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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夜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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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奕珩恍惚间听见裴征的喊声从虚无缥缈之处传来,迷离的意识逐渐清醒,随着叩门声越发急促,他方才大梦初醒,忙撑起身子。

此时萧奕珩腰上忽然传来一股力道,轻轻往后一带,随后他整个人就陷入一个微凉的怀抱,如同昨夜无数个像被霜雪裹挟的瞬间一样。

连澈清冷的嗓音在他耳畔幽幽响起:“我已施法将门锁住,他进不来的。”

闻言,萧奕珩暗自松了口气,适逢裴征在外连声叫喊,他如平常一般不徐不疾道:“你先去祈年堂,我随后就到——”

裴征终于等来答复,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应道:“殿下没事就好,那我先行告退。”

待门外已悄无声息之后,萧奕珩这才逐渐平复心绪,可当昨夜种种浮上心头之时,反而将其搅得心神不宁,本来身子滚烫如暖炉,此刻拥着连澈却觉得如同置身雪中,分不清炙热还是寒冷。

萧奕珩犹豫片刻正不知如何开口,连澈便轻声道:“阿珩,你这位幕僚是什么来头?”

萧奕珩顿了顿,如实道:“他父亲本是高太尉的幕僚,但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得罪了高太尉,被其诛杀,但他侥幸活了下来,秋闱名落孙山之时遇到了我,我见其言谈举止颇有将相之风便收入麾下。”

话音刚落,萧奕珩又补上一句:“怎么,有何不妥?”

连澈淡淡道:“并无什么不妥,只是觉得你这位幕僚颇具胆识,非池中之物。不过他父亲竟然和高太尉有牵扯,这倒出乎我意料。”

“你放心,他父亲虽是高仪的幕僚,但并未与其同流合污,相反,正因他背叛了高仪,才落得不得善终的下场。”

连澈没问裴征的父亲因何事得罪了高仪,修长的手从他腰间一路而上,最后抚着他的脊背轻声道:“阿珩,我相信你的眼光。”

这话是半分不假,在连澈心里,萧奕珩自幼便心思细腻,无论做什么都小心谨慎,生怕踏错一步,既然裴征能得到他的赏识并为他效力,证明他确实是个可塑之才。

眼看时间在慢慢流逝,萧奕珩没工夫再与连澈闲谈,匆忙起身梳洗了一番后便去了主殿。

连澈却是不紧不慢地穿好衣裳,从容地看着萧奕珩离去的背影,脑海里回想起昨夜种种,一抹掩藏不住的笑意又浮上眼底。

裴征等了将近一炷香时间,心中早就起疑,因此在见到萧奕珩的第一眼便开始发问:“殿下可是伤势过重?我听闻王城有位神医可谓是妙手回春,不如请他入宫一趟?”

“不必,我已无大碍。”萧奕珩只应了这一句话便从容地落了座。

裴征见他神色如常,一举一动也与平常并无二致,别说和昨晚比,气色甚至较之寻常还要好,心中登时觉得奇怪:“殿下这伤怎么好得这么快?方才您迟迟不应门,我还道出了什么事。”

“咳咳……”萧奕珩轻轻咳了两声以掩饰心虚,遂正色道,“这些都不重要,把你调查到的结果说给我听。”

说起正事,裴征丝毫不敢懈怠,毕恭毕敬道:“齐弘在陵川已当了五年城主,平日里倒也并未如何欺压百姓,除了终日碌碌无为、隐瞒灾情、私吞赈灾款,做的最过火的一件事就是花重金替侄儿买了个官。”

萧奕珩的眼神忽而变得锐利:“卖官鬻爵,依照陈国律例该当如何?”

“自然是要罢官,牢狱之灾也是免不了的,若其他罪行也一并坐实,应当斩首示众。”

“即刻去查,三日之内我要看到罪证。”

“是,殿下。”

上次萧奕珩揭发齐弘未果,一来由于缺乏铁证,二来时间过于仓促,他忙着应付灾情,实在没有多的精力来整治齐弘。如今终于得闲,萧奕珩势必要拉这个贪官下马,既然贪污一事在陈国已司空见惯,萧绩不见得会放在心上,那就从别的地方入手。

“对了,殿下,还有一事,听闻北漠王派遣使臣来陈国朝贡,颇有示好之意。”

萧奕珩沉思片刻,唇边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意道:“北漠王素来狼子野心,岂有示好之礼?说起来北漠虽不如陈、齐两国强盛富余,但疆域甚广,若能收入囊中,对陈国来说如虎添翼。”

“殿下说得是。”

次日黄昏时分,宫人便前来通传圣旨,国主将在御花园设夜宴款待北漠使臣,届时几位皇子和股肱之臣须得到场。

萧奕珩不知北漠使臣此番前来是为了什么,只得准时赴宴。彼时其他人也陆续到场,他在东面落了座之后抬眸望着那些颜色各异的衣袂,只觉绫罗绸缎穿在这些人身上显得俗不可耐,远不如那一袭月白衣袍淡雅出尘。

心下想时,萧奕珩远远便瞧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此时以国师身份来赴宴的连澈正踏着慢悠悠的步子朝这边走来,每一步都不徐不疾,仪态端庄。

直到他在对面落了座,萧奕珩的目光都未曾移开过片刻,连澈抬眸对上他的目光,眼底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但二人都心照不宣,装作并不熟的样子,连寒暄都没有。

萧奕璟从一开始便留意着他二人的动向,见他们这般疏离还觉得纳闷,透着一丝古怪。

那北漠使臣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颧骨高耸,眼睛细长而深邃,留着浓密的胡须,一身异族装束,在人群中未免有些突兀。

宴会开始之后,独坐于高台之上的萧绩朗声道:“眼下局势动荡,拂比延使臣远道而来,献上骏马狐裘、金银玉器,代北漠王传达欲与陈国修好之意,孤深感欣慰,故而今夜宴请群臣,以彰孤怀柔远人之心,望从此北漠与陈国永敦睦谊。”

说罢,萧绩举起酒樽当着众人的面一饮而尽,紧接着拂比延也将杯中酒饮尽,以粗犷的嗓音说道:“久闻陈国地大物博,国力鼎盛,能与其结盟是北漠之幸。”

谈话间,丝竹之声缓缓响起,席上来了几位身姿曼妙的舞姬,轻启朱唇,微微颔首,莲步轻移,脚步轻盈而灵动,恰似几只在花间嬉戏的蝴蝶,又仿若被微风轻轻吹拂的花瓣,在空中悠悠飘荡,腰肢柔软如柳,随着音律轻轻摆动。

一舞毕,在座的王公大臣多数都赞不绝口,萧绩道:“这清商乐舞由来已久,拂比延使臣觉得如何?”

拂比延捋了捋髭须,朗声笑道:“启禀国主,这清商乐舞美则美矣,但依在下拙见,远不如北漠的战鼓舞酣畅淋漓。”

话音未落,四面八方一片躁动,众人脸上的神情各不相同,有震惊,有鄙夷,还有些人纯粹在看热闹,区区一个使臣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踩高捧低,要么是不通人情世故,要么就是故意为之。

“不如这样,我来为诸位献上北漠独有的战鼓舞,权当助兴如何?”

众人听闻这五大三粗、满脸髭须的异国使臣居然要跳舞,不禁面面相觑,有的已然忍不住笑出了声,但碍于萧绩的威压还是一忍再忍。

萧奕珩也颇觉新奇,他没听说过什么战鼓舞,但眼前这个壮汉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跳舞的,真要跳起来不知道有多滑稽,他倒想看看这拂比延如何哗众取宠。

席间唯有连澈一言不发,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着白玉酒杯,静静地观望着这出“闹剧”。

然而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所谓的“战鼓舞”其实跟中原那些以柔美著称的舞曲大相径庭,更偏向于是一门拳脚功夫,拂比延虽然身材魁梧健硕,但其四肢的灵活度非常高,短短一炷香时间里只见他翻身、出掌、提膝、扫腿,一套连招下来可谓是滴水不漏。

拂比延跳罢对萧绩说道:“启禀国主,这便是北漠脱胎于两军对峙的战鼓舞,若是配上雄浑的鼓声更能突显出此舞的精髓,”

“的确不凡,拂比延使臣今次让孤大开眼界,原来‘舞’还能这么跳。”

众人亦转变了之前的看法,开始对这支战鼓舞啧啧称奇。

而此时东首上传来一道幽冷的嗓音:“使臣此舞更像是拳脚功夫,过于刚猛,用来防身倒不错,至于观赏性还是差了些。”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皇长子萧奕玚,他向来喜欢争强好胜,见不得一个异族使臣在席间大出风头,故而贬低了几句。

“那依皇子殿下所言,什么样的舞才称得上刚柔并济呢?”

这个问题让萧奕玚一时半会儿接不上话,他只顾着拆台,哪里想得那么多,当下脑子快速运转,可还是慢了一步,被一旁的萧奕璟捷足先登,萧奕璟只需略作思索便徐徐道:“不知拂比延使臣是否听说过剑舞?”

拂比延道:“在下有幸观赏过几次中原人士舞剑,但总觉舞剑那人的动作绵软无力,只能说勉强可看,上不得台面。”

萧奕璟从容道:“使臣此言差矣,那是你没有见过真正的剑舞。高手的剑舞刚中带柔,婉若游龙,将武功招式与音律结合,保留传统剑术精髓,以舞曲表象喻天地之道,实非人间气象。”

“若真有四殿下说得这般神乎其神,不知可否让在下一睹为快?”

这倒让萧奕璟左右为难,他自幼体弱多病,虽然读过不少武功秘籍,但真要舞枪弄棒却是毫不擅长,恐要沦为众人的笑柄。

正当萧奕璟琢磨说辞之时,耳畔响起萧奕玚的声音,还是那般桀骜不驯:“我四弟善文不善武,使臣无须为难他,不如就由我来舞上一段给诸位助兴,如何?”

萧绩道:“如此甚好,也让孤看看你及冠之后有几分长进。”

萧奕玚贯爱在文武百官面前出风头,此次恰逢北漠使臣来朝,父皇又这般重视,他自是不会放过这个大展身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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