老远，那股剑意的寒意也让他心神一晃，然后不可抑制地兴奋起来！
极寒极锐，正是和他属性相合的冰系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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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秘境的那一瞬间，一股力量就将他们分开。
再回过神，又是熟悉的下坠感。
申屠渊一落下，就感觉到刀剑齐向他而来！
他踩着其中一柄剑腾空一滞，单手捏住另两道齐齐从他侧边刺来的剑尖反手回弹，剑尖‘铮’一声清鸣，他动作流畅自然，圆转如意仿佛做过千万遍。
回弹的力度带着攻击者摔倒在地上，发出‘哇’地惨叫，然后再无声息。
刷刷刷一下人躺了一地，哐当哐当是兵器掉落的声音。
“魔尊大大，这些人，是刚刚埋伏在外面的那些人诶……”现在剧情已经不知道跑偏到哪里去了，系统试图重新翻拣‘绝世修仙路’原文，看能不能找出关于云开秘境的有用信息来。
申屠渊抬步迈过这一地尸体，打量周围环境，他时间不多，得尽快找到乐正凛。
却已眼尖地看见不远处泥土有被翻动的痕迹，看样子还很新，他随手拣了根树枝好奇翻动，果然就露出新鲜的尸体来。
看身上交错伤痕似乎还是被围攻而死的。
申屠渊起身丢了树枝，再看看地上那一大圈死人，目光又在他们身上格外精巧的储物袋上顿了顿，弱肉强食，不外如是。
遇上他丢了性命，也怪不得谁。
估摸着是第一批传送到这里的人串谋，想着趁新传送到这里的人在空中的停滞与反应不及而偷袭获利。起身粗粗查看，此地草约莫有半人高，泥土翻动的痕迹不只一处，想来这群因利而集结的修士不止成功了一票。
但那也与他没有什么干系了。
申屠渊抬脚就往前走去，半人高的草叶柔顺地俯身，显出一条路来。
进了秘境，那种被此处天道排斥的感觉略微削弱，但他心里却有了种古怪的预感。
“系统，具体离开的时间有吗？“系统还在专心翻书查找剧情，此时听申屠渊这么一问，赶忙回话：“魔尊大大，能量积蓄早已完成了，如果你想，随时可以。但是如果我们下次想重新进行穿越，需得定位新的时间节点，就怕那个时候再出错，我们的任务就完全失败了。而且此方天道有自己的意识，没准对我们的进入会更加敏锐，下次穿越此界可不一定有这次这么顺利了。”
天色已经开始昏暗了。
申屠渊抬手掐诀，他曾经给过乐正凛一根簪子，此时那根簪子就是最好的定位物品。些微火焰‘噌’一下在他指尖点燃，和他眼底流动的红色光芒交相辉映，“去！”
跳动的火焰亲昵地噌了噌他指尖，然后乖乖地在他面前指引方向。
“新的时间节点？也就是说，便连你也没有办法知道下次再进入这个世界，是在什么时间点了？“申屠渊沿着这片草地跟随指引前行，傍晚的风吹起他衣袍袖口，也吹动他一头长发。“如果，下次进的时候，乐正凛已经自杀了呢？”
系统一下哽住了，“呃。”
它好像还真没有思考过这个可能。
系统空间里点亮的那根千里追杀的剧情线此时似乎明晃晃地嘲笑着它的失策。
准确地说，从它遇见魔尊大大的时候，一切都乱套了。
系统有些泄气，却看昏昏夜色里，申屠渊的嘴角勾起一个不太分明的笑来，“那我可得抓紧利用这最后的两天。”
系统感觉自己的内存有点卡顿，“魔尊大大你想做什么？”
然后它听见那道声音不紧不慢，微带三分愉悦和兴味，让本来感受不到任何温度的系统都打了个寒颤。
“帮他在秘境里谋好处，然后害他伤他，佯装要杀他，反反复复，让他在恩情和被背叛的仇恨里纠结反复，痛苦犹疑……这样，他，怎么舍得死去呢？”
言到最后，声音已低似呢喃，申屠渊眼里红光明明灭灭，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仍然噙着那抹笑意。
抛除开所有的顾虑，所有的背景，所有的一切，最重要的不就是乐正凛这个人吗？
要他吃苦，要他伤心，要他千锤百炼无心无情天下无敌，再在盛名之中，一个人在寒山上死去。于是身为支柱的男主死去，世界崩塌。这是原本的时间线。
这个世界和乐正凛格格不入，纵使他最后应有尽有。
昔日仇恨，加倍奉还。原著里欺他骗他算计他磨灭他善心好意的，全部都得到了该有的下场。
天材地宝，修为声名，旁人道他应有尽有。
子非鱼。
但他们都不是乐正凛，只有乐正凛知道自己的想法和感受。
申屠渊当初匆匆一瞥系统给他的剧情，顿时觉得有趣级了。大抵处在修真界，每个攀爬到高处的强者都会有这些相似的经历。明明书页上三三两两几行字，却实实在在是一段段沉重难熬经历。
申屠渊好心情地想着，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精妙，更何况他还专门问过乐正凛的意见。
原著里乐正凛了结了所有的事情，才会觉得了无趣味。
爱与恨是支撑一个人求生意志的最重要两端。
爱恨纠结才最有意思嘛。不过这个爱可不一定是爱情，也可以是恩情。
离开之前的最后一课，是让他不要轻信于人呐。
拨开层层野草，居然来到了一处悬崖。
指引的火焰停下来，似乎是有些疑惑地腾空转了转。
只见碎石浮空，铺成一条道路。
悬崖之下，海浪涛涛。
还隐隐约约随风声传来几句“……有没有道友，救命，救命！“
“卑鄙小人！若是我等回宗，定要叫这等小人付出代价！！“
“唉，郑师兄，不对，那姓郑的狗贼早已经攀上了百川剑门大师兄，我们宗门势单力薄，便是这次真侥幸逃脱了，又能怎么办呢？“言语之间已有丧气。
“那百川剑门大师兄，我当是多了不得的人物，还不是一心围着女人转！姓郑的以一株迷雾花攀上了对方，也不知道那大师兄要拿这迷雾花做什么恶心勾当！“
“生死关头还爱絮絮叨叨？师弟慎言！”
“师姐怕是心里那美好形象一下破灭有些接受不了吧？你让我说个痛快！先前遇见常致那一行人，我说怎么他有心要和那个贺兰心凑一块儿，原来是想办法把人和大部队隔开，好方便他做些腌臢事！也是，这些大宗门的弟子自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和来源，看他们探索秘境那样子，没准手里早就有这秘境的详细图解了！兴许这些大宗门的就有爱看我们这些籍籍无名修士挣扎求生的爱好！”话语到最后因愤怒而提高了声音，面对生死和背叛，情绪激荡倒也合理。
申屠渊听这三言两语间，梳理了事情脉络，只是听见熟悉的名字微挑了眉目，不过他更在意的是，秘境的详细图解？若是有了这个，倒能让他的计划更加顺利进行。此前听乐正凛介绍仙草法宝，两界的东西差别还是挺大的。有些明明长相几乎一样的仙草，居然有着完全不同的效用。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打定主意捞人一把，问一问那常致的下落。
既然那道絮叨声音说‘先前遇见’，若是运气颇好，没准能在找到乐正凛之前先找找常致的麻烦，取了那秘境图解？
不过，乐正凛的仇人，他自然不会先行解决。赵找麻烦，点到为止就是了。
“静心！“微含了薄怒的女声。这声音的主人似乎是几人中的主心骨，清如凤鸣的女声，便是闻声不见面也让人升起几分好感。
“嘘！小声，莫惹来那怪鸟！“
“大师姐，怪鸟还有一会儿要回巢，难道我们真要命绝于此？”先前那道丧气的声音弱弱道。
打定主意，申屠渊向前一步，正待向悬崖下看去——
一声巨大的兽吼穿破耳膜，下一瞬，体型足以遮天蔽日的怪鸟从天空直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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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正凛坐在寒山茅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