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差不多在一个小时,“白崇远,陪我去莲湖镇湖堤,说不定能看到拍摄现场。”
“好。”
尤一经:“我也去。”
王日晴出门,门外车喇叭对她响了两下,尤一经探出头,“王日晴,上车。”
“尤一经,要不你下来,湖堤车开不进去。”
尤一经问司机,“开不进去?”
“湖堤不对普通人开放,不过湖堤建造时尤家有出资,所以您的车畅通无阻。”
“王日晴,听见了?”
听见了听见了,感谢钞能力。
王日晴蹦蹦跳跳拉开车门,白崇远跟着坐进来,一边收遮阳伞一边说,“抱歉,多有打扰。”
尤一经冷哼一声,“既然知道打扰到我就下去。”
“那会让大家觉得你小气且刻薄,”白崇远笑着说,“你让我坐车,我不能害你。”
司机多看了两眼王日晴白崇远,妻子是个小年轻活泼明媚,丈夫合伞时的一举一动像他家祖爷爷那辈人。乍一看两人有一种很强的割裂感,但又莫名地觉得协调。
......总的来说,他家太子没什么机会。
莲湖镇湖堤位于整片莲湖地势最低处,从蜿蜒的盘山路看下去,湖堤像一条巨锁扣在大碗碗底。湖堤长达八十八米,人站在上面就像蚂蚁在餐桌上爬行。
剧组在拍一部大制作玄幻仙侠剧《剑山河》,光工作人员都将近四百人,他们分布在莲湖镇河堤上,远远看去像一片片蚂蚁在分食糖果。
导演得到消息,一路小跑过来跟尤一经打招呼,上翘的眼尾堆满谄媚,“尤先生来了,湖堤上风大,尤先生小心着凉,要不我让他们收工半天,陪尤先生去酒店聊。”
导演眼睛虽小但精,一眼就看出来王日晴才是今天的重头戏,“第一次见尤先生带朋友过来,小姐气质非凡,小姐要是进娱乐圈,还有那帮演员什么事。”
王日晴让夸得怪不好意思。
尤一经一句话戳破导演似是而非的暧昧,“家里人听说这里拍戏,过来看一看,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一个叫许枫的。”
不是情人?
尤先生的家里人肯定也是非富即贵,导演神色立即变得恭敬,“有的有的,许枫这个时间没戏,我叫他过来,尤小姐稍等。”
“我不姓尤,我叫王日晴。”
“原来是王小姐,你说巧不巧,有一个新展露头角的漫画家跟王小姐同名同姓,”导演打电话给场记,叫许枫过来一趟,“许枫十分钟就到。”
他说的该不会是她吧,哈哈哈哈哈她这么火吗,“哪个公司的漫画家?”
“叫什么夏天,”导演愣了一下,惊讶道,“莫非王小姐就是《老祖宗》《沈知和擀面杖》原作?我读过你的作品,构思大胆剧情新颖,这编剧水准即使放在内娱也十分出色。”
王日晴扬起下巴,“过誉了过誉了,谢谢。”
“我很喜欢你的作品,漫画和周边都集齐了放在书房,”导演真的欣赏小太阳笔下光怪陆离的场景和意想不到的剧情,对着王日晴一通夸,两个人越聊越投机,“不知道我有没有幸加一下王小姐微信?”
王日晴痛快打开微信,“加加加。”
王日晴和导演交换完微信,许枫撑着伞从人群中过来,“导演你叫我?”
明星就是,他站在哪里,哪里就是人群的焦点。许枫一张脸漂亮精致得惊人,站在人群中仿佛他自己单开了一层滤镜,把其他人衬托得宛如土狗。
许枫看了一圈,‘剑山河’剧组最大投资商尤氏集团太子爷尤一经居然在这里。尤一经眼睛一直追着王小姐,显然太子爷尤一经看上这个女人。
导演介绍双方,“许枫,我们剧组最大的明星。这位是‘剑山河’剧组投资商尤先生,尤先生朋友王小姐看过你的戏,听说你在特地过来认识一下。”
“你好,我是许枫。”许枫笑了一下,他知道怎么个笑法最平易近人。
王日晴心漏了一拍,“你好你好,你本人比手机里还要好看,那什么,我从你出道时就开始关注你,一直看着你从唱跳歌手转为演员,你演的戏我都N刷。”
王日晴捂着嘴激动得有点儿破音,许枫已经十分熟悉应对这一类场面,“谢谢。”
王日晴叫白崇远把背包里提前备好的东西拿出来,是一叠明信片,全是许枫的生活照,“许枫,你能不能帮我签一下名。”
“当然可以,”许枫接过笔拔开,“签哪一张?”
“全部。”
许枫瞧了一眼,明信片有香皂盒那么厚,修长指尖慢条斯理地点着笔杆,“可以是可以,但是时间有一点不允许,十分钟后我有一场戏,不好让剧组久等。”
导演皱了一下眉头,给许枫使眼色,许枫当没看见。许枫这个人演技有多好,脾气就有多差,难沟通得要死。
王日晴挑了十张喜欢的出来,“哦哦那好,这些你帮我签,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室内响起马克笔在明信片上划过的“唰”“唰”声。
“我喜欢你五年了,我们办公室同事都很喜欢你。”
“谢谢,”许枫头也不抬,不注意听的话,很少有人能察觉到他话里的软刺,“那时候我在伴舞图跳舞,好几十个人挤在一起,你居然能认得出我。”
“怎么认不出,你总是比别人快半拍,音乐一响最先出来的手脚肯定是你的,”王日晴说,“那种契合度就像你跟音乐本就是一体,反正比周围人都好。”
流畅的笔墨声停滞了一下。
许枫音感优于常人,总是第一个听出来并且立即给与身体反馈。但这份天赋并没有带给他夸赞以及优待,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被伴舞团暗骂“加戏咖”。
“给我。”
“啊?”
许枫指了指王日晴手里的明信片,歪着头笑,“不是要签名?”
“要要要,但你不是有戏。”
“没关系,我演技还可以,基本一条过。”
“不好让剧组久等吧。”
“他们除了等什么也不会,”许枫催促道,“还要不要签?”
“签签签,”王日晴把明信片全给许枫,看他签了一张又一张,不夸张地说,她看着都手疼,“你好温柔呀,前段时间网上到处传你耍大牌,我就知道他们是胡诌的。”
“博主大V也要吃饭,适当编一编没关系,但要是过于离谱,我会发律师函的。”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王日晴一颗心化的乱七八糟,“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喜欢的人都是世上顶好顶好的。”
导演忍不住瞥一眼许枫,律师函?许枫哪儿用过这种窝囊手段,他那段时间谁沾谁死,让传媒圈闻风丧胆。
导演瞥到王日晴身后的白崇远,看第一眼时没觉得有什么,看第二眼突然觉得这男人长得还可以。
导演习惯性多看了两眼,哪知这一看就再也移不开眼睛。
白崇远给人的感觉非常独特,他给王小姐提粉色背包,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他做出来却像是手中握着什么尊崇的神谕。他做着打杂的活儿,但没人敢把他当下人,对了,他就像古时候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贵公子。
奇了,白崇远这么面容好看、气质独特的一个人他为什么一开始没注意到。
导演跟白崇远打招呼,“你好,我是剑山河导演,我叫Evis,你也可以叫我刘导。”
白崇远指了一下自己,确认被叫后对刘导点了一下头,“你好。”
“冒昧问一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娱乐圈?这是我名片,如果有的话,请你一定要打给我,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在线。”
“不了,谢谢。”
“不再考虑一下?要是改主意,你随时联系我。”
“不考虑。”
刘导看了一眼王日晴,“王小姐什么时候想看许枫,随时联系我,我安排行程。”
王日晴抱着一堆明信片回来,见白崇远从刘导手上接过一张卡片装进口袋,“白崇远。”
“嗯?”
“你看,许枫的亲笔签名照,”王日晴指挥白崇远把包打开,小心翼翼放进去,叮嘱道,“你提包时小心一点,千万不要把角给压到。”
白崇远点点头,“我会注意。”
刘导邀请王日晴尤一经进拍摄现场,王日晴没见过拍戏,多待了一会儿。
拍戏很无聊,跟剧中看到的完全不一样,没什么意思,王日晴看了一会儿就兴致缺缺。
许枫的对手演员是一个过气中年明星何山海,何山海仗着资历高很是看不上许枫这种偶像转型的演员,一直找许枫茬。
许枫也不惯着,“要是没我,观众谁看这剧?过来看你这张卖屁股都没人要的老脸吗。”
“你说什么!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何山海气得面容扭曲、妆容模糊,浑身都止不住地发抖。
剧组中人见情况不对,连忙过来劝架,劝何山海资历老、拍的戏多,何必跟许枫这个小年轻一般见识,而且‘剑山河’金主在,这事儿传出去不好听。
剧组从来没见过何山海发这么大飚,纷纷让许枫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许枫耸了耸肩,“说就说,反正向人自荐枕席被轰出来的人又不是我。”
何山海声音尖锐到有些刺耳,“许枫,我要缝上你的嘴。化妆师,我包呢,把包拿来,我要缝上许枫这张烂嘴!”
“就凭你?还是我缝你现实一点。到时候我辛苦一些,把你上上下下几个洞全缝起来。”
许枫脸太漂亮了,他朝地上吐口痰也会有很多人夸他放荡不羁不拘小节,许枫从小到大从不会顾及别人的心情,讲话格外刺耳难听。
剧组工作人员把两个人分开,何山海直到收工还在骂骂咧咧。
刘导说拉进一下剧组关系,晚上他在集贤居酒楼请大家吃饭,请尤一经务必赏脸,王日晴也在邀请之列。
王日晴问能带家属吗,刘导看了一眼白崇远,带,随便带,这种质量的家属多多益善。
集贤居酒楼。
刘导是搞气氛的一把好手,剧组演员都比较给导演面子,工作人员也愿意配合,场子很快热起来。
王日晴请几个明星帮她签名,明星们对尤先生的贵客非常热情,大笔一挥欠让王日晴很快集齐剧组签名。
王日晴一高兴喝了好几杯果酒,捧着签名本乐陶陶道,“白崇远,怎么没见何山海,‘剑山河’剧组签名就差他。”
人群声音嘈杂,王日晴怕白崇远听不清,凑近他耳朵又说了一遍。
白崇远看一眼王日晴,偏过头,压低脖子笑道,“可能他抹不开面,你明天再找他签,他会给的。”
“也是。”
王日晴收好签名本。她喝得有点儿多,想上厕所,厕所离宴会厅有一段距离,在走廊尽头。
王日晴上完厕所洗手,拖地大妈一个隔间一个隔间拖地,最后一个隔间门从内部锁死怎么推都推不开。
大妈喊住王日晴,“闺女,门有点重,你能不能搭把手?”
“行,没问题。”王日晴说,“厕所这么多人,你叫我是因为我比较胖吗。”
“你不胖,最多就是有点儿壮实。”
“......我谢谢你。”
王日晴推门,突然闻到一阵淡淡的血腥味儿。
心头升起不对劲,王日晴撞开厕所隔间大门。
马桶上,何山海端端正正坐在上面,他死了。
诡异的是,何山海尸体双手合十高举放在头顶,而他的眼皮、耳朵、嘴唇用红线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