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歧并没有看到兰特打招呼,藏在西木娅背包里的小耀却突然伸出头,朝着大玻璃的方向叫了一声。明歧看到坐在咖啡厅里的兰特,立刻认出他,惊喜地张开嘴,刚想喊出对方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已经把那名字给忘了,话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西木娅兴奋地冲向咖啡厅:“这是——”
明歧不想在公众场合制造爆点,连忙吩咐西木娅:“别提起他的身份!”
“我知道了!”西木娅推门进去,“这位先生!”
听到这个声音,兰特很满意地点头:“我认识你。”
明歧也冲进来,想要继续喊出对方的名字,还是兴奋得大脑宕机:“对不起,这位先生……”
“我叫卢卡斯·兰特。”兰特重新介绍自己,“这么久没见面,我也不记得你们叫什么了。”
明歧介绍完两人的名字,赶紧询问:“那么,兰特先生在这里执行任务吗?好巧?”
“在等人。”
“真巧,我们也在找人。”
“我想你们要找的人就是我。”
明歧愣住,西木娅一下子“哦哦哦哦”地叫起来,扑上去和兰特握手:“请多关照!合作愉快!”
“那就出发吧。”兰特把杯子里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把手搭在西木娅的肩上,让她带着自己离开咖啡店。
明歧依然难以置信地小声询问:“派来当我们老师的人,真的是你?”
“是的。”
“真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因为我们从双鱼学院赶过来,路程上花费的时间超过了预算……”
“没事。”兰特再和善地点头,“其实我起码要三天后才动身,不过和音突然打电话给我,催我现在就过来。”
“这边事情有点复杂……”明歧叹气。在这之前,大概就是因为埃同学和小召老师相处不来,主任就想让兰特替换小召老师。而现在兰特会被安排加急过来,一定是因为埃同学失踪了。
兰特突然问起:“埃呢?没和你们在一起吗?我来接任的理由很奇怪,和音说他在闹脾气,让我过来劝一下他……”
小耀觉得这个圣骑士非常靠得住,在听到关键词后,“唰啦”一下从背包里跳出来,在兰特肩上踩来踩去,焦急地大叫:“找!找!找!”
“他不见了。”西木娅说。
明歧解释:“他绝对遇到麻烦了,但我们现在还没找到他,所以事情非常紧急。”
“啊。”兰特没料到埃这样的人也会遇到麻烦,和音与他只通过寥寥几个电话,也没有向他提起埃失踪了这回事。他伸手安抚小耀,询问两个学生:“情况很严重对吧?”
“是的,已经很严重了。”明歧说。
兰特把小耀塞给西木娅,摸出手机给和音打电话:“我再和你们主任聊聊,你们带我上车。”
公交车上,兰特知道了来龙去脉。他思索了一会儿,问身边两个学生:“你们都还不知道他的特殊性吧?”
“他不是一直都很特别吗?”明歧说,“这和他最近的反常有关系?”
“有关系。”兰特点头,“我以前真以为他是例外,没想到他也被卷进去了。”
西木娅很茫然:“是什么情况?他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吗?”
兰特沉默一会儿,觉得可以向他们透露实情:“他这一类人呢,一旦失去控制,就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巨大的危害。”
明歧丝毫没有感到惊讶:“这种事情,我们应该早就知道了……”
西木娅请求:“稍微说几句带重点的吧,兰特先生。”
兰特于是继续说:“他的头脑里有很多其他人的记忆,一旦精神有所松懈,他的人格就会被那些人的记忆击溃,这就是他会陷入混乱的原因。”
“……”明歧和西木娅震惊地看着他。
兰特叹气:“很难理解对吧?”
明歧:“什么东西?”
西木娅:“你在说什么啊?”
兰特开始思考怎么跳过这件事:“啊……”
明歧好像明白了一点,焦急地补充说:“其他人记忆这种事情,他从没和我们说过啊!”
兰特明白埃的心情:“因为他想成为一个普通的人。”
明歧呢喃:“他一直在模仿一个普通的人……”
西木娅突然惊呼:“那个茨曼爷爷!”
明歧回想起埃同学平时所说的那些和年龄不相符合的奇怪语言:“他好像……真的……”
到了宿舍,兰特暂时落脚,继续打电话向和音汇报。
没有发现可靠的线索,结束通话后,兰特突然问明歧:“你们主任结婚了吗?”
明歧耸肩:“还单身。”
“年纪多大了?”
“三十多吧……”
“挺好的。”兰特意义不明地点了一下头,结束了这个话题。
然而明歧谨慎地追问:“你是不是……对主任……”
“不认识,只打过电话。”兰特丝毫不会遮掩,很耿直地表明想法,“不过听到声音,感觉应该很好相处吧?”
西木娅害怕地询问:“兰特先生,你是不是没有恋爱经验?”
“年轻时候太醉心工作,感觉专心工作的样子很酷,错过了很多机会。”兰特把手插入发梢,在沙发上坐下,“现在想想简直是有病……”
明歧小声对西木娅说:“我已经脑补出他们两人结婚后的生活会是多么粗犷的画风了。”
西木娅点头:“我连他们孩子的头发颜色都想到了。”
“我听到了哦。”兰特回应。
第二日,小召向兰特汇报消息,告诉他们说阿尔弥兰家族首领普诺在传送局登记过,已经来到了塞维亚合众国,之后乘坐了国内航班,航空公司不受骑士管理局管辖,不愿意向他们透露有关普诺的行程。到了晚上,小召又告知兰特说普诺又通过传送局回到了光明帝国,依然只带了两个随从,没有携带可疑行李,埃十有八九还在塞维亚。
兰特把这件事汇报给圣灵阁,让圣灵阁安排光明帝国骑士管理局密切关注普诺的行动,再安排塞维亚骑士管理局进行全国范围的搜查。小召很惊奇为什么丢失了一个埃能让圣灵阁也出面寻找,兰特表示埃已经是圣灵阁内定的预备圣骑士,还是一个顶十个的那种,圣灵阁一定会竭尽全力寻找他的下落。
明歧又盘腿坐在了地板上,沮丧地用头捂住额头,如果不是兰特还残余着一定程度的低视力,走来走去打电话的时候肯定要把他踢翻。
兰特打完电话,把手压在他头上:“别坐这里,碍我走路。”
“我怎么能这样……”明歧惆怅地自言自语。
“怎么了?”
“别理他,他准备开花呢。”西木娅坐在沙发上,郁闷地告诉兰特说,“他之前把埃同学吼了一顿,现在还在后悔哦。”
扮演一个花骨朵的明歧继续自言自语:“我怎么能这样……”
兰特笑了一下,再拍拍明歧的头:“他不会在意这种事的,别担心这个。”
“我怎么能这样……”
西木娅再告诉兰特:“别管他了,在找到埃同学之前,估计他不会好了。”
到了临近夜晚十点的时候,小耀突然“吱啊吱啊”地拼命大叫起来,把所有人都召集到它身边。
“埃!这!这!”它像个人类一样努力地站立起来,前爪往某个方向挥。
“你感觉到埃所在的方位了?”兰特问。
“是!是!”小耀兴奋地上下蹦跳,催促众人说,“找!找!找!”
“好。”兰特从储物空间中取出定位仪,确定小耀所指的方向,对明歧和西木娅说,“现在就出发,没问题吧?”
小耀只感应到了方位和大致的距离,但究竟有多少距离,以它的灵智还判断不出来。兰特决定在西北方向的每个传送局中停留一次,让小耀进一步判断他们与埃的距离。
兰特凭借圣骑士的身份,带着两人和一条狗走绿色通道,实现不需要办理复杂手续的快速传送。到了第一站,小耀觉得距离还很远;到了第二站,小耀依然觉得距离还很远;直接跳到第五站,小耀觉得稍微近了一点,然而总体来说还是很远。
兰特直接把目的地选择在塞维亚境内西北方向最后一个传送局,小耀觉得近了很多,但还有一段距离。
这里已经是塞维亚的人类居住边境区,再往西北走,将是不适宜人类生存的恶劣环境,如果能有幸穿越这片危机四伏的无人区,再翻过一座雪岭,就会突破国界,到达莫卡斯帝国境内。
最后一个传送局附近驻扎着大量骑士军队,目的是防止无人区中的异类生物进犯人类控制区。此时已经是夜半,传送局的局长已经下班,接到下属电话说有圣骑士到来,他特地赶来与兰特见面。
“晚上的时候,就算是圣骑士进去也不行。”局长亲自出面阻拦兰特,像个老父亲一样郑重地劝导他,“那里的东西太凶狠,你们只有三个人,在晚上没办法应付。虽然我可以派人护送你们进去,但风险太大了,我不敢拿别人性命开玩笑。”
“我也没说我今晚非得进去。”兰特安慰局长,“白天进去比较安全,是不是?”
“理论上更安全些。”
“那我们天亮了再做打算。”兰特回复,“辛苦你特地跑过来了。”
明歧问兰特:“那我们现在去休息?”
“嗯,先落脚。”
“我马上给你们安排住处。”局长很热心地安排。
小耀知道今晚不能再行动后,委屈地嚼着自己尾巴。西木娅腾出手拽住小耀的尾巴,嘟囔说:“别咬了,你尾巴尖都秃了,埃同学看见了会心疼的哦。”
小耀像个小孩子一样抽噎了两下,把头扎进西木娅的腋窝里,“吱吱吱”地小声叫唤。
兰特看向小耀:“这魔使……”
和埃的感情也太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