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蒜素研制成功,许癸厄亚和团队拥抱庆贺。
伎人的感染有救治手段,士兵的伤口不会继续腐烂。
许多士兵将离开病榻,许多伎人能及时恢复健康的身体。
分拨完第一批量产实物,及时雨的发明为甘伽亚再添一份助力,帮助她进一步坐稳地方官方首领的位置。
这些年,菲德拉与希帕蒂亚修建育婴堂,收纳山脚被抛弃的女婴,将她们培养成人。
许癸厄亚,是菲德拉第一个带回家收养的小孩。
她们未曾施加压力,只是支持和培养孩子们往爱好自然发展,却受到划时代意义的回礼。这份礼物的重量像是偶然又是必然砸在了她们的头顶。
仔细回头看,她们走来已经度过了青春岁月。
在她们刚来到这里时,世上还没有女人领导的卡马西普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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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势力发展,名气加大,男国王有意迎取菲德拉作为继后。
他与他的智囊团认为倾吞女人的成就与势力,只需要将她们取回来,摆在家里。
从童年的马车到芙洛狄身边成为赫泰拉,再到卡马西普拉地下世界的首领,命运不厌其烦地找上菲德拉。
她差一点在童年成为男国王的脔宠、在青年成为被男国王一对一包养的赫泰拉,而在拥有权位后,男国王选择用性和昏因捆绑她。
前两种可能的世界里,菲德拉要在男国王的后宅中踩着无数女人和男宠爬上后位,成为角斗场里最凶猛的一只。权力在握时,因真心爱上男王子而死。
这一切来自于男王子的一个笑谈。
男王子酒后侮辱爱神,贬低其不如狩猎女神坚贞勇敢,触怒了一众神明。
神明间可以相互倾轧,一个凡人,有什么资格议论和冒犯神的威严?
有男神向命运建议了一个惩罚的办法。
剧本这样写好:男国王的继后菲德拉,爱上男王子却遭到慊弃,求而不得,于是自杀,留下一封遗书,写明男王子玷污自己的继后。男国王因感权力受到冒犯勃然大怒,将男王子驱逐流浪。
不久,男王子被男国王用海神的诅咒处决。
爱神在对这个故事腻烦和兴致缺缺。
神明之间的游戏,牺牲操控一个或多个女人是很正常的事。神话传说需要女性献祭保有一种残忍和高高在上的神性,她可以是恶毒的、夭冶的、端庄的、无辜顺从的,是魔女、夭女、圣女,归位于一个符号。
是开战的理由也好、被抢夺的对象也好、繁育的女宫也好、为情所操控的对象也好,她们的生命在故事里自有工具属性。
狩猎女神找上她,给她看菲德拉不同时间里轮回的画面。那时候这个人还不叫菲德拉。
神明有时会记得一个人灵魂的色泽。是烈火、阳光、火药的颜色。
爱神投注了一具分身,一具随机剥离善恶的中间人。
芙洛狄选择帮助菲德拉,狩猎女神也希望她帮助菲德拉。
她自己也觉得神生在几千年前就变得无趣。
阿弗洛狄忒看着虫子一样的人类一次次爆发出绝境的生命力,设想和期待菲德拉的以后。
命运敲开她的门,留下警告的红线。阿弗洛狄忒不能再帮她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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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国王等待菲德拉的回函。
他认为已经开出了菲德拉几乎不可能拒绝的条件:替他掌管这个王国的财库、分享政治权力,是关于教育、儿童关爱之类的慈善与社会保障之类的。
他有十二个贵族大臣,只需将中下游大臣的权柄,挑拣着一些割舍。
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慷慨的男国王了,他自信地想。
所以在约谈甘伽亚时,他没想到她们真的会给他下毒。他放松了政客的警惕,傲慢地饮下对方敬的投诚酒。
男国王倒台后,她们分别支持不同势力掌权,搅浑水在从中牟利,在刀尖。没有男人单独有实力可以要求与菲德拉以昏因的形势捆绑。利益方想要求昏时,彼此会互相牵制,也会忌惮冒犯到菲德拉,有所收敛。
在此期间,甘伽亚与菲德拉引导和旁观势力之间内斗,争取时间,为卡马西普拉辖区的发展减小阻力,同时控制影响不蔓延到普通人身上。
上层交替掌权混乱了十五年。游走在各方的平衡,卡马西普拉已不再惧怕任何一只势力。
三十年过去,王国二分之一的领域归于她们掌心。
她们在统率的辖区内励精图治,把握政权进行改革。
最底层的人们也能保持基本的生存条件,不会轻易因饥饿和疾病去世。
虏隶制废除了一多半,形成庞大的效忠力量。
女性官员形成一批中坚力量。
伎人大多治愈了疾病,走入新的劳动岗位。
妇科医学被投注资源发展。
她们约定实现的理想实现了一多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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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炉旁,跃动的火光为希帕蒂亚镀上一层金色。
她布满皱纹和青筋的手握紧笔,写下最后关于军事设备研究的绝密文字。
字迹从工整变得虚浮,老人用颤抖脱力的手指坚持写完最后一笔,将卷轴交托到学生手中。
窗外,海港的晚风送来树叶的碰擦声,宛如这片土地有节律的低语。
炉火渐渐暗了下去,学生们守护着老师的研究成果,守候在希帕蒂亚身侧。
希帕蒂亚看见数学公式在空中流转,星辰的轨迹明明灭灭,触手可及。
忽然,希帕蒂亚从高空回头。
脚下的城池长夜不熄,笼罩在一团巨大的金光中,车水马龙。
士兵们整装待发。
精良的武器在工场里生产、装备、穿梭。
无数人才在街道中奔走。
一所所学校灯火通明,每一个课室都坐满摇头晃脑读书的孩子。
出海贸易的商人归来,跳上码头带来了高产量的食物种子……
海港的灯塔依旧明亮,守卫她热爱的土地。
一代巨擎长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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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甘伽亚与菲德拉统率的领域外,伎院在疯狂迁移,试图甩掉追在他们身后噬咬的甘伽亚与菲德拉;男贵族们对她们报以警惕。
甘伽亚常去那一片墓群。如今那附近又安睡着一位似老师似朋友的长者。
她时常与她们聊聊天。
“你们看,我和菲德拉没有辜负你们的期待吧。”她举着酒碗笑道,露出了与青年时一样的孩子气神情,风霜刮过的皱纹里,写满不负岁月的自豪。
菲德拉回望与甘伽亚并肩战斗的岁月,没有遗憾。
菲德拉五十岁的这天,红线涌上她的身躯,将甘伽亚伸来的手阻隔在外。
红线像一堵流动的墙,在吞没前的一刻剩下一孔缝隙,菲德拉与甘伽亚透过孔洞对视,看见那一只眼倒映着的被红线包裹的自己,和甘伽亚眼底骤然爆发的光。
世界重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