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摩嘲笑,就算死了也要让他们臭名远播,不得安宁!】江清玥直白又尖锐的回答让室内室外的警方人员都一同陷入沉默,一时间萌萌都不知道如何接话了。欧仲霖则是很快恢复了问话,让她再继续说说那些衣服的处理,江清玥一脸不耐烦地说道【处理?还要怎么处理啊,当然是顺手全部扔掉喽;反正最近每天基本都有人陆陆续续搬离旧宿舍,把那些东西混在其他人不要的衣服杂物里头,往楼下垃圾桶里一放,第二天早上那些大妈大婶就迫不及待地上来挑挑拣拣;等11点一过,垃圾车一开走,其余的就什么都不剩了。】
刘菁和向义昭等人在隔壁一直全神贯注地盯着江清玥的一举一动,刘菁敲敲向义昭手中密密麻麻的笔记,低声对众人说道【这个江清玥的态度很有问题;她们几个女孩子协作杀人的部分我能理解一点,但在处理田广博和孔立武尸体时,她们执意切割死者的头颅,让她们处理尸体的总体时间大大延长,与处理段淳铭的尸体形成鲜明对比。江清玥和任祺都没有动手,其他四名女生才是真正的执行者,江清玥躲在幕后坐享其成,其他几个孩子又不傻,这个安排恐怕不好服众;特别是被安排去杀害田广博和孔立武的吕筱薇和叶织葭,她们二人在那一个多小时里其实冒了极大的风险,如果仅仅是受到江清玥的口头威胁,没点其他好处,换做我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点头答应。我看她们几人和任祺,必定是一起策划了两起案子,江清玥可能只是个发起人或领头人;只不过他们早已商量好了,最后要是东窗事发,由其中年纪最大的江清玥,一个人出头顶了大部分的罪责;现在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江清玥心甘情愿这么做。】
欧仲霖静静地听着耳机中传来的镇定女声,回头看了萌萌一眼,用眼神压下她马上要开口的问题;转而一脸没事人儿似的,又拿着平板上的照片,向江清玥“讨教”剩余的一些重要证物和疑点。
其他证物和细节:
出入几处地点的钥匙:这与之前警方推测的一样,钥匙基本是由任祺从田广博那里偷来的。首先就是任祺趁着田广博某天在操场踢球的空档,先偷走了那把教职工楼后门的备用钥匙;在吕筱薇和叶织葭行凶当晚,结束后“归还”了教职工楼后门钥匙并偷走了两边防空洞铁门的钥匙,最后再由“偶然发现”尸体的任祺,趁机归还那两把钥匙;只不过最后一趟由于情况紧急多变,任祺那里才出了疏漏。
死者体内检测出来的管制药物:几人体内发现的药物其实都是任祺从他们的淫窝,既明秀园的那栋别墅里偷的,田广博和孔立武在别墅内会放置一些特殊的“药物”,以便满足一些嫖客的特殊爱好,没想到这一点被任祺牢牢记住了,并最后用在了他们自己身上;真算是物尽其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周三下午,任祺刚好“奉命”为田广博和孔立武晚上看球赛而提前购买了一打啤酒,并于晚饭时分,在回来的路上途径东侧门交给二人;他便以最原始的方式,将溶解的药物用针筒注入了每一罐啤酒里。而任祺要给段淳铭下药就容易多了,由于把柄在他们手里,平时都是任祺给段淳铭进进出出地跑腿,打饭取外卖等活计更是不在话下;所以他本就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和机会,在段淳铭的吃食里,少量多次地,随时随地下各种药物,只是为了不让段淳铭察觉出用药产生的异样效果,任祺才选了最容易用其他借口掩饰过去的安眠药而已。
凶器的来源:那把崭新的菜刀是任祺从自己家饭馆的后厨里顺出来的;而那根长长的帐篷地钉则是高怜和乌倩两名女生去剧组跑龙套的时候,特地从某个剧组的道具组那儿偷拿的。
俞佑熙手机上的通话记录:
根据江清玥的供述,萌萌和欧仲霖仔细核对着细节,相互低声交流;萌萌指着一份死者的通话记录,问道【既然你们都准备杀人了,为什么还要在行凶之前,也就是周三下午,特地用俞佑熙的手机给田广博打电话呢?而且你们还在那之后数次开机,我们周日晚上打电话过去,竟然还接通了几秒,又是为了什么呢?】萌萌这么一问,江清玥听得一愣,她回想了一会儿,才道【哦,那个啊,原来那天晚上竟然是你们挂的电话,真是巧了不是么,老天让你们破案,我不服也不行。哎,之前给田广博挂电话,算是我突发奇想的恶趣味吧,说白了就是为了吓唬他;让他们心虚,让他们觉得是小熙的冤魂来索命了。不过,田广博自己就是恶鬼吧,和他玩虚的没用,得让他真的下地府见阎王,下油锅用热油炸,他才知道怕,对吧?至于其他几次开机嘛,只是我想小熙了,随手开机看看而已,真没想到会跟你们撞上了。】
看江清玥这么直白,欧仲霖把手中的资料一放,很坦然地说道【其实,还多亏你那天用俞佑熙的手机打给田广博,才让我把田广博等三人的案子,顺利地引向了俞佑熙的案子。也正是那通电话,让我们仔细研究了俞佑熙的案子和相关线索,接着才怀疑到你们几个头上,猜测他们四人的死背后一定有联系,很可能还有什么故事;最后顺藤摸瓜,加上机缘巧合,才找到了那栋别墅和里头藏着的视频等证据。】江清玥静静地听着欧仲霖用炫耀般的语气概括了这几天的探案过程,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神色,看不清她此刻在想什么;稍许,她抬起头满含笑意的说道【哼哼,是么,还真是冤有头债有主啊;冥冥之中,幸好小熙保佑,她的案子才能沉冤得血,没有被什么西陵区的废物警察随便糊弄过去。】众人听着江清玥口中不知是好是坏的评价,一时间都静默了下来。
待江清玥把以上一些细节都交代清楚无误后,欧仲霖回到电脑前,看了一眼萌萌敲了半天的记录,过了一会儿,才严肃地站在江清玥的正对面,至上而下地看着他,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同情,还有困扰他多日的疑惑;欧仲霖终于还是问道【阿玥,一开始你们计划揭露田广博等三人的勾当,在俞佑熙遇害后基本就以失败告终了。可之后你为什么一定要冒那么大风险继续下去?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为俞佑熙报仇?又为什么一定要为她完成这桩心愿?你难道没有想过,就为了三个人渣,拉着同宿舍的所有人一起下水,再赔上自己今后的人生,这一切都值得吗?】
欧仲霖的问题成功地让江清玥轻笑出声来,虽然不知话中的哪个字眼戳中了她的笑点,欧仲霖还是温和地看着面前花枝乱颤的女孩子,十分耐心地等待她的回答,即使他已经隐隐地预感到,她的答案可能会让他们感到不适。江清玥很快平静下来,挑着眉反问道【欧队长,我先前也没见过哪个警察想你这样不依不饶的;你是不是对什么事情都好奇,对人家的什么秘密都想知道啊?我为什么这么做,很重要嘛?还有,一件事到底值不值得,我心里自有掂量,你又操心什么呢?】欧仲霖一点也不介意江清玥的态度,而是很诚恳且认真地点点头,一本正经且毫不避讳地表示,作为一名刑警,他自然有责任和义务去完全地了解、并剖析案件相关人员的心理和动机,特别是现在面对的还是负有两起凶杀案(共计三名死者)的犯罪嫌疑人;同时他也是为今后可能遇到的其他案子积累经验。江清玥又恢复了一手托腮的姿势,听后“恍然大悟”地张了张嘴;接着露出一副略带苦涩的羞赫笑容,她斜眼瞟了瞟监视器,淡淡地说道【哦,原来你这么想听啊,那好吧,今天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说给你们听听喽。】
江清玥和俞佑熙的“小确幸”:
江清玥低着眼帘,她的手指划过桌面上浅色斑驳的痕迹,仔细地描摹着深色的刻痕,轻轻地说道【你们一定很好奇,为什么几年前江家一家四口都移民了,却把我一人独自留在这里,换了个非亲非故的监护人,还托付给其他亲戚帮忙照看,对吧?虽然说是被收养的,但也放家里养了这么多年了,还十年如一日地请粤港顶好的老师培养我绘画,江家难道就唯独差我一个人的移民费、国外学费和生活费嘛?】江清玥抬眼,双眼无神地透过欧仲霖和萌萌的身子,穿过审讯室的高墙,好似盯着自己过去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般闪过,陷入了回忆,黯然道【我来告诉你们吧,他们一点都不差钱;江家的那个老畜生和两个小畜生,倒是很“愿意”带着我一起移民,但当时我的养母坚决不同意;我知道,她那是为了自保,也是在变相地救我,说来也是她唯一能够不声不响地救我的方法了。】
江清玥,她没有本名,没有根源。当年只有一个写着出生日期的薄薄条子夹在尿布兜里,和她一起,在一个不那么闷热的夏季夜晚,被放在了江东区孤儿院的侧门口。在她长到一岁还不会说话时,幸运地被当时到处求女不成的江家夫妇相中,奠定了她接下来十多年里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直到初一下学期开学伊始,也是她第一来例假的时候,在她生命里所有意味着美好和谐的音符,都在那个夜晚戛然而止。
江清玥的记忆与灵魂深处,永远抹不去那张在微凉又潮湿的春夜里,糜烂又腥臭的粉色床单。就在一周多前,她刚刚胆战心惊地在妈妈的帮助和安慰下,经历了人生的初潮;侧身蜷缩躺在柔软馨香的被窝里,身上盖着轻薄暖和的蚕丝被,从妈妈口中听到了学校里和课本上从来不会提及的实用两性知识,还收到了来自爸爸和两个哥哥的祝福礼物。但她也不知为何,仅仅过了短短十天,在那个妈妈临时去隔壁市出差,而爸爸又去应酬的夜晚,她那俩才参加工作的双胞胎哥哥,嬉皮笑脸地把她堵在了房间里,一边伸手拉下她的睡裙,一边抚摸着她的裸露在外的身体,一脸不怀好意地说着什么“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阿玥都长这么大了”,以及“就让哥哥来教阿玥如何做个真正的女人吧”等污言秽语,然后就是三人之间相互不停的推搡和撕扯,还有被紧紧锁在房间内的唾骂,尖叫和哭喊。
江清玥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房间里挂钟上窄窄的刻度所代表的每一分和每一秒,竟然能过得如此漫长;天花板上她最喜欢的大片大片樱花粉色的装饰墙纸,那晚倒影在她眼里,竟也变成了漫天飞舞的血红色。年仅13岁的混沌大脑开始刻意模糊并遮掩主人的记忆,江清玥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如何结束的,反正最后她只知道,她颤抖的双腿还站不稳,松软疲惫的身体就被两头畜生硬拖拽着去清洗干净。而当她像一只破碎的布娃娃一样被扯出卫生间时,正好被应酬归来,醉醺醺地在玄关开灯换鞋的爸爸撞见了;那对双胞胎正结巴着不知如何解释,僵在原地的同时,而已经醉地满脸通红、浑身散发着酒气的中年男人,阴沉地盯着三人数秒,打着酒嗝,粗声粗气地吐出一句“TMD,老子白白养了十年,被你俩小兔崽子抢先了”;随后,他也理所应当地加入了这次荒唐且邪恶的□□盛宴。
就这么过了大概三个月吧,夏天的到来让江清玥身上一些红红紫紫的印子再也遮不住了,自然而然地被她妈妈发现了;她再三追问下,江清玥才羞愧又痛苦地,吞吞吐吐地把前前后后的事情都哭诉了出来;江夫人大惊失色,久久不能言语,才真正看清自己的丈夫和两个儿子都是什么德行的人渣。其实在江清玥刚上初一的时候,江家夫妇就已经决定要移民M国并开始着手准备了,一是为了让两个儿子大学毕业后能继续读书深造,也为了让颇有美术天赋的女儿将来能上更好的艺术学校。当时突然得知此事的江太太,这位一生风风火火说一不二、做人做事公正仗义、对夫家事业全身心投入支持、对儿子女儿学习生活都关爱备至的女人,也不知道是自己上八辈子做了什么孽,在如此关键的时刻,被一直引以为傲的丈夫和儿子迎头痛击。一方面是愧于自己的失察,另一方面她暂时接受不了如此打击,但在极度震惊中又必须冷静下来全面考量,最后为了割舍不了的血脉亲情,也为了能保全江家和自己的脸面,江夫人毅然决然地从手里执行在即移民的计划中,一笔一笔狠狠划掉了江清玥的名字;权衡利弊之后,转而把江清玥托付给几个走得比较近的亲戚多为照看,又把她的监护人从夫妻俩的名字,改成了家族好友兼公司律师,并留下了家里雇佣了十多年保姆,继续负责这空荡荡的屋子里饭食和保洁等工作。
江清玥面无表情地叙述着自己真正意义上“人生的第一次”,以及自己为什么就这么轻易地被所谓的“家人”给抛下了;随着故事的落幕,她十分优雅地一点一点卷起了宽松皮外套的袖子,停在胳膊肘上方的位置,指着大臂内侧深浅颜色不一、横竖交错的数十道细细的疤痕,机械地说道【他们是在我初一结束时的暑假飞走的;他们离开后的最初几个月,我老是想不明白,是不是我的错造成了再次被遗弃的局面,但我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所以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用裁纸刀反复地割自己,让疼痛稍微覆盖一下孤独和恐惧。从那之后我再也没在人前穿过短袖,不论冬夏。其实,只要你不在意,时间还过得挺快的,我都没怎么反应过来呢,中考就结束了;从小到大除了画画,其他东西我都没什么兴趣,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