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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天隆城(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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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辰阳见对方毫无反应,更是怒上心头,可不等他再度开口,另一道身影已经越过他冲了上前。

只见闻非手持银针,飞快地在王良胸前几道穴位游走刺下,然而本该立即起效的针法此时却毫无效果,王良原本涨红的脸色已经转为黑紫,呼吸越来越弱,就连眼神中的光都在淡去。

谢辰阳终于按捺不住,咬着牙低吼:“闻大夫!”

闻非却仿若未闻,猛地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国师,随后从贴身怀兜中摸出装了金针的旧布包。

这一回,几乎是顷刻之间扼住王良咽喉的那只无形的手便消失了,他们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脸色也逐渐恢复。

王良依旧十分虚弱,鬓角几乎被冷汗浸透。见状,谢辰阳和秦北也紧跟着半蹲下,直到看见王良费力眨了两下眼表示自己无碍,才略略放下心来。

谢辰阳站起身,冷声道:“这便是北陀国的待客之道么?”

元策此时其实也十分尴尬,他请这群人进宫,一方面是为了答谢,另一方面更是为了亲眼看看这位被元沙“赞不绝口”的民间神医到底有何绝技,一再卷入与北陀有关的事件后竟还能全身而退。

不料却被多年不露面的国师打了岔。

最麻烦的是,这位国师大师一向是位随心所欲的主,他既然出手,想必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元策一时间还未摸清国师忽然出现的原因,也不好真的斥责什么。

这下该如何收场是好?

元策假装咳嗽两声,从上座走了下来:“苏先生莫急,国师不是冲动之人,方才兴许是他看出这位壮士有什么隐疾,才想要出手诊治一番,只是用的药性过猛了些而已。对吧,国师?”

国师不语,依旧是那副打量的神情,甚至开始一寸一寸地观察谢辰阳。

谢辰阳活了二十年,还是第一次有种被人当做什么新奇的物件来打量的感觉,顿时全身都十分不自在。他虽不知道这北陀王对他的身份了解多少,不论如何此时都不是暴露的好时机,可王良无端受的罪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略一盘算,正要继续开口,方才一直蹲在王良身侧的闻非却忽的挡在了他身前。

闻非同样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瞪着国师,手指微动,指尖的银针仿佛下一瞬就要朝着他飞袭而去。

元策的表情更加尴尬,一旁的元沙则是满脸看戏的兴奋,仿佛从邀请他们进宫开始就在等这一幕了。

国师向下瞥了一眼闻非发白的指关节,终于收回目光,转身向元策行了一个敷衍至极的礼。

“大王莫怪,我闭关之时偶然练得一新药,可令人进入龟息状态,方才见几位贵客气度不凡,想着正是试药的好苗子,一时间失了分寸,还请见谅。”国师嘴上说着“见谅”,眼神却是毫不客气的挑衅,“不过这位小……兄弟医术竟如此了得,这么快就能破了我的药力,还真是……青出于蓝啊。”

这理由实在太过拙劣,就连元策都觉得脸上挂不住了,不过既然国师愿意开口求和,他当然赶紧顺台阶下。

“咳咳,这几位都是孤请来的客人,更是元沙的救命恩人,即便国师事出有因,不说一声就让他们试药还是太过失礼了!”

国师的语气更是敷衍:“大王教训的是。”

谢辰阳回忆了一下,方才席上他与闻非的座位在前,王良和秦北则在他身后,这位满身怪谲的国师出手时分明是正对着他,可他自觉身体并无异样,反倒是身后的王良遭了殃。

他垂眸斜睨一眼案上被闻非挪远的酒杯,随后目光又落到身前闻非紧绷的背影。

她是早知道酒有问题?不对,席间那么多人都喝了酒,为何唯独不让他碰?

还是说,她是早就知道有人会向他动手?

这个想法更是离奇,然而这趟北上之行从出发开始便处处诡异,谢辰阳直觉这才更有可能是真相。

不待他理清思路,元策又道:“方才闻大夫不是说想见国师,这位便是我北陀国的国师,雀楼大人。他不仅精通医毒,在奇门遁甲、观星占卜等都造诣颇深,你们兴许会十分聊得来。”

闻非的身形依旧维持着警惕,直到雀楼将双手露在她能看见的地方,又后退了半步,她才稍稍站定。听到元策的话后,她冷哼一声:“我跟此人无话可说。”

元策这下真是无奈了,身旁的元沙倒是心直口快:“那你方才求见国师做什么?”

这便是养弟弟的好处,有些国君不方便说的话,他可以帮着说。

闻非将金针收回怀中:“元沙殿下之前在寒州游历,不知有没有听说游鱼舫的案子?当日我被贼人推下山崖时,分明听到那人大喊‘国师恭候大驾’,随后天上更是炸开了耀眼至极的白色焰火。我虽见识不多,可也认得,那是北陀国特有的‘银天箭’,多用于远程传递消息。不仅如此,这银天箭数月以前还在大凉州出现过,随后便是那场险些要了元沙殿下的命的火缕虫案。”

她向着雀楼逼近半步:“我倒是想问问,北陀的国师大人如此兴师动众找我,究竟有何贵干?”

雀楼轻笑,并未正面回答:“听闻方才你请求大王,说要看开山花的药方?我这有比开山花更有趣的东西,不知这位闻……大夫,可有兴趣随我前去一观?”

他微微侧身,让出了一条道。

元策微眯眼睛。

之前元沙“潜入”大晟的事情他自然是知情的,虽然据他所说“中毒”一事只是意外,可如果其中还牵扯了国师……

“闻大夫和苏先生今日在容武石窟游玩了许久,方才又在宫宴上受了惊吓,想必是疲累万分,不如……”

雀楼却完全看穿了他在思虑什么,道:“大王放心,不过是参观一下而已,不该让闻大夫看见的,我保证她看不见一分。”

元策敛起神色,终于还是默许了。这位雀楼国师年纪虽说与他相仿,可手段诡谲,性情孤傲,若不是当年父王临终前千叮万嘱,一定要善待国师,他也不会会这般敬重这位年轻医道。

闻非正要上前,却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什么勾住了,回头一看,竟是谢辰阳。

闻非想了想,靠近他轻声道:“之前我给你的那颗药丸你还带着么?”

谢辰阳一怔,答道:“在我身上。”

闻非点点头:“待会若是有什么,把它拿出来,烈酒吞服,等我回来。”说着她又瞥了一眼秦北和还在地上喘气的王良,补充道:“他们俩也能用。”

说罢将自己的衣袖从谢辰阳手中挣开,转身跟着雀楼转身离开了大殿。

*

北陀气候高寒,建筑多采用厚实外墙,再加上此时正处深冬,四处通风的窗户和门洞都被严严实实遮挡起来,若无掌灯,简直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雀楼领着闻非在宫殿中游走,穿过一条又一条幽深封闭的回廊,直到那些被火烤暖的石墙远远消失在他们身后,凛冽的北风伴着漫天星光重新裹住闻非周身,他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此处视野开阔,天隆城的一切均在脚下,反倒是夜幕仿若触手可及。

这竟是一处占星台,不过四下凋敝,看上去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

闻非紧了紧脖子上的羊毛领巾:“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

雀楼笑道:“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这点耐心都没有了,我最可爱的小师妹?”

闻非听到这个称呼,手指骤然蜷了蜷,却还是嘴硬道:“国师大人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其实她心中明了,方才在大殿中拿出金针的一瞬间,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雀楼转过身,毫不掩饰地在闻非脸上那张面皮来回打量:“师妹即便要易容也不选一张好看点的皮,难不成是因为你们大晟人那些狗屁规矩,担心别人因为你的脸而不相信你的医术?唉好好的一个小美人,要我说你真是被师父教坏了脑子……”

闻非打断他:“你已经被逐出师门,没有资格再喊师父。”

在闻非的认知里,包括她自己在内,疯老道碎骨当初共有十名弟子。

碎骨收徒不看出身,不论家世,只看天赋和眼缘。当年碎骨“捡到”闻非时已经年过六十,早年间收的弟子们早已各自自立门户,均是大晟各州乃至周边属国名震一时的医者或术士。

师兄姐们的名声赫赫,可闻非也只是听说过他们的名头,而真正见过的除了如今远在西戎的九师姐,便是眼前这位北陀大国师,雀楼。

除了当年她为了求生的“死皮赖脸”,她其实一直不明白当初疯老道到底是如何看中自己的,毕竟与她这些师兄姐比起来,她除了记性比较好以外简直一无是处。

九师姐来自西戎深山部落,善蛊;雀楼出身北陀,善毒;可轮到闻非时,碎骨捋着自己那把灰白的胡子,拍了三天脑袋,最后竟把金针和术刀传给了她。

她问为什么,碎骨却只是拎起她后衣领扔到药典前,一边看着她背书一边说:“许多大夫一开始也不过是个抓药郎而已,须得手上挂几条人命,才能真的明白身为医者究竟意味着什么。可是你与他们不同,我在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明白死亡可贵的。”

“刀这种东西,既能是杀人凶器,也能是救人神器,关键在于掌握在谁的手里。”

在闻非看来,疯老道对待他们几个徒弟都差不多,都是那般唠叨和喜怒无常,却不知为何唯独对待雀楼多了几分语重心长。

疯老道曾说:“雀楼这孩子,天资聪颖,却是个痴儿。”

闻非一开始不明白“痴儿”是何意,直到雀楼被发现用活人试药,疯老道暴跳如雷,折了他的右手,用大棍子将他赶出了师门。

原来雀楼的痴,竟是炼药成痴。

说起来,闻非能有今日这般“百毒不侵”,还多亏了这位“师兄”的赐教。

雀楼听着闻非这毫不留情的话,也不恼,笑道:“你换了身份,又换了脸,真是让为兄好找。不过皇天不负苦心人,竟给元沙那小子撞上了,咱们师兄妹的缘分真是不浅呀。”

闻非皱眉道:“若你拉我出来只是想说这些废话,那就别怪我失陪了。”

雀楼道:“急什么,你千里迢迢跑来北陀,难道不就是想问我火缕虫和曹禾村的事情?”

闻非一怔,下意识摸向怀中的金针:“难道真的是你?!”

雀楼摆摆手:“诶诶,我们这么久没见,小师妹一见面就是这般质问我,可真是让我伤心呀。”

闻非冷哼:“如果这些事请与你无关,你为何会这般清楚,还有那在大凉州和寒州点燃银天箭的,难道不是你的人么?”

雀楼道:“我为何会知道这些事情,无可奉告。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我的确曾经派人去大晟北境找过你,不过那些秘药和开山花全都与我无关。小师妹可不要像师……老爷子那般给我安罪名,不然我可是要生气的哦。”

闻非死死盯着雀楼说话时的神情。她这位前师兄虽然性情古怪,却从不说谎,况且他也的确没有骗她的理由。只不过在大晟北境连续掀起大案的根源都与北陀秘药有关,他既然身为国师,难道真的那般清白,她也是不信的。

雀楼好似知道闻非在想什么,又道:“别这样瞪我。看在同门一场的情谊上,我再透露给你一个消息——大约五年前开始,国库中的开山花就开始莫名减少。”

闻非不解:“对于北陀王族而言,使用秘药的地方多了去,少一点有何稀奇,难道你们的药师不会制作新的补上?”

雀楼笑吟吟道:“非也非也,离奇减少的那些开山花并非存在一般药房中,而是在怀月公主死后,被封存起来的那一批。而且不止开山花,由怀月公主研制的那些毒物,几乎是以每年恒定的量在减少。”

“王族药库中,可是出了一只不得了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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